书名：[红楼]那个天然呆 作者：木材棍 文案： 人造人九号穿越成了贾政外室的儿子， 为祸红楼，哦不，是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系统：这丫是产生了人类感情吗？谁说的，我要口口他！ 【 红楼只是一个副本而已，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苏爽文系列，不喜点×，勿喷。】 内容标签： 红楼梦 打脸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珏 ┃ 配角： ┃ 其它：系统 ================== 　　☆、第1章 异世 　　“数据显示人造人九号产生了人类感情，是否销毁？”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子面无表情的开口。话音刚落，带在她耳边的东西闪了闪，好似回应般。 　　“明白，立刻启动销毁装置。” 　　在与白衣女子隔着玻璃屏幕的另一间房内，一个躺在‘床上’的青年皱了皱眉，靠着床的那一面墙突然像一扇门一样缓缓的向两边滑去。随着一声轻响，床也向那打开的墙壁内而去。‘嘭’的一声，大开的墙壁重新关上，将仍在床上的青年与外界隔绝了起来。 　　这个‘墙内的世界’空间很小，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空荡荡的，没有窗户却是明亮的很，然而只要一抬头，就会发现是在天花板的地方开拓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空洞。当青年躺着的床移动在某个位置时，又是一声轻响停了下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年的身上迅速的覆上了一层类似于冰霜的东西。而天花板上好似用来采光的长方形空洞泛起了淡淡的光，不是太阳直射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光芒，而是意外的让人感到温暖。渐渐的那光芒越来越大，好似到了一个临界点一样，倏地径直打在了青年的身上。好看的眉头猛地皱起，虽未清醒，却能让人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痛苦。 　　【嘀嘀嘀，人造人身体遭到强制毁灭，启动自保装置。】 　　机械的声音紧急响起，床上的青年身体猛地一震，俊美的面容微微扭曲，好像在承受着某种极大的痛苦。笼罩在他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甚，也不知过了多久，青年双眼倏地一睁，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头部飞了出来，直冲上方唯一的出口。向着空中那不知何时出现的黑洞而去。 　　--------- 　　一片茂密的树林里，阳光透着树叶映射而下，留下了点点光斑。一颗高大树木的树干上挂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衣衫褴褛，全身带着血迹，苍白的脸色加上不断溢着血的嘴角表示着他伤的不轻。或许在下一秒就会殒命也不一定。而就在此时，一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在了那少年的额头上。 　　【检测到与人造人相匹配的容器，进行融合。】 　　少年身上白光一闪，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呼吸更加的平稳了。即使这样，少年却仍是紧闭双眼，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那道机器声也没有再响起，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从太阳高照到了日落西斜。 　　“咦”一道明显的疑惑声响起。只见在挂着少年的大树下站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背着一个竹篓，面容慈祥，但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瞧了他。仔细打量了树上的少年一圈，老者静默了一会，缓缓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是相遇便是有缘。” 　　幽静的山谷里，微风轻轻的吹着，遍地的无名花随风摇曳，花香四溢，岁月静好。一栋竹屋静静的伫立在一旁，为这世外桃源添了一丝烟火气。 　　屋内的床榻上躺着一个面容稚嫩清俊的少年，苍白的脸色和额上的冷汗昭示着此时的少年有多么的脆弱。但那猛然睁开的双眼，将之前所见的一切都为之摧毁，这样的目光，绝对不是一个虚弱到好似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少年所能拥有的。更适合拥有的，应该是一个历经百战的战士。 　　“系统？你还在吗？”少年一睁开眼就在心中呼唤着。 　　【滴，九号我还在。】 　　当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时，少年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才分出神来打探周围的环境。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我还没有被销毁吗？”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被生产出自己的公司抓了回去，并注射了某种抑制他力量的药剂。 　　在星际纪元里，科技已经发展到了一个人们想象不到的高度。大量的人造人开始出现，广泛的应用于战场和生活当中。他们没有情感没有知觉，根据应用的领域安装不同的系统。而人造人九号，是由直属联邦的公司制造出来应用于战场的。只是，一出生他就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和其他人造人的不同，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能感知到周围人类的情感波动。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但此时的九号已经知道人造人是不被允许有人类的情感的，所以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直到从战场上退役，公司打算给他重新安装系统投放到人类的生活中去使用时才发现他的异常。为了不被毁灭，在系统的帮助下他逃走了。只是最终又被抓了回来。不过，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系统启动了最后的自保装置，现在我们已经脱离联邦到了另一个时空，类似于华国古代的地方。】 　　系统没有什么感情波动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兴奋。 　　原来已经脱离联邦了，听到这个消息，少年全身都好似放松了下来一样。真好，还活着。抬了抬手臂，适应着这具新的身体，对于人造人来说，只要系统和主脑没有受到伤害，就能重新寻找容器‘活下来’。 　　“将这具身体的记忆传送给我。” 　　【是。】 　　一阵头晕目眩后，已经将脑海中的记忆整理完毕了。 　　身体的原主人名叫莫珏，今年十三岁。是金陵贾家二老爷贾政的庶子，虽是庶子，不同的是莫珏的生母是贾政养的外室，并没有真正的被收进后院。为了让更少的人知道也为了避免麻烦，连生的儿子也并未冠上贾姓，可见莫珏有多么的不受贾政的重视。或许是真的隐瞒的很好，十多年过去了，贾府都没有人知道莫珏母子的存在。 　　直到贾母的八十大寿，前一日贾政还信誓旦旦的和莫珏母子保证，要将二人接入贾府让莫珏认祖归宗。后一日，未等来贾政而是等来了贾政嫡妻王氏派来的人。声称老夫人已知晓了二人的存在，特派人来迎二人回府共聚。莫珏母子虽感觉到了这其中的怪异，但对方强硬的态度也让二人不敢不从。谁知马车却径直往城外而去。莫珏生母被杀，而他自己跌落悬崖命悬一线。最后被换了芯子。 　　而此时，人造人九号莫珏对于这段记忆的感触并没有很深，毕竟他并非原主。虽然产生了人类的情感却并没有真正的体会过，唯一交流过有关‘人类感情’的也只有脑中的系统。 　　“扫描周围环境。”从醒来的那一刻起，莫珏就下意识的警惕着四周，这是他在战场上多年养成的习惯。可惜以他现在身体的能力，无法独立完成这项任务。 　　【扫描周围环境中……屋外五百米处发现一名人类。】 　　有人？莫珏的眉头一皱。这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绝对算不上一个好消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在如此糟糕的情况下想要成功的击杀那人恐怕不容易。 　　【莫珏，是那个人救了你。】 　　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的一般，系统的声音适时的想起。 　　“是那个人类救了我？”莫珏挑了挑眉感到很惊奇，身为人造人，在联邦的位置是极低的，所以被人类所救这种体验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心中所起的杀念也消了些。 　　【是的。莫珏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也是一个人类，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并且在以后你也会继续以人类的身份生存下去。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习人类的一言一行，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人类。明白吗？】 　　系统声音格外的严肃，想较于莫珏来说，它更了解人类这种生物。从联邦开始，到这个世界，系统所拥有的自动搜集资料功能让它能够从各个方面来反复的研究‘人类’。所以也更能在这个人类世界中找到更好的应对各种问题的方法。 　　“好的，我明白了。”莫珏在心中回答道，既然系统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正确的。从出生开始，他和系统就在一起，曾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曾一起逃离公司的抓捕，两人的关系早已不是简单的系统和宿主了。用人类的话来说，应该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现在的莫珏，就好像是对这个世界有着懵懂认识的新生儿。在系统这个‘家长’的指导下，一步步的去探索去认识这个美丽的世界。 　　【莫珏，那人来了。】 　　没过多久，竹子做的门帘就从外边掀了起来。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空气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寂静。莫珏是‘初为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另一个人类交谈。而老者，则是远离尘世太久，忆起最近一次和外人交谈似乎已是多年前了。眼前少年目光纯粹，没有丝毫的杂质，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这让他想起了初生的婴儿，对这个世界总含着美好的向往，最后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染上了尘埃。 　　十二三岁的少年还保留着一颗稚子之心实属难得。 　　“小鬼，身上的伤口可还疼？”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希望大家喜欢。 　　☆、第2章 第 2 章 　　“好……些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莫珏才僵硬的回答道。他对外界格外敏感，确定眼前的人类真的没有恶意后才与之答话。只是仍紧绷着的身体，使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镇定。 　　老者是何人，一双慧眼见过的人太多了。即使莫珏掩饰的很好，还是一眼看出了眼前少年对自己的戒备。 　　“不必紧张，老夫不会伤害你的。”雄厚的声音像古老的大钟，历经世事沧桑却又充满了力量。一步步慢慢的走近床边的少年，用自己的诚意去换取他的信任。 　　莫珏精神瞬间绷到了极致，悄悄移动的身体让自己在突发意外时能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盯着一步步靠近的老者。 　　【莫珏，你不必这样紧张。根据系统分析，眼前的人没有恶意。】 　　系统无奈的声音响起。但少年仍是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相信系统。只是身体的本能不允许他松懈。 　　终于，老者在距离床榻三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的靠近，少年虽然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淡定模样，但他明白，这已是这孩子的极限了。不由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眼前俊秀的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竟对人如此的防备。但想到刚捡到少年时自己的诊断，如果再晚上个一时半会，或许……哎，果然不管是在何处，只要有人就会有争斗。 　　“该换药了，你伤的可不轻。”老者笑着道，指了指少年敞开的领口。 　　莫珏也跟着疑惑的低头，从醒来开始他就感觉到了阵阵的凉意。只是陌生的环境让他潜意识的忽略的这种感觉。如今细细看来，在正中间胸口的位置，缠了几层类似于医用纱布的东西，还透着淡淡的清香。 　　“系统，这是什么？”自己这里，应该是受伤了。 　　【这是这个时空特有的治疗方法，叫中医。你身上涂的叫草药。】 　　在星际时代，中医早已湮灭。取而代之的是发达的科技，生病了只需要喝一管合成的药剂就行。当然，人造人的身体由特殊材料制成，是不会产生一系列人类的反应的。身体遭到了破坏，系统将会启动再生功能。 　　草药？莫珏抬头看向老者手中端着的东西。像绿色的胶体，散发出的味道确实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不启动再生功能？”继续在脑中和系统交流着，这具身体很弱。 　　【呃，逃离联邦已经耗费了大量的能量。所以有些功能已经被关闭了。】 　　系统也很苦恼，不然它早就改造这具身体了。又没有其他适合人造人九号的容器。 　　“哦。”莫珏淡漠的应了声，对这些他都没有什么概念，反正系统会解决的。只是根据脑中身体融合的记忆，太弱了，就要变强。 　　在联邦时，人造人九号被植入的是战斗系统。所以他擅长的也只有如何战斗，如何取得敌人的性命。虽然渐渐产生了人类的感情，但对人类社会的了解也仅限于眼睛看到的一些东西。有时候看见了也不是很理解。不比系统，产生了感情后就开始有意识的搜集除开战斗资料以外的其他资料。 　　在老者看来，没有出声的少年是在思考着自己话中的可信性。也不去催他，而是静静的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坐在床上的少年歪了歪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声音还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糯性：“那个，会变强吗？” 　　老者一懵，一时间还没有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少年那懵懂却又渴望着什么的目光太有‘杀伤力’了，静止的思绪刹那间翻飞起来。“当然会变强，把这些药敷在伤口上，痊愈了就变强的。”虽然觉得少年的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见对面少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老者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从面无表情中看出‘恍然大悟’的。或许有特殊解读技巧？ 　　莫珏倏地伸出自己白嫩嫩的小手，眨了眨眼睛。准确的传达着自己的意思。 　　“你自己敷？”老者迟疑的开口。虽然很怀疑，但少年坚定的眼神还是让他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接着识趣的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再犹豫个几秒，莫珏就会起身抢夺了。虽然身受重伤，但变强的渴望会让他不顾一切。 　　“系统，可以吸收能量吗？”变强=能量，这是他的理解。 　　【……莫珏，这是人类才能用的东西，系统是不能吸收其中的能量的。】 　　无奈的用莫珏最能理解的方法解释，虽然已经习惯对方的各种无厘头问题了，但为什么还是感到心累？哎。 　　“那要怎么用这个变强？”莫珏疑惑了，盯着手中绿油油的东西。难道是要吃下去吗？记忆中好像是这样的。 　　【先把上衣脱了，拆了胸口上的布块。等等，先把原来的那些药一起拆下来啊！】 　　就这样，在系统的指导下，在一个小时后莫珏终于自己换好了药。 　　刚刚把上衣穿上，门帘就再一次的被掀开了。 　　“换好啦？躺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来，吃碗面。”老者笑着走近，将手中的碗放在了莫珏不远处的桌子上。 　　少年眨了眨眼睛，从来没有闻过的香味让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肚子也配合的发生一阵响亮的声音。这个又是什么？ 　　“怎么了？不喜欢吃吗？”见莫珏只是盯着却不动手，让老者微微调笑着开口。 　　“这是什么？”下意识的开口询问，一种名为饥饿的东西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维，忘了有问题找系统的原则。 　　老者一愣，仔细的看了莫珏一眼。确定他真的不认识这是什么后，才意识到问题似乎有些严重。就算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也不会不认识面条吧？再回想起自少年醒来的一举一动，也才明白一直萦绕在心头那股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试探着开口。 　　“莫珏。” 　　“家住何方？” 　　【等等，莫珏。你不能说。】 　　“为什么？”正想照着记忆回答的少年猛的被打断，不满的皱了皱眉。虽然不明白这股情绪来自哪里，但还是让他本能的感觉不舒服。 　　【你忘了我和你说的了？现在我们还不是很了解这具身体的情况，照实说露馅的风险太大了。】 　　为什么从前在战场上的时候它会认为莫珏的自主意识强会是一种优点呢？ 　　“哦，我知道了。”如果系统和宿主有分歧，只要给他分析利弊就行。 　　“记不清了。”莫珏说。 　　“那你是怎么掉下悬崖的还记得吗？” 　　又是摇头。 　　两人的对话到此结束，虽然少年和一般的失忆有些不同，但老者也没有多想。毕竟天下间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奇怪病症。 　　“既然这样，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养伤吧。”老者说，“这是吃食，用来填饱肚子的。赶紧趁热吃了。”接着又道。 　　少年点了点头。 　　就这样，莫珏在这个山谷里住了下来。根据系统的解释，再生功能已经被关闭，只能运用人类的办法让这具身体变强起来。而那名老者就有这样的能力。况且，这个山谷中还含有系统所能吸收的能量，虽然很少，但也聊胜于无。 　　眨眼就已经两年过去了。这处世外桃源还是一如既往的花香浮动，岁月静好。日光倾斜，洒在身形挺拔的少年身上，真是应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小珏，小珏…”呼喊声突然由远及近的传了来。 　　躺在草丛中的少年动了动，两把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仿佛被风吹动了般轻微的晃动着。几瞬的功夫，人就已经向着出声处而去了。 　　早在一年前，莫珏就已经拜了老者为师。跟着他学习中医。老者名叫了尘，至于年纪，据说自己也记不清了。只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连莫珏这个伪人类都曾有一瞬间的感叹。至于为什么只有一瞬，因为连他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是怎么来的，于是转眼就抛在了脑后。 　　莫珏本身就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再加上系统，自然是犹如神助。不论学什么都学的特别快，了尘在感叹天纵奇才的同时，对他更是严格。教导起来也更加的用心。誓要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师傅，怎么了？”准确的在一堆杂草中找到了蹲坐在地的老人。 　　“小珏你快看，这是什么？”了尘兴奋的举起手中的东西炫耀着。 　　“人参。”只一眼就判断出了此物，不说了尘还收藏了几棵，只一个照面，莫珏就迅速的调出了脑海中的资料进行实物对比，自是不可能不认识。 　　“嗯，没错。那你猜猜看是多少年的？” 　　“一百零二年。”连停顿都没有。 　　“哦？说说看你是如何断定的。”了尘抚了抚自己的花白的胡子，表情高深莫测。眼里的满意却都快溢出来了。 　　“这株人参形似人脸，只有几十年或上百年的老参才会是这般模样。且参皮暗淡，参体铁线纹密集，参须稀少。最主要的一点，参皮上因参须年年腐烂留下的疤点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零二个。”少年声淡如水，却透着一股自信。 　　“哈哈哈，没错。不愧是我的徒弟。”了尘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含着自豪与骄傲。“为师已经老了，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师傅你不老。”少年突然道，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他，话语中充满了认真。 　　了尘一愣，接着更是大笑起来。虽然在一起生活了两年，但少年这般纯粹的性子无论何时都让他心喜。 　　☆、第3章 第 3 章 　　【莫珏，前方一百米左转。】 　　只见在幽静的林间小道里，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年独自一人前行着。如云的乌发高高竖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将精致的五官修饰的略微英气了些。不过，即使不做这身装扮也绝对不会让人认错他的性别。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仿佛自带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 　　这人就是已经出了谷的莫珏。遵照着系统的指示，在前方突然出现的三岔路口径直往左转。 　　他被了尘赶了出来，既然已经顺利出师，自然是要去历练一番的。这是他的原话，当然还得补充一句，‘你尘事未了’。就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莫珏被扫地出门了。 　　他本人并没有多大的感觉，既然尊敬的师傅让他出谷历练，那就出去好了。无论在哪里，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倒是系统，对于即将要出谷的消息格外兴奋，虽然因为跳跃时空而导致系统部分功能不能使用了，但那也是因为缺少能量啊。前面说了，谷中蕴含了系统能够吸收的某种能量，经过两年的时间也吸收了不少。所以搜集资料的范围扩大了很多。 　　【莫珏，你有没有想过出谷后要做些什么？】 　　系统突然发问。在这个时空待的越久，它也越来越人性化了。 　　“师傅说让我历练。”少年歪了歪头，将这次出谷的目的一字不漏的背了出来。 　　【不是！我是说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系统有些气急败坏，唉，果然，这两年的时间没有丝毫的长进。不，也有一点点，能和了尘顺利的沟通了，但有时候也会冒出一些让对方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出来。所以，如今到了外面的世界，该怎么办啊，它可是知道自家‘熊孩子’那对陌生人爱理不理的性格。 　　“唔，没有。”莫珏慎重的思考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想做的事情之后才回答系统。 　　【难道你就不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从此走上人生的最巅峰？】 　　这是它从最近的城镇书本中搜集到的一句话，觉得特别适合此时没有人生目标的莫珏。作为一个优秀的家长，怎么能不为孩子竖立一个远大的人生目标呢？况且，什么也不做的话，不就埋没了作为超级系统的它？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句话的意识他理解。在山谷中不仅跟着了尘学习医术，还有这个朝代很多必备的一些知识和技能。“不想。”回答的斩钉截铁。 　　现在的莫珏，获得了自由虽然觉得很好，但在某一种意义上也失去了生活的目标。身为人造人日子，他的一切都是被计划安排好的，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去思考人生的目标和意义之类的，人类才会去想的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不是经过专业的仪器检测，甚至都没有谁会知道他产生了人类的感情。所以现在的他才会这般的‘无所事事’，将了尘吩咐的历练当成一种任务来完成。至于其他，自是一片空白。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我疏忽了，你还没有将自己从人造人的身份中转换过来。】 　　莫珏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行程，历练的途中顺便寻找能量吧！吸收空气中的实在是太慢了，怎么样？】 　　“好。”莫珏点了点头，寻找能量确实是任务。 　　【还有，以后如果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必事事询问我，明白吗？】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是独立个体的人了。】 　　------------------ 　　一路走走停停，莫珏很快就到了最近的一个城镇。巍峨的城墙高高的伫立着，像历经了无数风霜的老者，却又永远挺直了脊梁保护着城中的子民们。不断有行人出城进城，显得格外的繁荣热闹。宽阔的城门两旁是身披铠甲的士兵。 　　这还是莫珏第一次真正的见识这个时代的城镇，带给他的震撼比系统搜集来的资料可要强的多，也再一次清楚的意识到，他们已经离开联邦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他不再是人造人，而是以一个真正的人类而存在着。 　　“系统，这是什么地方？” 　　【南国的宣城，南国六皇子宣王所在的封地。盛产丝绸。】 　　一边说着一边将有关宣城的资料调出来传送给莫珏，包括一些风土人情。虽然在谷里的两年时间学会了不少这个时代的东西，但在系统看来，了尘已经是一个避世不知多久了的老古董，自然是跟不上这个世界的发展了。 　　一边浏览着系统传送来的资料一边向前走着，然后按照资料中的自觉排在了人群后，等待着入城。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样子，莫珏顺利的进入了宣城，就好像一个来游览的客人一样，在街上行走着。当然，如果忽略进城时接受检查的僵硬和此时的目不斜视会更好。 　　【莫珏，去换身衣服。】 　　“为什么？”低头打量了一圈，他认为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个时代的人非常注意穿衣打扮，好的装扮可以更利于我们融入这里。】 　　系统解释道，虽然也不全是，但也没有错。更重要的一点，来来往往行人的怪异打量目光让它觉得莫珏还是去换一身装扮好。也是，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漠从容气度且容貌不俗的少年，却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这两者的反差，似乎有些大了。 　　虽然感觉到了众人怪异的目光，但在判定没有恶意后，莫珏就自动的忽略了。不过系统的提议还是采纳了，他要时刻谨记自己此时是一个人类，不能做出有违于人类的举动来。 　　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较宽敞的成衣店走了进去，一进门就是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成衣。 　　“公子，您需要哪种款式的成衣啊，小的给您介绍介绍。”一名伙计迎了上来，热情而不谄媚。 　　“不，我自己看看。”照着系统教的回答道。进城这一路走来，这里的人类虽然会奇怪的打量他，但不会无故的攻击他，意识到这点，莫珏也没有那么戒备了。 　　“好的，好的，有什么需要的公子吩咐一声小的就行。” 　　莫珏就在这间不小的成衣店里逛了起来，“系统，要哪件？”在心中问道，对这些他实在不懂，什么叫好一点的着装？对他来说只要整洁就行。 　　【左边那间白色立领的，没错，就是这件。】 　　莫珏拿着系统帮他选的衣服走向了那名伙计。 　　“公子的眼光可真好，这件流云衫可是当朝状元郎殿试时穿的款式，时下颇受欢迎呢！”见莫珏拿着这件衣服，店伙计笑开了眼。 　　“更衣室在哪？”自动忽略对方的一系列废话，直接开口问道。状元郎什么的，和他没什么关系。 　　“呃。”那名伙计一噎，没想到莫珏会是这种反应，以往的顾客只要听说是状元郎穿过的款式，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官家公子都会颇感兴趣的听他念叨几句，毕竟谁不想当状元啊。可这位倒好，直接当没听到。当然，万般思绪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作为一个有着职业操守的店伙计，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更衣室在这边，公子请。” 　　莫珏点了点头，向着店伙计所指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了去。更衣室不大，但也样样具备，有干净的毛巾，有水盆，一旁的水缸中还盛满了清澈的水。 　　对这一系列的梳洗已经不陌生了，一会儿功夫就成功的换了衣服。在门边还有一面巨大的镜子，虽是铜镜，但也勉强能看出轮廓来。 　　镜中少年身姿挺拔，一身白色的长衫更是如玉。添了几分士子的儒雅，只是淡漠的眼神又带了几分肃杀，仿佛什么也不放在眼中，又仿佛眼中包含了一切。 　　【莫珏，你此时应该问镜子谁是这世界上最英俊的人。】 　　系统恶趣味的声音响起。对于自家这个天然呆宿主，它最喜欢的就是日常逗弄，就当是报自己常常被一些奇奇怪怪问题噎的说不出话来的仇！ 　　……原来你是这样的系统…… 　　“这镜子还会说话？”莫珏歪了歪头，走近一步，仔细打量起了眼前这其貌不扬的镜子。 　　【……】所以，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为什么就信了。 　　【你问一下就知道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镜子、镜子，谁是这世界上最英俊的人？”莫珏照着系统所说的真真切切的对着眼前的镜子道，完全没想过这是系统给他开的玩笑。（莫珏：我是如此的信任你。）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莫珏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所以，“这镜子为什么不说话？” 　　【额，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加英俊的人吧！】 　　系统干巴巴的回答道。所以，往往逗弄最后变成了自己的憋屈。 　　莫珏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去探究。他对自己的容貌并不是很在乎。 　　正想掀开帘子走出去，一道声音率先响了起来，“公子真是有趣啊！” 　　 　　☆、第4章 第 4 章 　　听见这句话，莫珏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照常的掀开门帘走了出去。门外站着一位青衫男子，面如冠玉，不是莫珏白衫衬托出的雅意，而是真正读书之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儒雅，只是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让人无法忽视。 　　嘴角含着如沐春风的笑，此时正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出来的莫珏。察觉到对面少年的目光，做了一揖，“在下莫御，是这件成衣店的少东家。方才闻公子妙言，这才忍不住的唐突了，还望公子海涵。”说着爽朗一笑。 　　莫珏没有出声，而对面的莫御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打量起眼前的‘妙人’。白衣若雪，五官精致似女子，只是一接触到对方的眼睛就会忍不住的心一跳。将之前产生的错觉全都推翻。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却又意外的让人想要去探究。不知为何，这般出色的少年却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记得曾在哪里见过。不，如果见过他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 　　“为何要偷看我换衣服。”突然来一句，不止莫御，连系统都有些懵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莫珏吗？ 　　其实是这具身体留下来的某些记忆，模模糊糊的好像是不能偷看别人换衣服的，却记不清楚对象是男女之间。下意识的就质问出口。 　　气氛有些凝滞。不远处的店伙计悄悄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常常神龙不见首尾的少东家大驾光临他们这间小小的成衣店，还在更衣室门外偷听客人讲话，虽然是恰巧路过。正当心中庆幸还好里边的是位公子时，谁知道那位让他记忆深刻的公子来了这么一句。如果店伙计在现代待过，一定知道此时怪异的气氛名为尴尬。 　　“哈哈，你我同为男子，这又何妨？况且在下可是什么也没看见。”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莫御率先打破了沉寂。观察着对面年纪不大的少年，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仿佛刚刚所问确实是困扰他的问题。不由想到了某些隐世大家族确实是规矩森严，不仅是男女之间，同性之间也是大防。而观少年通身气度，确实不像普通世家教养出来的。转念间，心中就已经有了定量。 　　“男子之间是可以相互观看的。”莫珏歪了歪头，直视着对面的的青衫男子，明明是疑问句，却被他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变成了陈述句。 　　“这个……”现在换成莫御冒冷汗了，该怎么说？为什么会有一种在教坏小孩子的感觉。尤其是对面的少年用那双毫无杂质的眼睛盯着他，更是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咕噜”一声轻响，莫珏皱了皱眉。他饿了。 　　“时辰不早了，不知在下可否有幸邀公子一同用午饭？就当是为莫某方才的唐突赔罪。”莫御赶紧开口转移话题。 　　“好吧。”莫珏点头同意了，反正他待会也要去找吃的。对于不用进食的人造人来说，初到这个世界对自己也需要进食这件事是万分新鲜的。只是渐渐的，他发现这个世界的食物真的很难吃，而系统又说人类的身体必须吸收这些食物中的能量才能变强。他才勉强自己木着表情咽下去，虽然系统也说了这是了尘师傅厨艺的问题，但在莫珏的心中早已先入为主：人类的食物很难吃。 　　莫御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本着赔罪的心思连莫珏的衣服钱都不要了，还免费赠送了一把上好的扇子给他。两人就这样出了成衣店的门，向着城内最大的酒楼走了去。 　　聚仙楼，是宣城内最大的酒楼。里面的每道招牌菜可谓是‘一菜值千金’，当然，虽略微夸张了些，但也从另一个方面表现出了其味道之佳。而且不仅在宣城内，整个南国的各大城镇都有着‘聚仙楼’的牌子，是各大士子贵人们最喜欢光顾的地方之一。近几年隐隐有压过薛家酒楼的意思。 　　两个风光霁月的公子一路走来自然吸引了不少未婚少女的注意，只是两人都并非贪慕虚荣之人。目不斜视的向前走着，只是青衫男子偶尔低头与白衫少年搭话。 　　两人一踏进聚仙楼的大门，原本喧闹的大厅声音瞬间小了很多。都有意无意的打量着那两位进门的少年公子，这般气度，非一般世家子弟所能有的。 　　莫御一个眼神制止了想要迎上来的掌柜，转眼就来了一个打扮体面的店小二。 　　“两位公子是大厅还是雅间啊？”小二热情的招呼道。 　　莫珏将视线投向一旁的莫御，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莫御的心好像被什么挠了下一样，痒痒的。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少年清澈的眼睛里倒影着他的脸。白净脸颊的两侧还有着婴儿肥，让人想去试试手感如何。 　　一时间竟有些出神，直到小二再次询问莫御才猛然惊醒。 　　“雅间。” 　　“好嘞，二位客官楼上请！” 　　小二将两人带到‘冬’字号的包厢门口，打开门，退到一旁。等二人坐好后，送来茶水才询问二人要点的菜。 　　“咱们聚仙楼啊，有‘秦桑低绿枝’、‘漠漠水田飞白鹭’、‘凤凰台上凤凰游’……” 　　“系统，他说的这么都是什么？”莫珏在心中询问着系统，这些诗句怎么变成了菜，他不明白。 　　【呵】 　　系统高贵冷艳的冷哼一声，莫御打的什么心思，自家天然呆没看出来，不代表能轻易的蒙过它。 　　【这个你不要管，让小二将他报的菜全上一份就行。】 　　从搜集到的资料中了解到，这‘聚仙楼’的菜可是出了名的贵，不让那小子大出血一顿，它就不是超级系统！ 　　“哦。” 　　“把你说的都上一份。”莫珏转头对还在报着菜名的小二说。 　　“欸？”一愣，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莫御。这位看起来似乎更像‘主事’之人。 　　莫珏也跟着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人，眨了眨眼睛。 　　莫御的心跟着又是一跳，他发现自己只要一对上少年的眼睛，仿佛有什么东西就会失控一样。 　　“去啊，将你刚刚报的菜都上一份。”莫御慌忙转身呵道。这么没眼力见是怎么当上聚仙楼跑堂的。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很好，莫御莫公子成功的迁怒了。 　　“系统，他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对面的人就一直在喝水，对周围观察力超强的某人不由疑惑。为什么他感觉不是很渴。 　　【大概是，得了一种不喝水就会死的病。】 　　等菜都上齐了，莫珏才明白那些诗句所代表的意思是什么。 　　‘秦桑低绿枝’说的是‘青椒牛肉丝’，而‘漠漠水田飞白鹭’就是‘小白鱼苋菜羹’，‘凤凰台上凤凰游’则是‘五香烤鸡’。以此类推，每一道菜都有一个‘雅名’。 　　夹了一筷子身旁的菜，本来做好封闭味觉打算了的莫珏，意外的觉得这菜似乎没有山谷中的那么难吃？！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再次确认。并没有出现幻觉什么的，确实不难吃，甚至可以说味道还不错。当然，给莫珏的亲身感受就是吃了还想吃。 　　看着对面的少年鼓着脸颊努力的咀嚼着食物，莫名觉得很喜感，像一只偷吃的小仓鼠一样。莫御忍着笑，夹了一筷子自己身旁的菜放进了少年的碗里，“不要光吃那一样，都尝尝。聚仙楼的菜味道还不错。”话语间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终于在万分忙碌的情况下抬起头赏了一个眼神给莫御，将碗中多出来的菜默默的放进了嘴里。见少年丝毫不建议自己的这番行为，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忍着莫名出现颤栗，开始了他的喂食之旅。 　　整顿饭下来，宾主皆宜。一个吃的香，一个喂的香。 　　莫珏：原来人类的食物这么好吃！开心。 　　莫御：太太太可爱了！ 　　……请忽视上方两位的心里独白…… 　　这顿饭花了几百两银子，当然，是莫御结的帐。说起这个，这次莫珏出谷也带了不少的银票和碎银子，虽然不知道避世多年的了尘是从哪里弄来的，但也为他减少了很多的麻烦。至少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吃饱喝足的两人就这样顺利的出了聚仙楼的大门，只是还没走多远，就见前方围了一群的人。不时传来叫骂声和哭求声。莫珏皱了皱眉，大步走了上去，莫御见状，也只得无奈的更上。 　　“大老爷，昨日您才说让小的带孙儿来，为何今日就不认帐了呢？”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跪坐在地上悲切的道，怀中还搂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那孩子紧闭着双眼，一看就知是患了重病。也是，在药房门口，除了患病的人，还有谁会在此哭求？ 　　“呸！你这老乞丐，说谎也不打草稿。我何时叫你今日带着你那孙儿来的。再说了，你那孙儿得的可是痨病，别说治不好，就算治的好你有那么多钱吗？”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人反射性的后退几步。要知道，这痨病，治不好不说，还易传染，堪比瘟疫。更有甚者，有人直接转身离开了，生怕被染上了。到时候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就让本处在中间位置的莫珏两人直接凸显了出来，莫御本想拉着少年离开，可不知何原因被拒绝了。让他一人独自离去是不可能的，干脆就陪着少年好了。、 　　“不，昨日你明明说不是痨病，你……”那老乞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脚踢到在地，后脑勺狠狠的撞击在地面上。 　　“少废话！想闹事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薛家的药房也是你这老乞丐能惹的？”说着还想上前补上两脚。却被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慢着！”莫珏上去一步挡在了那对乞丐的面前。 　　“你是谁，休要多管闲事。不然……”那中年男人恼怒的低声威胁道，对有人竟敢上前阻拦自己感到格外的愤怒。 　　莫珏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实木所做的扇子用双手硬生生的折成两半。似乎还觉得不够，又反复折了一下，变成了四段。接着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第5章 第 5 章 　　这两年间，了尘一直在用上好的药材调养着莫珏的身体，加上补充了能量的系统也在慢慢的改造着他的体质。所以就算是无法恢复成联邦时的水平，但在这个时代战斗力还是不小的。 　　中年男人猛的向后退了几步，不知是被那折成四段的扇子吓到了还是莫珏的眼神太过于冰冷，在对方的眼中自己仿若一个死人。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这、这里可是薛家的药房！”结结巴巴早已没有了方才呵斥时的气势，说到最后一句话才好像找到凭仗般挺直了背。要知道，这薛家可是南国四大家族之一，虽没有如另三家般权倾朝野繁荣鼎盛，但有钱啊，当知无愧的南国首富。况且，和四大家族之首的贾家还是姻亲！这般惊人的家族背景，在他看来是没有人不忌惮的。 　　“你说了谎，为何还不承认。”白衫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纯净的黑白眸子此时竟让人有些害怕。仿佛能照亮世间所有黑暗的角落，让阴秽无所遁形。 　　“我我我……”听到这句话，中年男人猛地一惊，极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心却狂跳，就好像在世人面前被扒光了一样。他怎么知道的，不不不，一定是猜的，只要自己抵死不认…… 　　莫珏对外人的情绪波动格外敏感，所以在一开始时就发现了中年男人的异常，更别说此时对方被戳中心事的瞬间慌乱。就连他身后的莫御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眼看着还未离去的的行人开始对自己指指点点，连忙装作被冤枉了的愤怒加委屈，大声道：“年纪轻轻的，怎的空口无凭诬陷于我！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 　　“是啊是啊，这位公子还是拿出证据来比较好。” 　　“我看啊，指不定是谁的错。这薛掌柜平日里可没少做这样的事……” 　　“说起这个，去年薛家药房也是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唉，谁叫人家是金陵薛家的呢！” 　　四周瞬间低语一片，即使众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中年男人一字不漏的听了去。让他气的有些发抖。 　　“你说要证据？”如孩童般歪了歪头，眨眼问道。 　　“没错！” 　　“好吧！你方才说这孩子患了痨病？”莫珏指了指老乞丐怀中紧闭双眼的瘦弱身影。 　　“若我说这并非痨病，并且将他医好了你待如何？”淡淡的声音却如一块巨大的石子投入湖中，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不可能吧？就算不是痨病那小乞丐也看上去时日无多了。” 　　“虽这薛掌柜人品不怎样，但医术却是不差，怎能痨病都诊断不出呢？” 　　瞬间又是甚嚣尘上。 　　见状，那薛掌柜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显然对众人的‘好评’满意极了。这才道：“若真如你所说并非痨病并且将这小乞儿治好了，我便承认自己医术不精如何？”从昨日那老乞丐的描述中看来，就算不是痨病也是别的疑难杂症，要想医好谈何容易？况还是个毛头小子。 　　“嗤，这赌注也太小了点吧？薛掌柜。”一道清朗的男声突然响起。慢慢的从莫珏身后现出了来人的身影。 　　“莫公子。”薛掌柜有些吃惊，这莫御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竟是不知。近几年来，这莫家在生意上隐隐有压过薛家的架势，不仅是在酒楼上，就连药房、绸缎铺子也都办的越来越好。表面看来莫家还远远不上薛家，但那是外行人，他们这些内部人员可是知道近几年薛夫人为这事都朝他们发了好几次脾气了。 　　“薛掌柜别来无恙啊，莫某偶然路过，也只是想凑个热闹罢了。”莫御一直待在莫珏的身后，且周围的人也不少，所以才导致薛掌柜一直没有发现他。 　　“哪里，既公子只是路过而已，那方才的话语……”莫御年纪轻轻就掌管了莫家近一半的产业，其为人自是不简单。他一个小小的掌柜，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呵，只是觉得有趣罢了。筹码大些不更有看头吗？”他笑着道，并没有暴露自己与莫珏的关系。虽两人到目前为止，相识也仅仅只有几个时辰，但他下意识的相信着少年。既然这样，何不让他玩的更尽兴些？ 　　“不知莫公子有何高见？”薛掌柜小心翼翼的道，他并认为自己会输，所以也不妨卖个好个莫御。 　　“不如听听这位公子的意见如何？”他突然转向了一旁安静的莫珏。 　　莫珏也回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明晃晃的写着：什么意思？ 　　这让莫御不禁有些失笑。 　　“系统，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在心里问道，至于为什么莫御此时的行为如此怪异，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在他意识里，两人本就不熟。 　　非常了解自家天然呆想些什么的系统不禁在心里替莫御默哀了一把。【意思是你和那薛掌柜比试双方要赌些什么好。让你来决定。】 　　赌些什么好呢？莫珏有些犯难了。他还真不知道要赌些什么，系统又以锻炼他的名义拒绝提供帮助。 　　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若我赢了，你就必须给那对祖孙道歉，承认你学艺不精。”“还有，以后不许再当这药房的掌柜了。”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薛掌柜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本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猛然听见这般‘大’的赌注，便炸了。 　　“怎么？不行吗？”他看着对面那气的满脸通红的中年男人，不解的道。 　　“本公子到觉得这般赌注刚刚好，怎么？薛掌柜对自己的医术这般没自信？”莫御似笑非笑的开口。 　　薛掌柜深吸了一口气，大手拍了拍隐隐有些发痛的胸口，以尊严和这掌柜之位做赌注，他没有那样的胆，即使再有信心有怎样？他已经不年轻了，经不起任何的风险和意外。但此时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若此时退缩，恐怕…… 　　“好！”一咬牙答应了下来。“不过……”接着又是话锋一转。 　　“薛掌柜有什么话不如直说。” 　　“若我赢了，此事便作罢，这两人就休得再纠缠于我。还有，他，必须给我磕头赔罪。”指了指地上的祖孙二人又指向对面的莫珏。 　　莫御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这老匹夫以为自己是谁，竟敢羞辱于他的宝贝。简直活的不耐烦了。此时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声宝贝叫的是多么的顺口。 　　“好。”还不待莫御开口，他身旁的白衫少年就已经应了下来。似是看出了莫御眼中的担忧，疑似安慰的开口道：“我会赢的。” 　　“好大的口气，事不宜迟，这位公子就开始吧！”薛掌柜冷笑的催促道。 　　莫珏没有搭理他，而是上前蹲在那老乞丐面前，察看起他怀中的孙子。白净的手探上了那孩子的手腕，仔细的把起了脉。周围众人见状也自觉的安静了下来。脉象若有若无，时而剧烈跳动时而了无踪迹，收回手，心中已有成算。虽观面相早已看出了是怎么一回事，但看病终究要讲究一个步骤，望、闻、问、切，前三者莫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完成了。这最后一项结束后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前面说并非痨病也不全对，近距离的察看，就会发现这老乞丐的孙子脸色苍白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血红色，显然是经常剧烈咳嗽所致。但气息还较为平稳，显然也是治疗过一段时间的。 　　莫珏突然出手，快如闪电般在那孩子的胸腔部位点了几下，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那老乞丐的孙子突然脸色通红的剧烈咳嗽起来，一阵撕心裂肺后猛的吐出了一口黑血。众人自然是连连捂住鼻腔后退，只剩莫珏两人和乞丐祖孙还停留在原地。莫珏也不嫌弃，从袖中掏出一块素净的棉布替那孩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后又掏出了一个瓷白的小瓶子，倒出一颗青草色的药丸放进了那孩子的口中。 　　老乞丐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孙儿的体温瞬间就降了很多。脸色也由不健康的雪白转换成了淡淡的粉色。不禁喜极而泣，“谢谢，谢谢这位公子救了我孙儿一命。老乞儿定会日日夜夜为公子祈福。愿上苍保佑公子前程似锦，长命百岁。”如果不是顾及怀中刚刚有了起色的孙儿，他激动的都想给这这个神仙般的公子磕几个头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不用谢，待会我再开个疗养的方子，吃上一个月就能痊愈了。”莫珏认真的道，想了想，又从怀中摸出了几块碎银子放在了老乞丐的手上。 　　“公子……”老乞丐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世间竟有这般良善之人。 　　几步外的众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又纷纷上前来观看。 　　“咦，那小乞丐确实看上去好多了。”有人惊呼。 　　“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莫非还真痊愈了？” 　　而那薛掌柜，早在莫珏摸银子时就上前来了。此时脸色难看的上前替那小乞丐把脉，也不怕被感染了。随着时间的过去，他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越来越难看。 　　“如何，薛掌柜？”莫御笑着开口道，只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这……”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让他承认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并且是赔上了自己的掌柜之位。只要一想想，就瞬间的气血上涌。 　　“怎么，薛掌柜诊断不出？那我莫家愿意代劳。”笑盈盈的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这，从诊断到如今的治疗结束，时间也未免太短了些。谁知这病有没有痊愈。所以这并不能断定我薛某输了。”薛掌柜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方才那位公子说一个后这小乞儿就能恢复如初，何不等上一个月再来见分晓？”人群中不知谁嚷了一句。 　　“是啊是啊。” 　　“没错，一个月后不就什么都水落石出了吗？” 　　其他人纷纷复议。 　　 　　☆、第6章 第 6 章 　　“如何？薛掌柜？”等到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莫御才再度开口。语气已不复刚才的温和。 　　心中那不好的预感迟迟没有消失，但此时薛掌柜不得不点头同意。否则便会犯了众怒。再次将视线移到那对乞丐祖孙身上，突然眼睛一亮。这推后一个月对他来说也许并非坏事，只是乞丐而已，到时候只要……就说是痨病复发，那时已是死无对证，又能奈他何？想到这里，郁结的心情才稍有好转。 　　但莫御是谁？从小就浸淫在商场中，岂能看不出他的这点小心思只是懒得拆穿罢了，到时候只要他稍稍动动手指，就能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商量好后，众人也都四散了开来。总之一月后还会有一场好戏。 　　出了薛家药店的范围，目送着那对乞丐祖孙离去后，莫珏才从身后扯了扯莫御的衣角。 　　“怎么了？”他转身询问道，言语间是无尽的宠溺。 　　“你，可不可以帮帮那对祖孙？”有些生硬的开口，这还是系统提醒他的，为了提防那薛掌柜背后的小动作，还是请莫御帮帮忙的好。他在这里一没人脉二没权势的，实在寸步难行。 　　虽说的不是很清楚，但莫御还是明白了少年的意思。 　　“当然可以。”他笑着道。 　　果然如愿的看到了少年瞬间变亮的眼睛，刹是可爱。 　　“唉，认识这么久了，我都还不知道这位‘神仙公子’的名号呢！”莫御半苦恼半调侃的看着他。 　　“我叫莫珏。”少年认真的道。 　　莫珏？没想到和自己还是同宗呢。到没想过可能会是什么亲戚之类的，毕竟如今的莫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亲朋好友更是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说不定，八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呢！”莫御玩笑道。 　　只见少年还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莫御的话。这让他更是笑出了声。 　　而在无人发现的黑暗角落里，系统暗戳戳的冷笑道：“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可有你哭的时候！让你胆敢诱拐我家天然呆。” 　　“相遇即是有缘，况我比大，那便唤你小珏如何？”试探着开口道。 　　莫珏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对于面前这个相识仅仅几个时辰的男子，竟生出了一种想要亲近的错觉来。 　　“哈哈，既是兄弟了。那小珏唤我一声莫大哥即可。”伸手揉了揉少年乌黑的发顶。本来是想要捏脸的，但想到如今两人的关系才刚刚进了一步。还是不要吓到他好。 　　“莫大哥。”乖乖的唤了声。 　　莫御随即笑了开来。 　　解决了那对乞丐祖孙后，暂时没有什么事了。两人便在这宣城里逛了起来。 　　在南国，商人的地位并没有那么低。不然薛家也不可能挤进四大家族之一。所以，莫御少年时曾在有名的岳山书院求学，和宣王还同窗过。所以两人关系还算深厚，莫御在宣城时，还会约这位王爷偶尔出来小聚一下。 　　“小珏，这次来宣城是有什么事吗？”看着少年专注的舔着手中的冰糖葫芦，莫御笑着闲聊道。 　　“唔，没有。师傅就说让我出来历练历练。” 　　“历练？是教你医术的师傅？” 　　莫珏点了点头。 　　而莫御也识趣的没有再追问下去，既是出世历练，况且莫珏露的那手医术也是不凡。所以他的师傅恐怕也是隐世的高人。 　　就这样，两人边走边聊，当然某人是边走边吃，彻底的离开了聚仙楼和薛家药房的所笼罩在内的范围，也隔绝了某些人的视线。 　　聚仙楼‘夏’字号的包厢内，坐着几名容貌衣着都是不凡的年轻男子。 　　“方才那青衫男子似是莫御？”一道男声突然响起，开口三分笑意，莫名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确实是莫御。”坐在那男子身旁的一名身穿玄色长衫的男子点头接话道。 　　“我记得那莫御还是六弟你的同窗？”那男子转头笑着道。 　　“皇兄好记性，那莫御年纪轻轻就颇有一番作为，行事手段也了得，臣弟自是愿意交他这个朋友。”接着拿起桌上蜜色的水壶替男子斟满了身前的水杯。 　　男子没有接话，只是修长的手指颇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沉了沉声道：“莫家近年来的酒楼商铺应该已经遍布了整个南国了吧？”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有些怪异，没有人接话，包括男子对面的另外两名男子。 　　“呵”突然的一声轻笑才让其他人松了一口气。“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一朝天子一朝臣，四大家族也是时候该休息休息了。” 　　“这件事就交给六弟你了。” 　　“皇兄放心，臣弟定不辱使命！”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罢了。 　　“殿下，那与莫御一起的白衫少年……”这时，对面墨色衣衫的男子突然开口。他们所处的包厢位置正好是‘冬’字号的对面，而且靠临繁华的街道，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一览无余，况薛家药房距离聚仙楼并没有多远。 　　虽隔的有些远，但早已有人将当时莫珏几人的对话以及赌注事无巨细的报告给了他们。 　　那被称为‘殿下’的男子沉吟了一会，才笑着道：“不简单啊，还是看看再说。” 　　于是几人的对话到此结束，只是全程没有见墨色衣衫男子身旁的红衣男子开口讲过话，而他本人也没有一点想要开口的意思，只一个劲的喝酒品尝桌上的菜肴。 　　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总是格外的美。淡淡的光芒映射在莫珏如玉的侧脸上，更添了一层朦胧的诱惑，微微上扬的睫毛也仿佛被润了色般，轻微抖动，留下一片剪影。 　　莫御有些痴了，他从未如此认真的注视过一个人。也从未觉得一个男子竟有这般瑰丽的容貌，似着了魔般，不愿移开半分的目光，生怕错过了一瞬间的美好。 　　直到对上那双带着疑惑的纯净眸子，才恍然从魔魇中挣脱出来。 　　“莫大哥怎么了？”莫珏有些不明所以，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对方炽热的眼神，只是在判定为无恶意后便也随便他看了。只是那视线越来越让人无法忽视，让他有一种会被灼伤的错觉。 　　【估计在思考人生大事。】 　　系统悠悠的开口，带着丝丝的怨念。自从这个家伙出现后，小呆就甚少与它交流了，好恨啊~ 　　“哦。”得到回答后，也没有再继续追问，毕竟作为人造人是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的。 　　“怎么了，小珏？”发现自己的失态后，莫御立马调整了自己脸部表情，将一切的波涛汹涌都掩在了平静的外表之下。 　　“我要去找客栈了，再见莫大哥。”莫珏看着他认真道，未等对方做出答复就转身准备离开。这并非是征求而是告知一声。 　　这就离开了？一脸懵逼状态的莫御同志……“等等，小珏！”急忙叫住那愈行愈远的身影。 　　少年停住脚步一脸不解的看向他，眼中满满的：还有什么事吗？ 　　“小珏，你我既已是兄弟，怎能让你栖身于客栈呢？愚兄在这宣城内有一处住宅，如若不嫌弃其简陋，就来与为兄同住如何？”莫御说的情真意切，眼中满是兄长对幼弟的关怀。 　　系统：呸！衣冠禽兽！伪君子！ 　　莫珏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自从系统说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后，就鲜少给他建议了。这让莫珏在一些事情上不得不自己思考对策。虽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的警惕人类了，但还是不适应和人类长久的待在一起。与莫御相识也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但相较于其他人来说算是个熟人了。况且，他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在莫珏懵懂的认知里，模模糊糊出现了这么一个念头。 　　于是两人又朝着莫御在宣城的宅子而去，一路上摆夜市的小贩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出来了。莫珏往往都是停留在一个摊贩前良久的不动，最终还是莫御承诺下次带他出来并且回府后给他做几盘点心才作罢。 　　宅子不大，却很雅致。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但朦胧的灯光还是能看出这府中无一不是处处讲究精致的。只是冷清了些，两人到时，也只有一个提着黄灯的管家在大门处等着。 　　“公子，您回来了。”半躬着腰上前道。 　　“嗯，辛苦莫叔了。下次派个小厮来就行。”莫御温和道。 　　这不是第一次了，莫叔从小看着他长大，身份虽是管家，但莫御早已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亲人。更何况，当初因种种原因导致了莫叔终生未娶。后来等一切都定下来后，却早已都物是人非了。 　　“老奴啊，喜欢等着少爷回家。”莫叔憨笑道，其实在他心中，早已把莫御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无论去哪里，都会跟来照顾，实在不放心把这些事交给其他人来做。 　　莫御只能无奈的点头。而这时，一直走在他身后的莫珏才露出身影。 　　☆、第7章 第 7 章 　　当看清莫珏的脸时，莫叔猛然一惊，眼中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而莫御只以为他惊讶于自己竟然带了人回来，要知道这还是第一次。随即笑着介绍道：“这是我认的义弟，莫珏。以后就住在莫宅了。” 　　“小珏这是莫叔。”又转向此时站在了他旁边的莫珏。 　　“莫叔。”少年乖巧的喊了一句。 　　“哎，二公子。”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怎么…… 　　莫御却是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以后就都这么叫了吧！”这种情况他是喜闻乐见的，这代表，少年离他又近了一步。 　　“是是是。”莫叔连忙应声道，头更低了。那一瞬间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他压进了心里最底层的地方。 　　转身在前面带起了路。 　　并没有走远三人就停了下来，莫御直接把莫珏直接带进了自己的卧房里，让莫叔叫人把他隔壁的厢房收拾出来，并准备晚饭。 　　“糕点。”见莫叔转身准备离开了，急忙加了一句。提醒莫御不要忘了答应他的事。 　　“哎，你这小馋猫啊！”有些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发顶，本想着少年在外边已经吃了那么多的小吃了，自己干脆就假装忘记这回事好了。以免积食。谁知这小家伙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吃的忘不了。 　　“好好好，我不会忘的。”随即又让人先送些点心过来。 　　莫叔这才离去，回想起方才两人相处的场景，心里莫名有些发酸。果然是血缘亲情的羁绊吗？即使理智告诉他或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情感上已经先一步的认同了。莫御只觉得少年格外眼熟，仿佛似曾相识般。但莫叔却是看的明白，就相貌看来，两人至少有三分的相似。 　　当年的事啊，当年…… 　　莫宅厨子的手艺不错，莫珏在解决了两盘桂花糕后才停手，最后还舔舔自己白嫩嫩的手指。当然，这是因为莫御说待会还要用晚饭，会有很多好吃的。 　　嗯，那这些就留到明天吃好了。再一次感叹人类的食物真美味。 　　系统：怎么办，我家小呆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晚饭比较清淡，汤类的较多，但这依然打消不了莫珏的热情。吃完饭之后，少年的小肚子成功的被撑了起来，圆圆的，像是某种吃饱喝足的小动物。 　　莫御忍着笑把他拉到院子里散步消食。遣退了所有奴仆，两人慢慢的走着。看不见花园里的景色，但却别有一番味道。不知名的虫子在小声的鸣叫着，晚风拂面，还夹杂着淡淡的清香。 　　又是一个繁星满天的夜，那些一闪一闪的星辰悬挂在遥远的天空，可望而不可及。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了，在这数百个日日夜夜里，莫珏不止一次这样的仰望过星空。有时也会问系统：他们原来的世界是否也是这耀眼星辰中的一颗？但这个问题注定是没有答案的。 　　从人造人到人，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来适应这个身份。但在真正的融入到人类社会中时，才发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至少，比他做人造人时好多了。 　　“当人真好。”他突然说。 　　“怎么？”虽然对于少年偶而奇怪或缺乏常识的问题经过一天的相处已经有些习惯了。但还是不禁有些好奇。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贤能圣士争辩过的问题。 　　“做人能吃好吃的啊。”少年理所当然道，“还有很多好玩的，有舒适的床睡，有好的住所，更重要的是，还有人对我好。”莫珏突然转过头来，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些，在他还是人造人时是从未体验过的。他突然有些爱上做人的感觉了。 　　此时少年的眼睛格外亮，其中仿佛藏着世间最耀眼的那颗星辰。 　　那一句句的数着做人的好处却让他的心犹如刀割，还以为少年会有什么其他的见解。但这一条条一件件对每一个平常人来说都唾手可得的东西却是少年觉得做人的最大好处。仔细想想不就是这样吗？对饥寒交迫的人来说，能吃饱就是幸福；对失去自由的人来说，可以玩耍就是幸福；对于孤单寂寞的人来说，有人对他好就是幸福…… 　　而往往拥有这一切的人，却是无法体会到这简单的幸福。 　　心境豁然开朗了起来，似乎什么禁锢着他的东西消失了。但转念一想，少年年纪不大，是如何得出这般令人发醒的妙论？若是一位历尽沧桑的老者，他或者会为对方的这番警示之言而折服。但换成了眼前不大的少年，他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原因，若不是曾经历过上述所言的种种‘不幸’，就是见识过太多的悲欢离合。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心痛剧烈。 　　莫御不敢想在他从未参与过的曾经，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愿在未来的日子里，能为他撑起一片属于他的天地。或许少年不弱，但在他的心中，愿永远做少年坚强的后盾和避风的港湾。 　　“这些现在你都拥有了，而且在以后，还会出现很多对你好的人。”莫御笑的温柔，第一次伸手捏了捏少年肉肉的脸颊。 　　“嗯，我知道。”现在有系统对他好，师傅对他好，眼前的人或许…也对他好。 　　“好了，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这一夜，莫珏睡的很好。醒来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床比谷里的要舒服多了。 　　莫御陪着他用过早饭后处理了一个时辰的公务就带他出去玩了，昨晚辗转难眠间突然想把从前少年从未体验过的美好都补偿回去。比如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食！左思右想间少年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算得上爱好的爱好。 　　“莫大哥，我想去那里。”莫珏指向城门口的位置，此时的这个时辰那里已经聚满了人。 　　莫御顺着少年所指的那个方向看去，是一对卖面食的老两口，还在一旁摆了几张简陋的桌子。几乎是桌桌爆满，没有什么多余的空位。突然想起曾听宅子里的小丫鬟说过，城门口有个专卖面食的，味道极好，价钱也不贵，不管是宣城里的百姓还是那些进城做工的乡下汉子，都爱上那里吃上一碗。甚至是某些贪吃的贵人们，偶尔也会差府中的下人去买。 　　不过，此时的人确实有些多了。他们二人今日连午饭都未赶回去用，而是去了聚仙楼，这一路走来，少年又是吃了不少的东西……“小珏，我们改日再去吧！如何？”轻声的商量道。 　　“现在去。”少年眼神坚决。这几日，莫御已经成功见识到了对方对食物执着的程度。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只得妥协。 　　“老板，来两碗热腾腾的鸡蛋牛肉面！”照着上一个的叫法，莫御带着莫珏熟练的到了那摊前。 　　“好嘞！真是对不住啊两位小伙子，这个时辰啊，就是这样！”那熟练烫着面条的老翁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手中动作不停。一会儿的功夫，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成功的出锅了，扑面而来的香气让莫珏两人不自觉的咽了咽喉咙。 　　此时正好有两名壮汉起了身，莫御眼疾手快的飞速上前放下手中的碗。转身招呼莫珏。这般特别的体验对莫家的少主来说还是头一次，不管是在人群里挤着位置还是面条入口时那瞬间的味蕾触动。而他身边的小吃货，已经只能看见不断运动着的两颊了。失笑的摇了摇头，将碗中的鸡蛋和牛肉夹进了少年的碗里。 　　果然，吃的更欢了。 　　“欸，你们听说了吗？”同桌的一名大汉突然开口道。 　　“什么？”立马有人应声，所以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爱八卦都是天性。 　　“嘿嘿，今天早上的时候，俺经过县衙门口，猜俺看见了啥？”大汉神秘兮兮的一笑，眼中那诡异的亮光都要射.出来了。 　　“什么什么，快说啊！” 　　“莫不是县太爷又被他夫人撵了出来？” 　　“我看啊，保准是！就说娶妻就应该娶贤惠的女人，娶个男人算什么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有血气的男人！” 　　在如今的南国，龙阳断袖之癖已经没什么好惊奇的了。人们的接受程度都很高，说来，这也是因为在南国这近千年的历史中，曾有一位皇帝为了自己心爱的男后而放弃了皇位，并且还谱写出了一段旷世绝恋。众人在感叹的同时，社会风气也在悄悄的发生着改变。 　　“放你娘的屁！男人怎么了，老子就喜欢男人！”这时，同桌一直没说过话的那个男人突然暴起，大声骂道。 　　“哎呀，都在胡乱说些什么啊！”最开始说话的大汉连忙上前劝导，“好了好了，别管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俺们现在就来说说那县衙门口的事！” 　　“那贴告示的地方啊，突然挂了张红色的榜，说是三日后在万民台那边举行什么诗词大会，所有有才之士均可前去参与。到时除了几位宣城有名的大家还有傅老也会到场呢！”也不再卖关子，大汉利索的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个清楚。万民台是先皇私访到此所建立的，秉着的是以民为本。 　　本就被几人谈话声吸引了的莫珏此时歪了歪头，看向莫御：“诗词大会？” 　　 　　☆、第8章 第 8 章 　　这日天空晴朗无云，吹着令人舒爽的微风。耀眼的阳光打在茂密的树叶上，泛出淡淡的金光。 　　莫御和莫珏两人用过早餐后，就一同出了门。一路走来竟是鲜少有人，与往日繁荣的模样截然不同，但这副反常的景象也没有让二人有丝毫的停顿。直奔目的地而去。 　　没走多久，两人就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眼前的一切，可谓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为过。一个大大的高台伫立在人群的中央，此时上面已经坐了几个看上去颇有‘官气’的中年男人，而在那几人的中间空出了几个位置。想来是为某些大人物而留的。 　　这正是那日在城门口听说的‘诗词大会’，莫珏听了后有些意动，于是两人如今就到了这里。 　　“怎么办？”转头看向身旁的莫御，前方早已是人潮涌动，想要挤进去谈何容易。但刚刚从深山老林中出来的他显然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叫特权阶级的东西，不，应该说是忘了才对。 　　“这个你不用担心。”莫御一笑，接着便拉着他朝一旁无人的小巷而去。到了一处拐角的地方，确定没有人能看见后，伸手敲了敲眼前看似荒废了许久的木门，吱嘎一声轻响，门从里面打开了。 　　露出了一个身穿深蓝色衣服的小厮，“莫公子，您来了。”那人笑得谄媚，躬着腰打开了门。 　　“嗯。”淡淡的应了声，也没有介绍身旁莫珏的意思。 　　那小厮也机灵的很，也不多嘴。随机在前方引起了路，“二位公子请！” 　　七拐八拐，终于在一扇古朴雅致的大门处停了下来。那小厮早已离去，莫御推开大门，率先走了进去。 　　莫珏紧跟其后，一进门就是一片的五颜六色。与莫宅中的小花园比起来，更让人眼花缭乱。当然，此时并不是欣赏比较的时候。被莫御拉着手，两人很快就到了宅子的里间，伸手在隔间的门上敲了几下，就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坐着几名年轻男子，正在交谈着什么。听到敲门声，都转头看了过来。 　　“莫兄！”距离门边最近的那名男子随即笑着招呼道。容貌普通，周身的气派却是不凡。 　　“六王爷。”莫御笑着抱拳行礼。 　　“莫兄何必如此拘礼，这里并无外人。”那人笑着道，起身拉住了莫御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入座。当然，莫珏是不可能被落下的。 　　“璟之，王兄。”又一一向其他人笑着道。 　　“莫公子客气了。” 　　“咦，你旁边的小家伙是谁啊。”那被唤作璟之的男子颇有兴趣的打量着莫御身旁的少年。 　　淡青色的长衫映衬着白玉般的脸颊，更是显得风华绝代，配上面无表情，看起来年龄倒也没有那般小了。更让人玩味的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少年今日的这身装扮，竟和莫御别无二致。 　　自莫珏进门起，众人就都注意到了他，只是莫御没有介绍，其他两人也不好开口询问罢了。璟之这么一问，倒是道出了几人的心声。 　　“这是我的义弟，莫珏。”莫御笑着介绍道，他乐意为少年去搭桥铺路，只要他想的话。 　　“义弟？我还以为是你亲弟弟呢，长的可真像。”傅以君，也就是那名被唤作璟之的男子似笑非笑的调侃道。 　　“是吗？”莫御特意的打量了少年一眼，少年也看向他。“璟之好眼力，说不定，小珏还真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呢。”然后也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道。 　　“哈哈哈。” 　　几人瞬间就聊了开来，莫珏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没有插嘴，也听不懂几人在讲些什么。小小的打了个呵气，让他有些想睡。 　　“小珏，累了？”察觉到身旁的动静，莫御转头轻声询问道。 　　少年此时眼里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有些迷糊的点了点头。 　　“在等一会，诗词大会就要开始了。到时候不要紧张，发挥出平日的水平就行。”那一日见莫珏对诗词大会很感兴趣的样子，在问过他是否学过，得到少年的点头后就替他报了名。 　　这次的诗词大会自然不是谁想参加就能参加的，首先地方就不够，其次是这次的诗词大会是为曾当过当今圣上的老师，傅太傅而举办的。虽然傅太傅已辞官多年，并且回到了老家宣城颐养天年，但这么多年来还是坚持广开学堂，继续为南国的教育事业做着贡献。趁着这次傅太傅的六十大寿，才有了这作为‘贺礼’的诗词大会。当然，一般人是不清楚这些的。但也不影响众才子的热情，五十个名额，若谁在这次的诗词大会上得了某位大儒的青睐或者扬了名，那对今年的科举是一项大大的助力。 　　所以，可以说是挤破了头也想得个名额。当然，这中间自然也少不了关系户了，抱着的自然也是同样的心思。 　　“哦？莫小公子也要参加？”六王爷颇感意外的道。 　　莫珏点了点，算是回应。夏晋也不恼，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气场却稳的很，再加上前几日看到的那一幕，自然是没有丝毫的轻视之心的。 　　“既然上台了，那就要拿个好名次回来。”本想说第一的，但考虑到莫珏的年龄，傅以君到了嘴边的话又转了转。 　　“小珏，你别听他胡说。你还小，尽力就行，不要给自己过多的压力。”莫御瞪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傅以君一眼，嘱咐道。 　　“我知道了。”这几人对自己没有恶意，莫珏采取的一向是不理原则。 　　几人对他的感官都不错，常说看一个人的眼睛就能判断出这人的好坏，少年的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丝毫的杂质，一眼就能让人生出好感。更何况那日少年表现出的爱憎分明，更对了他们这群‘高干子弟’的胃口。 　　“在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突然，几人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 　　夏晋几人正想行礼，被他挥手打断了。莫御虽不认得眼前的人，但见其他人的行事，也猜到了这突然出现的男子的身份。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莫公子不必多礼，本宫也只是‘恰巧’来了宣城而已。”夏季将他扶起。 　　莫御眨眼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太子此次前来是私访，并没有太多的人知晓。而此时的莫珏，在系统的提醒下也起身行礼，这太子不比王爷，是将来南国的统治者，自然不能得罪了。当然，这些都是系统分析给他听的。 　　“这位公子也不必多礼。”夏季自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少年，不动声色的扶起了他。 　　几人落座。还没说几句，就有人来传话了，诗词大会要开始了。 　　“小珏，去吧！莫大哥会看着你的，不用害怕。”让人带莫珏去那些比赛人员聚集的地方，最后拉着他道。 　　直到少年的背影彻底消失，莫御才收回目光。 　　“哟，我们的莫大公子什么时候变成老妈子了？”傅以君不怕事大的在一旁调侃道。 　　莫御瞥了他一眼，“小珏是我弟弟，不关心他关心谁。” 　　又不是你亲弟弟。正想顶回去，但接触到莫御认真的眼神，还是没有在说什么。回想起那名在几人交谈间没怎么说过话但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少年，与莫御说话时那股乖巧又认真的劲。确实，如果是他弟弟的话，他也会忍不住的加倍对他好，就算不是亲生的又如何？ 　　莫珏的位置不靠前也不靠后，在中间，丝毫的不显眼。随着一众参赛的人从后面秘密的厢房里走出来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片热烈的欢呼声。 　　聚集在下方的一般都是平民百姓，有钱人或者有权人早已将万民台周围的酒楼或者茶馆包了下来。这些平日里想见上一面都难的宣城才子们，此时成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怎么不激动？ 　　“好了，安静。”县令威严的声音让现场成功的安静了下来，见此情景，满意的点了点头。或许县令大人并不知道，自己的那点事迹早已在百姓间传开了。 　　“我宣布，宣城此次举办的‘诗词大会’正式开始！”也不废话直接就直奔主题。接下来对于比赛的规则和注意事项自然有专门的人来进行讲解的。 　　一共分为三项比试，第一项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随意的做一首诗即可。时间到了后会有小童将众人的诗作呈上去给几位作为评委的大家，当然，要想提前交也是可以的。 　　对于在座的众才子来说，做诗不难，难的是‘随意’二字。思索半天，迟迟不敢下笔，没有指定的题目，谁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诗是否入的了上面几位的眼。 　　傅太傅将下面众人的犹豫和迟疑都看在眼里，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但当目光触及到了一个奋笔疾书的淡青色身影时，脸色才稍稍好转。 　　此人正是莫珏，他并没有思考过多，来参加也只是觉得有趣罢了。自然是随心所欲，当看到第一关的题目时，也只是稍稍沉默了番，就提起了一旁的笔。 　　 　　☆、第9章 第 9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排雷，有借用古诗词。此世界为架空世界。 　　众人作诗期间，不断的有巡考人员四处走动着。虽只是一场非官方性质的大会，但因为有了傅太傅及其他几位作为评委还是要严格对待的。 　　当走到莫珏身旁时，见少年已经停笔，且无继续的意思后，上前询问此时是否要呈交诗作。 　　莫珏随意的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作好了，只是系统叮嘱他说不要过于显眼以免木秀于林，他才迟迟没有示意小童前来。但现在过去已经半柱香了，应该可以了吧？ 　　巡考人员是宣城各大著名学堂里的先生，虽没有傅老那几人的水平，但也是学富五车的。但当目光接触到那雪白宣纸上那漂亮的瘦金体时，目露震惊与激动，拿着纸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了。 　　“他怎么了？”莫珏疑惑的看向身旁不知是何表情的中年男人。 　　【你写的这种字体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创造出来。】 　　系统有些无奈。 　　“原来是这样。”恍然大悟（然而并没有），他突然想起在谷里的时候。师傅曾叮嘱过他不要随意的写这种字体，自己竟然忘了。当初本来是要给他安装生活系统的，却在那个时候检测出了人类的感情，但系统还是悄悄的复制了些那个系统中的功能，好像是文娱的部分，从星际最开始的时代的所有文化和娱乐。其中包括了所有现存的文字、书籍和游戏娱乐，及其所有相关的。总之只要出现过的，他都会。 　　南朝所通用的毛笔字光种类他脑中就有上百种了，而这里用的最多的就只有楷书和行书。所以当乍一见到一种新的字体怎么能不激动？就像当初的了尘一样，当然，他掩饰的很好。只是叮嘱莫珏往后出了谷就莫要写这种字了。 　　“那怎么办？”少年目光灼灼的盯着巡考远手中那张薄薄的纸，好似要将它看穿好销毁那不该出现的字体一样。 　　【算了，这对你来说或许也不全是坏事。】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巡考员抬起头深深的看了莫珏一眼，不管这种字体到底是不是他所创，这名年纪不大的少年未来也定不平凡。也不多做停留，转身急急的朝前方的那一排年龄加起来快有五百岁了的评委们走去，连小童也挥退了。怎能假手于他人？ 　　“子赉，怎么走的这般心急啊！”见来人步履匆匆，傅太傅笑着询问道。孟子赉，也就是这名中年男子的名字，十几年前也曾求学于傅老的门下，高中后却因性情过于刚直，在官场中常常受到打压，所以最后不得不得辞官归隐，最后来到宣城做起了教书先生。 　　“老师！您快请看！”将手中的宣纸摆在了傅太傅的桌前。 　　一入眼的就是从未见过的一种陌生字体，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尤可见风姿绰约处。 　　“这，这是……”在傅行仔细观看的时候，其他四人也纷纷凑过了头来，反应无一不是瞠目结舌，面露震惊。想他们常常自诩大家，没有什么是没见的，但如今一种全新的写法出现在面前时，竟无一人能认出是何字体。 　　“傅老，您有何高见啊？”一名坐在傅行身旁身着藏青色长衫的老者开口询问道。 　　傅行沉吟了一会儿，才沉声开口：“依老夫所见，这恐怕是一种全新的写法。”不得不慎重对待，假若他的猜测是真的，那在文坛引起的反响可想而知。“保险起见，回去之后，你我几人再仔细的翻找看看，是否曾出现过这种字体。”这也只是在给自己求一个安心求一层保障罢了，南国的典籍，哪一本是他们没看过的？ 　　“咦，你们再看看这首诗。”突然一人开口道，从孟子赉开始，他们都沉浸于这种从未见过的写法中，反而忽视了诗的本身。 　　“一道残阳铺水中， 　　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 　　露似真珠月似弓。” 　　那名开口的老者吟咏完，也不经摇头沉醉在了这幽美的意境之中。仿佛诗中所描绘的景象，真实的出现在了眼前般。 　　“好诗！好诗！” 　　“不仅字写的好，诗作的更好。” 　　其他几人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傅行虽未开口，但那扬起的嘴角格外柔和的表情就能看出他的心情。 　　“子赉啊，这位高人何在？” 　　高人？孟子赉一愣，对方的年纪可是……但转念一想，不就是高人吗？再次回头寻找，人早已不见，那处已经空了下来。才想起，每结束一关，若时间还有剩余，考生即可退场休息，直到下场比赛的开始。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那人已经离去了，老师若想见他恐怕要等到下一场比试去了。”怎么能只有自己一人受惊吓呢？ 　　“罢了罢了，我等就等上一等！” 　　“这里有落款……莫珏。” 　　----------- 　　再说这边，对方将诗作收走后，莫珏就从后方退了场，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来到考生专门的休息场所，才坐下没多久，就有一小厮前来传话，接着将他带到了一处较为隐蔽处，行礼过后就退下了。 　　莫珏已经猜到是谁找自己了，所以也没有犹豫，直接就推开了眼前的门。 　　“小珏，你来了。”一进门就是莫御关切的声音。 　　“莫大哥。”被他拉着在几人的桌旁坐了下来。 　　“来，这是你喜欢的桂花糕和枣泥糕，多吃点。”一坐下就是一阵的忙碌，端茶倒水。 　　莫珏欣然接受，一手一个，还在心中顺便与莫宅的比较。等每种糕点都品尝了一遍后才心满意足的停下端起了手边的水。 　　“小家伙，考的怎么样？”见他停了下来，傅以君连忙开口询问道。他早就想问了，只是在这期间被莫御的眼神多次的阻止。 　　“唔，应该还不错吧。”少年不确定的道，在谷中虽读过了很多这个时代的诗籍，但还是不甚清楚何为好何为不好。 　　“这么确定？” 　　然后是少年一脸无辜的看向他。自己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再问。 　　好吧，他还只是个孩子。 　　“那莫公子不如将诗作念出来，让我等众人一饱耳福？”夏晋又接着开口道。 　　莫珏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潜意识里不喜欢眼前说话的人，他能看出对方笑容里的算计和试探，所以自己也没必要搭理他。反而一直‘找茬’的傅以君，更愿意与他交流。 　　“还望王爷莫怪，小珏心性单纯，不通人□□理，并非有意冒犯王爷的。”莫御笑着请罪，对方和自己的关系虽还不错，但毕竟是王爷，久居高位，自是不喜被人拒绝。不过，若仔细听来就会发现，虽是请罪的话语，但其中并没有多少歉意。 　　莫御并不是什么还相信有着真正友情的少年郎了，从这位六王爷和自己刻意交好的那一刻起，便已经隐隐猜到了对方的用意。如今的四大家族看似鼎盛，但骨子里已经腐朽不堪了。而当今圣上也已并不强健，经过今日与当今太子短暂的相处来看，只要对方想，随时都可以登上那个位置。而登上那个位置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更一步的打压四大家族直到彻底的铲除。而在这个过程中，自然需要有与四大家族对抗的力量，他莫御，不，应该说他莫家，就是这其中的‘棋子’之一。 　　“无碍。”夏晋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而莫珏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便专心致志的享用起桌上的糕点来。几人所处的是在一个大方雅致的厢房中，而正对着桌子的那一面便是一扇大大的窗户。从这个角度能将万民台上的情景一览无余，而外边的人又不易发现他们。所以从比赛的一开始，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几人的双眼。 　　众人面对第一关考题时的犹豫；少年的挥毫泼墨；孟子赉的急切激动，傅行等人的异常。这一切的一切，都传替着一个讯息：莫珏的诗做的相当不错。尤其是傅以君，对于自家祖父的了解，平常的诗作是无法打动傅行的，自他有记忆以来，还从未见过向来严肃的祖父情绪如此外露过。所以当莫珏进来时，才急切的想知道他到底写的什么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炷香眼看着就要燃完了。已经作好的人在反复的吟咏检查着，还迟迟未下笔的人更是心急火燎，脸色苍白。 　　“喝口水吧！”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了杯茶到了莫珏的眼前，伴随着的是带着笑意的声音。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是默默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确实渴了。那声音的主人见到，眼中的笑意加深。 　　原本专心看着窗外的几人听见声音都诧异的转头看向了两人，少年仍在专心的解决着那些糕点，太子夏季则是在一旁专注的看着少年。两人的容貌皆是不俗，这副画面……真是该死的美好。 　　其他几人也仅仅只是惊讶罢了，太子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待人温和有礼也是出了名的。只有莫御一人，心中不知是何感受，酸酸胀胀的，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碍眼极了。他只是稍稍的一走神，仿佛自家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兔子，就被大灰狼给拐走了。 　　☆、第10章 第 10 章 　　每一场比试结束后，中间都会有一炷香的休息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将会对这五十首诗进行审核，只会留下一半的人继续参加第二场笔试。当然，至于谁被选上了而谁又落选了，会有专门的人员送上香囊，同时照顾了那些没被选上考生的面子。 　　当有人敲门时，莫珏在听夏季讲这南国的历史文化，系统如今能量不足，所搜集的范围也仅仅只是宣城而已。所以，他听的津津有味，顺便补充现如今还有些空旷的资料库。 　　敲门声响了一会儿，等到一声‘进来’后，外边的人才刚推门。 　　“给各位公子请安，这是莫公子的锦囊。”弯腰行到桌旁三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笑着将手中精致的东西递了上去。 　　傅以君眼疾手快的一把接过，瞟了莫珏一眼，作势就要打开。还没有什么动作就又被他身旁的莫御抢走了。“这是小珏，怎能让你来拆？”转头有笑着递给了莫珏。 　　“小珏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莫珏点了点头，比赛规则早已熟悉，将手中绣着红线的黑色锦囊打开，从里边拿出了一张红色的小纸条，摊开来，只有一个不大的‘进’字，所以，这是可以进入第二场比试了的意思吗？少转头看向莫珏。 　　“是的，小珏你可以参加第二场比试了。”莫御含笑点头，说着伸手捏了捏少年白嫩的脸颊。 　　这让莫珏另一旁的夏季眸子不动声色的一暗，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没过多久，第二场比试就开始了。莫珏再次回到了万民台上，因为人少了一半的缘故，显得更加的宽敞。一上台，就感觉几道强烈的视线射了过来，敏锐的转头看去，是那几名担当评委的老者，方才在包厢里的时候，夏季就有和他说过那几人的事迹，尤其是傅太傅，一生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莫珏心中隐隐升起了佩服之感，于是也点了点头，以表示自己的敬意。 　　而傅行几人，一直在等待着那名字写的好诗也做的好的‘高人’出现，但当看清莫珏那张脸时，一瞬间的怔愣。这，是不是搞错了？ 　　“子赉，那就是莫珏？”傅行皱着眉，不确定的开口。 　　孟子赉心中暗笑，表面却是一片正经。“学生不敢欺瞒老师，那确实就是莫珏。” 　　几人对视了一眼，这是不是太年轻了些？看那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吧？但也仅仅只是一会儿就释然了，自古英雄出少年，他们这在座的几位谁不是年少就名满天下了？虽然可能这位‘少年英雄’太让人不可思议了些，开创新的字体，非一代大师者不敢为。 　　第二场比试的内容是根据自己第一场作出的诗而作一幅画，限时两柱香。题目一出，有人哀嚎有人庆幸，而莫珏自然又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第一场时所作的诗，曾是他在谷中亲眼所见的，日落西斜，红霞满天，映照着不远处的湖水，莫名让人心情愉悦，等到天色彻底的暗下来时，天空中早已挂上了一轮明亮的月亮。 　　那副场景真的很美，算是莫珏对这个世界的景色第一次感触如此之深。如今再让他画出那幅画面，也并非什么难事。 　　拿起一旁的毛笔，在砚台中润了润色，稍一沉思便开始落笔。表情专注，仿佛在做着这天底下最神圣的事。 　　“莫御，你是怎么认识这么有趣的小家伙的。”盯着少年的侧脸，傅以君突然开口。 　　莫珏离开之后，包厢里的几人就没有再开过口。当少年提笔的那一瞬间，更是不由自主的被他所吸引。 　　“为何问这个？”莫御没有抬头，仍是看着场中的少年。 　　“我就看看你怎的运气这般好，捡了这么一个宝贝做弟弟，会作诗会画画还会医术。”傅以君一字一句说来，终于成功的让莫御抬起了头。 　　“你调查他。”莫御沉着脸开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年已经成为一个逆鳞般一样的存在了，即使是好友，也不允许对他有丝毫的不利。 　　傅以君一愣，没想到莫御会是这副表情。 　　“那天的事我们恰好看到了而已。”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王蒙突然开口，才让莫御的表情稍有好转。 　　“璟之，我把小珏当亲弟弟一样看待，希望你也能正确的对待他。”他认真的说道，不知为何，他感觉傅以君对莫珏的态度有些奇怪，所以不得不这么说，好友和弟弟，他莫御不希望失去任何一个。 　　傅以君有些变扭的转过了头，他对那个小家伙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好奇而已，所以就多问了几句。实在没想到好友会这么紧张，这已经完全超过一般兄弟该有的关注了吧？ 　　接下来又是一片沉寂，夏季装作喝茶的低着头，但到底在想些什么没有谁知道。 　　点点的星火却有着燃烧一切的力量，一炷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到了尾端。莫珏沉浸在绘画中不可自拔，仿佛将自己与外界隔绝了起来一般，他采用的是最传统的画法，用简单的墨、彩、蘸水作画与纸上。寥寥几笔间，远处的山，近处的湖都已轮廓分明。墨不浓，给人的感觉却好似就该这般一样。这是一幅写意山水画。在一旁站立良久的孟子赉在心中下着结论，只是，这写意画说来容易也难，说来难也容易。着墨不多，但更讲究的是‘意境’二字，这‘意境’呢，又是这般的虚无缥缈，一个不好就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见少年的画已经隐隐接近尾声了，孟子赉才施施然的离去，面带满意之色。果然，这天下间，最不缺的就‘奇才’。 　　傅行几人也是努力伸长了脖子想看清那青衣少年到底画的是什么，尤其是在孟子赉那副摇头晃脑的离去后，只是碍于此时的场合，不能做的太明显了。可还是有一种感觉，那名年纪不大的少年还会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时间到！”孟子赉站在最前方宣布道，话音刚落，就有小童上前开始收各人的画作。 　　此时莫珏才施施然的离去，这次他没有提前交。不是没做完，只是系统提醒他上一场比试已经有些出风头了，现在还是低调点好。莫珏本人对这些到是无所谓，反正这里没几个人打得过他，不服来战啊！ 　　系统：我是有更加远大的目标的。 　　又来到了莫御几人所在的包厢内，照样吃着美味的糕点，好不自在。 　　“下一场要比试的是政论，要不要看看书？”等莫珏终于有空闲了后，莫御才开口提议道。他对少年是否可以进入最后一轮从未怀疑过。 　　莫珏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在谷中时早已将所有的书籍看完了，就算到了这外面，系统所搜集到的关于宣城所有的资料也是‘储藏’在了脑海中。 　　静静的翻着泛黄的书页，其他人自觉的没有打扰他。莫珏看书的速度很快，用一目十行来形容也不为过。眼看着一本书就要到底了，傅以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小家伙，你翻的这么快，到底看明白了没有？”这速度，简直逆天。 　　莫珏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最后一页合上，才开口：“看明白了。” 　　傅以君嘴角一抽，也不知道是真看明白了还是在强作镇定。“那我就考考你，看你是否真记住了。”说着一把抽出莫珏手里的书。 　　“第十四章。”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下……”少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几百字就这样连停顿都没有背完了。 　　傅以君有些讶异，莫非这小家伙看过这本书？于是又开口道：“四十章。” 　　“诗曰，衣锦尚纲，恶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闻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 　　越来越流畅，其他人都不经用惊讶的眼神看向他了。第一次可以说是偶然，那第二次第三次呢？傅以君还在继续，莫珏也还在继续。 　　整本书反反复复打乱顺序抽了几遍，才不得不相信，少年或许真的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问就算是他们自己本人，一本书就算再熟练，背诵的时候也会有偶尔卡壳的时候。而莫珏，是真的连停顿也没有。 　　“你这小鬼，怎的这般妖孽？”傅以君有些郁闷。在抽完那本书后，他不信邪的又扔了本书给少年，谁知道这次那小鬼更快，转眼间看完了，之后又重复之前的动作。 　　而第二场比试的结果也出来了，莫珏自然顺利进入了最后一场比试。 　　这一系列的事情过后，所有人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莫珏自然没空去探究这些他不感兴趣的，时间到了后，就径直去参加最后一场比试了。 　　又一轮筛选下来，已经只剩最后十个人了。大部分都是已经留了山羊胡子了的中年人，像莫珏这般大小的，只有三个。但也足以证明‘英雄出少年’几个字了。 　　☆、第11章 第 11 章 　　最后一场比试的题目是策论，也就是写文章，限时为一个时辰。 　　在第二场比试结束后，无人注意的包厢里，傅行才从一个明黄色华贵的锦盒里取出一张红色的纸来，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只见上面是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治官。 　　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当今圣上还真是‘大胆’，这样敏感的题目就如此随随便便用在了一个非官方性质的比试中。没错，最后一场文章比试，题目就是出自当今的皇帝之手。在这里的恐怕也只有太子夏季和傅行知道了。三年前傅行进京，在当时的琼林宴会上，皇上笑着与他举杯道：“还望三年后太傅还能为了南国培育出一个惊才绝艳的状元来。”那时正好是他的孙子傅以君夺得了状元之位。还以为只是玩笑之语，没想到三年后竟真的前来兑现了。 　　虽有些骇然，但还是马上镇定了下来，他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罢了罢了，他这把老骨头就在为国效力一回又如何？突然联想到那首漂亮又作的极好的诗和那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说不定今年的状元…… 　　最后一场比试的时间为一个时辰，莫珏安然的端坐在椅子上，将此次作为考题的锦囊拆开：治官。容易却又不容易。 　　敏锐的察觉到在场的几人同时响起的吸气声，还有有意无意间偷瞄前面傅行的视线。 　　【这个题目绝对不是傅行出的。】 　　系统的声音响起。 　　【他没有这个胆子，只有这个朝代的最高统治者才有这样的资格。】 　　“啊，我知道。”莫珏不在意的回应道。略微思索了一番，就准备下笔。 　　“治官如治家，古人常有训矣。盖一家之事，无缓急巨细，皆所当知；有所不知，则有所不治也。况牧民之长，百责所丛，若庠序，若传置，若仓廥，若囹圄，若沟洫，若桥障，凡所司者甚众也。相时度力，弊者茸之，污者洁之，堙这疏之，缺者补之，旧所无有者经营之。若曰彼之不修……”笔锋未有停顿，既然能写出这般题目，想必当今皇上也是一个虚心纳谏的人，若写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定也不会降他的罪。 　　莫珏仍在一字一句的写着，其他人也只是刚下笔而已。他们没有莫珏这般乐观的心态，思索再三，决定还是正规中矩的答。以免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也不会牵扯到自己和家人。 　　专心做着某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莫珏才停下笔，就听见时间到的声音，不禁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纸，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写过多了。随即将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抛在脑后，起身离开了。 　　他饿了，想吃饭了。 　　才刚刚下了万名台就看见莫御正在一旁等着他，还有一旁别扭的傅以君。 　　“小珏，我们今天中午去聚仙楼为你庆祝。”莫御笑着道，等少年到了身前就拉着他向外走去。 　　莫珏点了点头，这正合他意，虽然莫宅也没多远，但聚仙楼更近。 　　“喂，小家伙，你怎么不理我啊。”跟在两人身后的傅以君有些郁闷的快步上前道，这两人，竟然直接无视他！到底这顿饭是谁请客的啊！ 　　莫珏转头，仍是没什么表情，“你是谁？”眼中有疑惑，其实他是想问傅以君的名字。没有告诉他名字自然=不认识。 　　奈何听在傅以君耳中却不是这个意思，“你这小没良心的，才过了多久，你就忘了我是谁了？”显然气的不轻。 　　莫珏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等到傅以君终于停下对他的抱怨后才开口：“名字。”如果不是对方给自己的感觉还不错，他会直接无视，哪里还会耐心的解释一遍。 　　好吧，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小天使。 　　脸色瞬间转好的傅某人眼睛一亮，正想开口，却又再一次的遭到暴击。 　　“小珏别管他，我们快些走吧。待会人多了恐怕没有位置了。”莫御说着拉住莫珏的手便开始大步的向前走。 　　看来就算傅以君决定请客还是不能放松对他的警备，莫御在心中这么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见小珏和其他人说话而忽略了自己，心中就感到阵阵的不适。他并非什么未经人事的男子了，只是心中下意识或者说故意忽略了什么，不想去过多的探究。 　　看着两人越行越远的背影，傅以君咬咬追了上去，找的什么烂借口，整个聚仙楼都是你的还说什么去完了没位置，莫御你好样的！ 　　三人走进聚仙楼，此时的人还不是很多，或者是都还聚集在万民台。这次的包厢仍是‘冬’字号，算是特意为莫御这位东家留的专属。 　　“小珏，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点，今天这位傅公子请客。”说着似笑非笑的瞥了某人一眼。 　　傅以君恼怒的瞪了回去，不是舍不得银子，而是莫御这家伙先开口说了这句话，抢了他的台词。多好的一个在小家伙面前刷好感的机会啊，就这样被毁了。经过这一日的相处，以及对少年才华的惊叹，他决定和莫珏交个朋友。况且性子还这般的单纯。越是见识过太多黑暗的人就越喜欢靠近纯粹干净的东西，不管是他也好，还是莫御也好。 　　“谢谢你，傅公子。”谁知道少年竟转头来特意向他道谢，这让傅以君有些受宠若惊，或许是被之前的‘你是谁’给吓住了。突然面对少年‘友好’态度在惊讶之后是难以言表的喜悦。 　　“不用谢，叫什么傅公子，小珏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傅大哥吧！”挂着大大的笑脸说道。 　　系统/莫御：跟你很熟？谁准你叫小珏的！ 　　“傅大哥。”莫珏到是配合，傅以君对他没有恶意，甚至还可以说有很重的好感。 　　“哎！既然叫我一声大哥，那以后小珏就是我亲弟弟了，若往后有谁欺负了你，只管报出我的名号来！”拍了拍胸脯，豪气道。 　　“我知道了。”少年也认真的点头道。 　　少年认真的小模样，让傅以君更加的心喜。他早就想要一个这么乖巧的弟弟了，奈何自己就是家中的老幺，上有兄姐，连个庶出的弟妹都没有。这么多年，看见别人家的弟弟真是馋死他了。不过，今天，他傅以君也是一个有弟弟的人啦。 　　“……” 　　菜上的很快，这期间，傅以君一直不停的在给少年夹菜，以此来表达自己难以抑制的喜悦。让莫御直瞪眼。 　　结束了这顿愉快的午饭后，傅以君又突然道：“小珏，改天和我回家见见祖父吧！” 　　“傅以君，你发什么疯！”不等莫珏开口，莫御立马厉声喝道。他一直以为傅以君只是觉得好玩或者有趣才认少年做弟弟的，没想到这家伙一开口就是要领回家见家长的节奏。 　　“我没开玩笑。”严肃的表情证明着他刚才的话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一时争执不下，于是两人同时两目光转向了一旁一直没说过话的少年。 　　莫珏能感受到傅以君确实不是在开玩笑，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系统也检测出这家伙对自己有着强烈的好感。或许是从前当了太久人造人的关系，如今，只要是真心对他好的人，他都会下意识的宽容几分。所以，他并没有很强烈反感去见傅以君的祖父，只是通过书籍或者说系统平时的一些的分析，让他明白，在这个朝代，你无缘无故的去和人家套关系，尤其是傅以君这样的权贵家庭，而他莫珏此时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很容易会让对方反感，认为你是一个贪图权势的人，即使你没并不是。要想让别人以平等的眼光看待你，首先你自己就必须有让别人平等相待的资格。 　　想到这里，莫珏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的摇了摇头。就在傅以君眼神瞬间黯淡下来的时候，他才开口：“傅大哥，暂时无法和你回去见祖父。等我考取功名后，到那时也不迟。”没错，在这几瞬之间，莫珏决定去参加科举考试。在这个朝代平民百姓最能出头的也就只有这个。他本身对权利什么的并没有多大的欲望，只是在人类社会中生存、与人相处，若不想被看低，就必须有所依仗。 　　将莫珏这些想法看在眼里的系统感动得泪流满面：辛辛苦苦的教导总算没有白费！ 　　“小珏，你不必如此，祖父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御打断了。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难免会让人多想。这般贸贸然的将小珏带回去，就算傅爷爷同意了，那你父母呢？兄姐呢？总不可能让他们认为小珏是一个贪图傅家富贵的人吧？”莫御开口毫不留情，他比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傅以君要冷静的多。带回家可不比在这外边。当然，若要问为什么莫珏很轻松的就进了莫宅，首先虽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身为莫家大管家实际却并非外人的莫叔认可了他，还有就是莫家从商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和讲究，最后是莫御的爹，如今的莫家家主，很少会管儿子的事情。 　　听到这番解释的傅以君心情复杂难明，他本意只是将这个刚认下的弟弟介绍给祖父，更何况少年还这般的文采斐然。没想到还会产生这样一系列的后续事件。 　　 　　☆、第12章 第 12 章 　　那次的事情后让傅以君对莫珏很是愧疚，即使莫珏本人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他想，无论有没有这回事，他都是要去参加科举考试的，只是说如今更早一步认识到了人类社会的规则而已。 　　那天比试结束，三人就这样走了后，所以并不知道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此次举办的‘诗词大会’并不是说只要比完就行，是还要选出前三名来的。十篇策论中，傅行等五人一致选出了莫珏的那篇‘治官如治家’，读后都深感受益匪浅。将‘治官’这般难题比作‘治家’，通篇不仅分条列项的来说明了这两者的相似性，还提出了一些解决的方法。让几人对那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更是刮目相看，连策论都这般了得，果真是天纵奇才啊。若那少年也参加了今年的科举考试，看来状元之位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推选出三篇最好的文章后，便差人前去通知这三人，让他们做好准备。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不好了，那位莫公子已经离开了！” 　　“什么！”纷纷大惊失色，方才还在夸赞的人，此时却告诉他们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回事？”傅行皱着眉厉声道。 　　“小的，小的方才去找那位莫公子的时候，就没找着。后来听其他人讲，那位公子已经离开了。” 　　“这该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 　　几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傅行。 　　“你们……”正想吩咐人去找，看看有没有人知道那莫珏是往哪里去的，或者说是和谁一起离开的。 　　“这是怎么了？”一道男声从众人背对着的门口传了来。 　　转头一看，是一位锦衣公子，面容俊朗，嘴角带着三分笑意。傅行见来人，立马让其他人下去，片刻间，就只剩了他们两人了。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虽已辞官，但傅行仍是习惯这样自称。 　　“太傅快快请起。”好没等傅行的膝盖弯下去，夏季就赶忙双手将他扶起。傅行曾当过当今皇上也就是他爹的老师，在他老子面前都尚且不需下跪，更何况在他面前。 　　“谢殿下。”傅行也不推辞，顺势就站了起来。 　　两人在桌旁坐下。 　　“方才见太傅行色匆匆，似有急事。不知本宫是否能帮上什么忙？”喝了口茶水，夏季才开口。 　　“不瞒殿下，这次大会的三人臣等已经推选出来了。只是刚刚去传话的人来报，那其中一人不知是何时已经离开了，所以正想差人去寻。” 　　“哦？还有这回事？”夏季好似颇感意外，心里则是不知为何想到了那个有着一双干净眸子的少年。 　　“正是。还是此时大会的第一人，那人年纪不大，却是个奇才啊。”说到这个，傅行不禁又想起了三场比试下来那少年带给他的惊艳。 　　“奇才？能得太傅一句夸赞可是不容易。就是不知本宫能否有幸见识一下那位‘奇才’的佳作？”心中的猜想又真实了一分，这让他有些迫不及待。 　　“殿下严重了，老臣这就去取。” 　　看着面前那首不知是何字体，却格外有风骨的诗，以及诗作本身所描写的景象，不论哪一样，都让夏季惊喜不已。那幅对照诗所作出来的画，意境深远，还有最后的那篇策论，就算他自己，也不敢说能比得过少年。想起少年在包厢里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时的表情，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最后还留在脑海中的，就是少年才华横溢，若能招揽过来，来日定是一把利器。 　　在尾处有一个不大的落款，莫珏二字写得格外的隽秀。 　　“太傅，不用去找了。这位‘奇才’，本宫正好与之相识。”他笑着说。 　　“殿下认识莫珏？” 　　“偶然结识而已，璟之也认识。太傅只要派人直接去莫宅寻便可。” 　　莫宅，在宣城能称为莫宅的又有几个？傅行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只是，都姓莫，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但他们两家素来交好，小辈们更是熟悉，没有道理出了个这么惊才绝艳的人物，还将他藏在家里吧？ 　　“谢殿下，老臣明白了。” 　　于是夏季满意的离去了，当然，那三篇‘佳作’自然带上了。他此时来的任务可不止为傅行祝寿，还有赶在科举之前，提前帮自家父皇把把关。不过，这次应该是满意了。 　　晚上的时候，傅府大摆宴席。莫御自是要去，在询问过莫珏却得到对方的拒绝后，不得不独自前往。 　　经过白日的喧嚣，夜晚更显宁静。莫珏在用完晚饭后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消食，或者逛逛莫宅。 　　“咦，等等，那是什么？”出声让前方掌灯的小厮停了下来，指着屋子里一件散发着盈盈白光的东西问道。 　　“回二公子，那是大公子几年前从南岭带回来的，见材质特殊于是就拿来当起了摆式。” 　　莫珏听罢便一脚踏了进去。就在刚才，系统提示他说，那块东西含有能让它吸收的能量。 　　走近一看，应该是块石头？摆放在一旁的博古架上，却能将整个的屋子照的明亮。 　　“这是什么材质的？”入手是一片丝滑，不似石头，却有比石头的硬度要大。虽能在黑夜里散发着光，但却不是夜明珠，也没有玉石那般的温润。 　　【这原本应该是一块翡翠原石，只是被埋在地下的时间过于久远，不知为何产生了变异，所以就成了这样。】 　　“那要怎么吸收里边的能量？” 　　【以现在的系统状况，想要将这块石头里的能量吸收完毕，起码需要三天的时间。】 　　系统在意识里说道。 　　“我明白了。” 　　于是只见莫珏将那博古架上的不知名物体一手拿了下来，就往外走去。 　　“二公子！”掌灯的下人一声惊呼，手上拿着的灯笼都差点掉在了地上。不是说莫珏不能碰这个东西，莫御曾发过话，宅子里的任何物件，少年都有任意处置的权利。下人惊呼的原因是，那块东西足足有蹴鞠那般大小，可不轻，若二公子因此出了什么意外，他也就不要活了。冷汗直流jpg 　　“无事，我力气很大的。”少年认真的看着眼前跪着的人道。 　　虽然看起来确实是这样没错，单手拿起连气都没喘一口。但这位小厮仍是不肯让开。 　　莫珏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他呢？于是他决定证明一下自己话语中的真实性。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在那名小厮惊恐的目光下，硬生生的将身旁的门给掰下来了一块。 　　“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吧？”末了还不忘问一句。 　　“奴，奴才知，知道了。”颤颤巍巍的将这句话说完，接着又颤抖着移到了一旁，为什么他刚刚有一种被二公子掰下来的会是自己的头的错觉。呸！他在胡思乱想什么，二公子明明是个小天使！ 　　大力小天使莫珏：？？？ 　　就这样，莫珏成功的将那块石头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与他同床共枕。 　　也就从这一晚开始，莫宅的下人中间，有着这样一个传闻：二公子天生神力，可以以一敌十。在之后的不久，不止莫宅中有着这样的传闻，很多府中都开始出现这样的传闻了。 　　再说这边傅家，酒过三巡后，也就剩下几个关系较好的人了。 　　“阿御，你是不是有一个叫莫珏的弟弟啊？”傅行笑着开口道，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在自家孙子那里将事情打探的一清二楚了。 　　“是的，祖父。”虽然不知道傅行此时问这个是何用意，但还是没有丝毫隐瞒。莫家和傅家乃世交，他一直把傅行当成自己的亲祖父来对待。 　　“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你这个弟弟可不简单。”傅行大笑道。 　　“祖父这话是何意？”莫御有些摸不着头脑，能想到两人有过关系的也只有‘诗词大会’，只是他并没有真正见识过莫珏在诗词方面有所特别，所以也一直觉得只是一般而已。实在想不出少年能有什么是能让傅行记住的，毕竟在此之前两人毫无交集。难道，是傅以君说了什么？想到这里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红衣男子。 　　傅以君却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继续低头喝茶。 　　“莫珏啊，夺得了诗词大会的的头一名！要不是你带着他走了，老夫还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优秀的一个后辈。”傅行的心情很不错。 　　“是孙儿疏忽了。”莫御只得这般干巴巴的答道，总不能说他根本不了解少年在诗词方面竟也是文采过人吧？他这个哥哥，简直当的太不称职了，而小珏，又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另一面呢？ 　　“无碍，我看就让小珏参加今年的科举如何？过几日就让他来我这儿，老夫亲自教导他！”傅行笑着道。就算是自己的亲孙子，都没有让他有过如此强烈想亲自教导的欲望，只要想一想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而自己在有生之年能遇到并且有幸教导，将让他激动的难以自抑。 　　莫御张了张嘴，想说些，但突然想到少年曾说过的话，仍是什么也没有说。 　　☆、第13章 第 13 章 　　“二公子，马车已备好了。”莫叔从外间走进来禀报道。 　　“嗯，我们走吧。”莫珏将最后一口枣泥糕咽下，最后还不忘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头。 　　那天莫御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在床上辗转难眠一晚后，还是在第二日的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莫珏。他虽然想时时刻刻都待在少年身边，但现实情况却不允许，而已，他也很明白，少年总有一天会成长为翱翔于天的雄鹰，绝不愿被束缚了翅膀。 　　而莫珏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受，就算不去傅家，他也有信心能夺得状元，只是系统说傅行在南国文坛的地位很高，而且很少会亲自教导别人，所以，这对于莫珏来说是一个名扬天下的好机会。前面的时候，因他本人的目标并不明确，所以系统采取的是低调为主，而如今，自然又是另一套方案了。等到他一举夺冠的那天，再加上曾拜于傅行门下，到时候只会让莫珏在南国的名声更加响亮。 　　所以，当莫御来和说的时候，还是答应了下来，在三日后开始正式去傅家上课。而莫御，也在这几日离开了宣城，莫家的根基在江南，他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给傅行拜寿顺便处理莫家在宣城的一些产业。如今都已经结束了，自然是要回去了。虽然万分舍不得少年，却也无法留下来，最后只能将莫叔留在宣城照顾莫珏。 　　在马车的一路摇晃下，终于在傅家的大门前下了车。与莫叔打了个招呼后，带着书童走了进去。仅仅几日的时间，莫珏就已经对傅家轻车熟路了。 　　“小珏，你来了。”一进书房的门，傅行就慈爱的向他招了招手。 　　“嗯，傅爷爷。”莫珏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用过早饭了吗？”他笑着问。说起这个，刚开始的几日，因为上课的时辰定的早，所以往往导致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少年就捂着肚子喊饿。 　　“用过了。”乖巧的回答道。 　　“那就好，过一会下人就会送糕点来的，要是饿了啊，小珏可要告诉傅爷爷。” 　　“小珏知道了。” 　　“今日我们学的是‘棋道’，何为棋道？围棋之道不可只重棋艺，必须艺、品、理、规、礼，五者兼备，斯为‘棋道’……”浑厚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来，好似讲诉一个流传多年的故事。 　　莫珏认真的听着，将这些默默的记在心里。短短几日，他就从‘传说’到‘近距离’的接触到了这位‘文坛泰斗’，无论从学识还是品德，都让他从内心深处尊敬着这位老者。也从这里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和脑海中系统所搜集的资料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是真正的‘有所学，有所用’。 　　之后，在讲解完理论的知识后，两人便开始对弈。莫珏持黑子，专注思索着眼前的局势。 　　傅行看了他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真正与眼前的少年有交集后，并没有他预想中有才之人的傲气，尤其是年纪还这般小。眼睛清澈见底，气质沉稳，到又不像这般年纪的人。不过，总的来说，傅行对莫珏非常的满意，甚至越看越喜欢。 　　一盘棋你来我往之间，最后莫珏以微弱的劣势落败。 　　“别灰心，你这般年纪做到这样已经非常的了不起了。围棋啊，有时候讲究的可不只是术法。”傅行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安慰着对面仍在研究的棋盘的少年。 　　莫珏点了点头，也不灰心。这不是他第一次和傅行对弈了，只是都没有如这次如此的正式。从前几次的输的凄惨到如今只勉强落后一点，从一般人的角度来看这种进步‘神速’确实已经是非常人所能比的了。 　　“祖父，小珏，你们结束了？”一道清朗的男声从外间传了来。 　　“是璟之啊。”傅行微微肃者脸点了点头，端的是一副长者的风范。 　　莫珏对这副场景已经习惯了，明明前一秒还在对他笑着，只要下一秒傅以君来了，必定会变成这样。变脸速度之快让系统都有些汗颜观止。 　　“傅大哥。” 　　“嗯，这是厨房给你做的马蹄糕。”将手中的盘子放下，傅以君在一旁坐了下来。 　　“好了，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你们小辈们就去玩吧。”终于受不了两人的‘眉来眼去’，傅行挥了挥手，将两人赶了出去，显得嫌弃极了。 　　莫珏和傅以君对视了一眼，两人起身行礼，默契的走出了书房。 　　“傅大哥，今日我们去哪里玩？”少年转头问到，眼中仿佛闪过名为兴奋的光芒。 　　在傅行寿辰结束后没几天，太子一行人也回了京城，只是傅以君以陪伴祖父为名得以多留了半个月。这些日子莫珏在傅家上课以来，两人就日渐一日的熟悉，每天下课后，傅以君都会带他去玩，不是上山爬树就是下水摸鱼，也去过坊间的小巷里寻美酒，也和宣城的其他文人拼过诗。 　　“今日啊，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傅以君神秘一笑，“待会你打发人回莫宅说一声，今晚就不要回去了。” 　　“好。” 　　夜晚很快降临了，两人和傅行用过晚饭后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莫珏偶尔也会在这里过夜，所以衣服细软等一应俱全。 　　傅家距离莫宅有些远，算是一个在宣城的这一边一个在宣城了另一边。两人出门没有带其他人，只一路慢慢的行走着，享受着夜晚的静谧。 　　偶尔交谈几句，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城中央，也就是整个宣城最热闹的地方。处处可见的是红灯笼，热情吆喝的小贩们，以及飘着诱人香味的食物。 　　“这是…” 　　“今天是乞巧节。”傅以君注视着少年笑着道。 　　“乞巧节？”莫珏开始搜索脑海中的资料，是这个时代男女大型约会的一个节日。难怪这个时辰了，还有这么多蒙着面纱的女子。 　　“是啊，今天会有很多好玩的和好吃的。”傅以君揉了揉少年的发顶，他也不知为什么会带少年来这里，突然有一种悸动，并非是兄长对弟弟的宠爱，而是一种其他的…就好比眼前走过的一对男子一样，在今日可以肆意的牵手，拥抱。 　　“那我们走吧！”说完莫珏率先走向了最近的一个小贩。 　　傅以君有些失笑，果然，对方什么也不知道，而自己却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内心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只要有少年在的地方，他就无法将目光从对方的身上移开。无意识的开始了解少年的爱好，记得他喜欢吃什么，细微的表情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等他醒悟过来时，这些早已刻入了他的骨髓。刚开始只以为如莫御一样，将少年当成弟弟般宠爱着（你确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了。他对少年怀着的，是一种名为男子之间的爱恋。 　　心悦他，始于容貌，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傅以君陪着他一样样的吃着让人难以拒绝的美味，用柔软的帕子替少年擦着嘴角的汤汁，笑着提醒他慢点不要着急。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系统：用心险恶。 　　总之，他在尽自己一切的对莫珏好。 　　“傅大哥，你看前面是什么？”莫珏好奇的看着前方。 　　“那是琉璃阁举办的灯谜大会，赢的人会得到一盏琉璃阁今年最漂亮的灯笼。” 　　“那我们去玩吧！”莫珏眼睛一亮，对这种文字游戏非常的感兴趣，尤其是有这么多的人在一起竞争。 　　“好。”傅以君宠溺的应声道，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到了近处，才感觉到人数之多，将整个台子周围挤得的水泄不通。 　　寻找了一会儿后，傅以君拉着莫珏果断的向一旁走去，在一个掌柜模样的男人那里报了名，递了一张红色的纸给他们，上面写着四十八。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直到第七十七号发出去后，报名才截止。 　　“各位，欢迎大家来参加琉璃阁一年一度的乞巧灯谜大会，规则想必也都知道了。每一对的新人有两次机会，谁猜的灯谜越快越好，就能最后胜出，获得我们琉璃阁今年最漂亮的‘百鸟朝凤’灯！”说着那人打了个手势，就有两个小厮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罩着红布的盘子上台来。 　　在万种瞩目之下，将那红绸子一掀，瞬间一片惊叹声响起。 　　只见那散发着淡色光芒的灯笼表面上，不知是勾画还是雕刻上去的，将欲展翅的凤凰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得栩栩如生，仿若活了一般。只让人觉得格外的华美又不失典雅。 　　“小珏，想要那个吗？”傅以君轻声看着少年道。 　　“想要。” 　　“那我们将它赢回去。”红衣男子在这朦胧的灯火阑珊下，笑得宠溺而张扬。 　　莫珏一愣，这般模样的傅以君让他有些晃神。 　　“好。” 　　他也下意识的抿唇一笑，微眯的眼睛中仿佛将今夜所有的灯火都揽在了其中。也让傅以君失了神。 　　 　　☆、第14章 第 14 章 　　那一晚的记忆对于莫珏来说是难忘的，两人尽情的笑尽情的玩，也让他见识到了平日总是有些不正经的傅以君也是如此的才华横溢。从街头走到街尾，他提着赢来的灯笼，他含笑的注视，两人走到乞巧河畔，各自放了一展莲灯，上面写着各自的心愿。 　　谁也没说自己写了什么，那或许是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第二日的时候，傅以君就回了京城。幸福的时光总是过的太快，而他，只想在这短暂的分离美好中留给少年一个难忘的回忆。 　　“我在京城等你。”他说。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也足以冲淡这离别的愁绪。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街的尽头，莫珏才转身进了门。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何种心情，胀胀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让他感觉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系统，我这是怎么了？”少年微皱着好看的眉头。 　　【根据分析，这是人类面对分别时一种普遍的情绪，名为不舍。】 　　（实际上）系统：呜呜呜，怎么办，虽然很希望自家小呆拥有人类的感情，可是这一切来的太快了，让他有些接受不了。更何况，不舍的还是一个对自家小呆有企图的混蛋，如果这种感情到最后转化成了…它会不会被抛弃？它真的会哭的！ 　　“普遍的情绪？”轻声的反问，可是在莫御走的时候他都没有这种感觉…使劲的摇了摇头，既然系统都说这很正常了，那他也没必要再去想了。或许，连莫珏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自己在下意识的逃避这种让他感到陌生的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快，虽然偶尔会想起傅以君，但很快又会投入到书本中去。系统在那次吸收了能量后，也恢复了不少，探测这个世界的范围又扩宽了。体质也仍在继续的改造，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吃的越来越多，或者因为偶尔的控制不当弄坏了桌椅或者门窗，这就更加坐实了莫家二公子天生神力的传言。 　　至于莫御，偶尔也会寄信回来，但每次说的都是一些家常小事，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寄信的频率也越来越低。直到某一天莫叔来向他辞行，说是莫御让他回江南处理事情。少年自然的点头答应的。 　　不管是信中的字里行间，还是从厚厚的一叠纸变成了薄薄的几页纸，莫珏都明显的感受到了莫御的态度和变化。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难得的升起了一股名为委屈的情绪。从出谷以来，莫御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带他回莫家，给他好吃的，还有很多很多，说没有感情是假的。更难得的是，莫御给他的感觉很亲近，像是某种亲人一样。而现在，这个唯一的‘亲人’却隐隐有抛弃疏远他的意思，自然是有些难受的。而如今的莫珏也早已不是当初刚出谷时什么也不懂的人了，知道遭到嫌弃自然就要自觉的离开，而这里，本来也不是他的家。这一切，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强大起来的想法。 　　于是，在莫叔离开的第二日，莫珏就收拾了几件刚开始自己买的衣服就去了傅家，顺便交代莫宅的下人自己以后就住在傅宅了，让他们不要去打扰他。 　　下人们也只以为二公子是为了专心的上课，自然的满口应是的。 　　参加完乡试以后，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进京参加会试了，而会试过了后，接下来自然就是殿试了。乡试的结果不用猜，莫珏顺利的夺得了第一，被称为解元。傅行也很高兴，并没有宴请其他人，就在府中两人庆祝了一番。 　　“小珏啊，等你夺得状元，傅爷爷亲自到京城去为你大办宴席！”喝的满脸通红的老者拍着少年的肩膀大声道。 　　“傅爷爷，你醉了。”身体逐渐恢复后，莫珏就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自然是不易醉酒的。 　　“胡说！我没醉！”双眼一瞪，看起来颇有气势。 　　“是，您没醉！”面对耍酒疯的人，莫珏也难得的头疼。如果是其他人，自然是敲晕就好。 　　“那你可记住了，一定要把状元给我拿回来，到时候我去京城让那些老家伙们羡慕死。” 　　“好，我一定会把状元给您拿回来的。” 　　醉酒一夜的后果自然是第二日的头晕眼花，况且傅行的年纪也已经不小了。好在此时的他已经没什么好教给莫珏的了，也就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了一番，但偶尔也会抽查少年的课业情况。这样一直持续到了莫珏进京前。 　　从宣城进京的路程大约是半月，也就是十五天，这还是在没有什么特殊状况的情况下。到了京城后，还会有五天的时间作为缓冲，给仍在途中的学子更多的时间。而在这个期间，礼部也会统计各地学子们到达京城的情况和住所。等这五日一过，会试就正式的开始，若这个时候还没有抵达京城的，就视为弃权。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莫珏在自己的卧房里收拾衣物，并没有带多少东西，一切等到了京城可以再置办，而这一路上的所需物品，自然会有其他人会去打理的。 　　敲门声响起，“莫公子，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小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知道。”手边的动作一顿，将这件衣服折完后整理了下自己就出门了。 　　“傅爷爷，您找我？”书房的门虚掩着，莫珏敲了敲门后就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小珏，你来了。”傅行正坐在书桌旁借着灯光看着什么。 　　“坐吧！”抬头示意了一下，便又低下了头。 　　近了莫珏才看清，傅行手中拿着的是一块玉，很小，只有拇指大小，材质看起来也一般，只是那光滑的外表看得出玉的主人经常拿在手中抚摸着它。 　　“这块玉啊，是我当年的恩师送给我的。”傅行颇为怀念的开口。 　　莫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聆听着。 　　“当初，我还是个穷书生，却在偶然间得了他老人家的青睐，收为了学生。又在恩师的教导下有幸摘得了当年的状元。这块玉是在琼林夜宴的那晚，赠与我的的。”说到这里，傅行停了下来，将手上的玉放在了桌子上，缓缓推到了莫珏的面前。 　　“是想让我不忘初心，做个贤臣，为国效力。” 　　少年将面前的拾起，放在指尖摩擦着，已经光滑无比了。 　　“小珏，今日我将这玉转增与你，同样希望你能做到这几个字。”老者表情严肃，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神圣的仪式般。 　　莫珏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升起了凝重，郑重的点了点头，“您放心。”他说。 　　听到少年回答，傅行才放松表情满意的点了点头。为什么会把这么一块意义重大的玉送给莫珏，其实他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在了解到少年的身世（表面上的）后，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完全将莫珏当成自家晚辈来对待了，况且少年以后绝非池中之物，自然希望他在有所一番作为后能为国效力当个好官。虽然现在说的好听一点，是莫家的二公子，当傅行很明白，这只是莫御的擅作主张而已。再加上前一阵子莫家的管家离开了宣城，以及自此之后的少年对莫家的只字未提和对方对少年的冷漠态度，这些都看得出来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从调查的资料看来，少年当初是独自一人出现在宣城的，现在又等于是变成了他一个人。这让傅行心中有些难受，不免想要为他多考虑一些。 　　“好了，既然你心中明白老夫自然是相信你的。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傅行笑着道。 　　“是，那我先走了。傅爷爷也要好好的保重身体，莫要再饮酒了。”莫珏的面容也缓和了下来。 　　“好了好了，只要有你那解酒的法子在，我是不会有什么事的。”说到这个，傅行挥了挥手，不想多说般将莫珏赶了出去。 　　莫珏出了门后就往自己的所在的院落走去，自从上一次傅行醉酒，他给配了解酒的方子后，喝起酒就越来越无所顾忌了。 　　这一晚也向以往的无数个夜晚一样，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莫珏一大早就被小六给叫醒了。说到这个小六原本是傅家的一个花匠，只有十六岁。偶然之间碰见莫珏将花园里的石桌给不小心弄烂了后，不仅不害怕还格外的兴奋，大概类似于崇拜一样的东西？反正给莫珏留下了印象。所以在之后当傅行说要给他找一个书童时，正巧路过的小六就被选中了。 　　“公子，我们快出发了。”小六有些无奈的将莫珏从床上给拉起来，顺便给他穿衣换鞋。 　　等一切都打理好了，就已经坐在桌边开始用餐了。莫珏小小的打了个呵气，深吸了一口一直引诱着他的香味。 　　“小六，别忘了让厨房多做一些。”边吃还不忘吩咐道。 　　“公子放心，一切都已经打理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记得吃苹果。 　　☆、第15章 第 15 章 　　到京城的路程虽然有些远，但也并没有带多少人去。加上车夫也就只有四个而已。傅行还帮莫珏挑了一个侍卫，听说曾经还上过战场打过仗，叫武大。 　　莫珏在门口与傅行道别后就上了马车，小六随后跟了上来，武大坐在外间。就这样在傅行的目送中渐渐远去。 　　莫珏躺在马车内的软榻上休息，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摇晃，平稳的很，可见无论是车夫还是马车的本身都是不错的。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傅行对自己的好，这让他想到了谷里的了尘师傅。两人的方式虽然不同，但都教会了他很多的东西。书里有句话说的好：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所以，将来他一定会回来报答他们的。 　　没过多久就出了宣城的城门，莫珏不由的挑起帘子往外看去，此时城门外排满了附近村里卖菜的老农或者妇女，还记得自己最初抵达这里时，也是这番景象。心中又多了一分触动。 　　“好了公子，等高中之后老爷说他会去京城为你庆祝的。”小六还以为莫珏是舍不得，不经开口安慰道。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莫珏的话也不多，但他还是知道这位莫公子是位心思简单又极为重情义的人。还记得老爷醉酒的时候，是他一直在亲手照顾着，虽然动作僵硬的很，显然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但还是在尽力做好。 　　从这样那样的细微中，小六也才心甘情愿的跟在莫珏的身边。虽说一个下人根本没有多少自主的权利，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跟的是一个好主子。 　　“嗯，我知道。”莫珏淡淡的应了声。 　　“公子，你说京城是什么样子的？”见莫珏搭话，小六就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说了起来。 　　京城是什么样子的？脑中突然出现一幅人来人往的画面，莫珏猛的一惊，才反应过来这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才想起，莫珏原本也是京城人士，四大家族贾家二老爷贾政的庶子，只是现如今两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害死原身母子的王夫人怎么样了。 　　【莫珏，你想替原身报仇？】 　　系统的声音响起。 　　“佛经中讲究因果循环，我占了他的身体自然要还这份果。”莫珏的表情很淡，声音也很淡。话语中却是有种莫名的情绪。 　　系统沉默了一会，它其实早就察觉到了，莫珏在改变。 　　【可以，只是一切都要以保护好自己为前提。】 　　“那是当然。”莫珏微勾起唇角，第一次露出与往日不相符的表情来。 　　“啊！公子你的手流血了！”原本因莫珏突然出现的笑容而有些愣住的小六被一声轻响猛然惊醒，急忙上前查看对面少年的手掌。 　　莫珏：抱歉，一时有些激动就用力过度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中午的时候就在车上用了些糕点，因为距离下一个小镇还有些路程，为了避免今晚在山野中过夜，自然是要抓紧时间赶路的。 　　就这样，一行四人走走停停一路向京城而去。 　　“公子，这是你要的水。”小六从远处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手中是一个竹木桶。 　　此时几人是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旁，车夫在告知莫珏今晚可能必须要在山野间过夜后，他就干脆让马车停了下来，一行人好好的休整一番。就算马车上再舒服，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感觉有些烦闷了，更别说其他人。 　　反正现在距离京城也不远了，会试必定是赶得上的，之后的路程也没必要再这么着 　　急了。刚好有一条小溪，于是，莫珏打算在这里好好的大吃一顿，慰劳几人一番。 　　虽然他并不会厨艺，但脑海中有很多关于厨艺的书籍。在询问过谁会做饭后，莫珏就当起了‘指导员’。武大在林子里打了几只野味，车夫则去捡柴，此时火已经烧了起来。小六去了上游打水。 　　武大在隔得远的地方将几只猎物处理干净后，就回到火边将用木棍穿插而过烤了起来。小六坐在他的身旁。 　　莫珏在周围晃荡了一圈后，摘了几种可以用来调味的药草回到了火堆旁。 　　“公子，你手里的是什么？”小六好奇的张望着他手中的‘草’。 　　“你待会就知道了。”莫珏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很小，但还是被小六给发现了。 　　小六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他发现自从离开宣城以后，公子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公子，其中有几样老奴倒是知道是什么，只是这几样……”看着莫珏接过武大手中半熟的野鸡，陆续将刚采摘来的几样东西涂抹在上面，老车夫疑惑的开口道。 　　“这个啊，是花椒。”将手中颗粒状的物体摊开，一股辛辣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几人的鼻尖，“用来调味的。”这是他在山谷中的时候偶然之间发现的。 　　“这个，能吃吗？”在味道散了一些后，小六好奇的凑了过来小心的从莫珏的手中拿起一颗。 　　“当然可以吃，一会你就知道了。”又将其他几种介绍了一遍后，手上的动作也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武大和车夫陆续将其他的野味抹上。 　　没过多久，莫珏翻烤着的野鸡散发出浓浓的香味，诱的人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公子，好香啊！”小六在一旁眼睛不断的闪着光，全身散发着一种名为迷弟一样的气息。 　　“是啊，以往老奴在外行走时也加过这些东西，却没有这般香味。想来是公子那几样新调味的缘故。”车夫也笑着感慨道。 　　武大的话很少，只是此时看向莫珏的眼神也带着敬佩。 　　“那几样也很好认，待会你跟我走一趟，我教你认认。”莫珏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老车夫。 　　“那就有劳公子了。” 　　东西陆续烤好后，几人也都吃上了自己亲手制作出来的美味。 　　“真好吃！外脆内香，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呢！”小六边吃边感慨，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几人动作迅速的解决掉了烤肉，喝了口冰凉清爽的溪水，突然生出一股岁月无限好的感慨来，如果可以每天吃这样的美味…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公子那么爱吃了… 　　“你们几个，方才在吃什么？！”突然一道凶神恶煞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 　　转身看去，是一个长的脑满肥肠的年轻男人，虽然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华贵无比，却还是掩盖不住那一身的匪气。 　　几人说也没有说话，面面相觑。 　　那人大步走近，在火堆旁问闻了闻，又看了看剩在一旁的鸡骨头，心中有些明了，只是回味起那诱人的香味，比他吃过的聚仙楼的都还好吃。悄悄的咽了咽口水，接着又转向一旁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几人：“快说，你们这烤鸡是怎么烤制而成的！”因表情用力过度，脸上的横肉一抽一抽的。 　　“我们为何要告诉你。”莫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开口，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注视着他，让人莫名感觉浑身一冷。 　　但那男子很快就回过神来了，或许是这么多年横行霸道惯了，还没有谁敢轻易给过他脸色看，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呵！”他冷笑一声“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只是你们走出这里后会发生什么事本公子就不敢保证了。”他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为此可以不择手段，尤其是那些说什么死也不会交出秘方的人，最后还不是被上了点刑就乖乖的招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对方这是要来硬的？ 　　武大不动声色的走到了莫珏的身边，和小六一左一右的护在两旁。 　　莫珏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起身收拾起东西来。 　　“你！”见对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吴达更加的恼怒了。绿豆大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瞬间就将此次下山的目的以及自家老爹的嘱咐抛在了脑后，握紧了拳头，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给那竟敢无视自己的人一拳。 　　其他三人见莫珏根本不理会那突然出现的‘野蛮人’，反倒是那人被起了个半死，戒备了一会儿也都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只有武大不放心的偶尔看他两眼。 　　终是什么也没发生，吴达目光阴沉的注视了莫珏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他很明白此时若动起手来，处于劣势的绝对是自己，敌众我寡，护卫又不在身边，只得不甘的离去。不过，此时往这个方向而来的也就只有进京赶考的学子。所以，他迟早要给那竟敢无视自己的小白脸一个深刻的教训，到时候，可不是生不如死这么简单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对方这是要来硬的？ 　　武大不动声色的走到了莫珏的身边，和小六一左一右的护在两旁。 　　莫珏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起身收拾起东西来。 　　“你！”见对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吴达更加的恼怒了。绿豆大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瞬间就将此次下山的目的以及自家老爹的嘱咐抛在了脑后，握紧了拳头，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给那竟敢无视自己的人一拳。 　　其他三人见莫珏根本不理会那突然出现的‘野蛮人’，反倒是那人被起了个半死，戒备了一会儿也都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只有武大不放心的偶尔看他两眼。 　　终是什么也没发生，吴达目光阴沉的注视了莫珏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他很明白此时若动起手来，处于劣势的绝对是自己，敌众我寡，护卫又不在身边，只得不甘的离去。不过，此时往这个方向而来的也就只有进京赶考的学子。所以，他迟早要给那竟敢无视自己的小白脸一个深刻的教训，到时候，可不是生不如死这么简单了。 　　☆、第16章 第 16 章 　　“公子，那人就这样走了无事吧？”小六瞥了一眼吴达离开的方向，有些担忧的开口。 　　“无事。”莫珏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恶意以及杀意，在心里记上一笔后就抛在了脑后。若那人就此善罢甘休离去，他也自然不会过多计较，若那人往后回来报复，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件事就这般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不过，或许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也说不定。 　　过了这一晚后，四人又继续赶路。 　　而另一边。 　　“公子，您回来了。”一名护卫见吴达脸色难看的走了回来，小心翼翼的开口。 　　“嗯。本公子饿了。”吴达却是一个眼神也未分给那人，径直走向一旁华丽无比的马车。 　　“是，属下马上就让人去做。”看着吴达的身影消失在了马车里，他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位祖宗怎么了，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变得这么可怕，别看吴达平日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只要了解他的都明白，那副伪善的面孔下隐藏着万千恶意。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莫珏几人距离京城也已经越来越近了。 　　马车在驶进一处小镇后就停了下来，这让露宿了几晚野外的几人都不禁松了口气。虽然野味的味道不错，但他们更想吃一口热腾腾地饭菜。 　　“公子，这里是临京镇了。”下了马车后，老车夫在一旁介绍道。 　　就如名字一样，临京镇也就是最靠近京城的镇子。同时也是进京的必经之路以及附近唯一的一个小镇，其繁荣程度自是不用说了。更何况还是这样三年一度的科举时候。 　　四人在一家不大的客栈面前停了下来，一走进大厅，就有热情的小二迎了上来。 　　“四位客官是用食还是住店啊？” 　　“四间上房，午饭直接送上来就行。”不等小六开口，莫珏就出声决定了。 　　四间上房？小六皱着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只要是莫珏决定了的事，很少会有改变的。 　　“好嘞！客官这边请！” 　　四间房刚好两两相对，期间老车夫提出他们这些奴才只要有个地方挤挤就行，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被莫珏彻底的无视过去了。 　　进了房后吩咐小二送桶热水上来，这些天的野外生活，身上散发出的奇怪味道让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脱了衣服将自己完全浸泡在热气腾腾的水中，莫珏舒服的□□出声。再过不久就能进京了，也不知道要在那里待多久，若长时间的住在客栈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到时候还是去租赁或者买下一间不大的院子比较好。虽然傅行说让他到了京城后直接去傅府，但莫珏自己明白的很，他现在顶多只算是个被傅老太傅看重的一个平民学子罢了，若自己真那般大摇大摆的上门去反而惹人厌恶，倒不如等自己高中之后再去拜访更为妥当。 　　将进京后的事情在脑海中都大致梳理了一遍后，莫珏才起身擦干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桌旁享用着有些久违了的饭菜。之后看了一会书就上床休息了，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应该要懂得享受才对。 　　越临近京城反而越不着急了，之后的几日，莫珏带着小六在这不大的镇子上逛了起来。正是赶考的季节，自是遇到了很多像他一样儒生学子。三三两两，或独自一人的。 　　莫珏带着小六在这镇上唯一的书店逛了一圈后，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没走两步，就感觉到了一道带着熟悉恶意的视线。 　　同时，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随即又恢复正常的继续向前走着。 　　【莫珏，你要小心。那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看表情就不像一个会既往不咎的样子，即使事情就是他本人先挑起的。不过，他也不会害怕退缩就是了。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还没有活动过手脚呢。 　　当日回去的时候，莫珏明显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干脆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的带着小六回了客栈。只是晚间的时候，吩咐他们好好休息，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不要出来，明日就要继续赶路了。 　　几人也只以为是有晚上入住的客人声音过大，吵到了莫珏，于是顺便提醒他们一声。但也确实如此罢了，这几日的晚间确实有些声响。 　　“是，公子。你也好好休息。” 　　于是几人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莫珏倏的睁开了双眼。眼中无半丝懵懂，清醒无比。 　　一股若有若无的熏香在不大的空间里飘荡，莫珏嘴角挑起一丝冷笑。这点迷药就想放倒他？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假装昏迷的莫珏感觉自己被抗起，随即从窗口一跃而下。途中换了两个人，天微亮的时候才在一座山的山脚下停了下来。 　　【莫珏，这里是孤狼山，是最近一代匪群的聚集之地。】 　　系统报着搜集来的资料，它的搜索范围是可以随着莫珏的位置移动而改变的。 　　“土匪？” 　　【没错。这里虽然距离京城并没有多远，但朝廷多次派兵围剿的效果都不大。不过，看来那人在这孤狼山的位置也不低啊。】 　　抗着莫珏的人进了山，一亮出腰间的令牌就一路畅通无阻。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模样，那人在一处阴暗的地牢处停了下来。接着将莫珏狠狠的丢进了一间牢房里。 　　感觉到那人彻底离去后，莫珏才动了动，睁开了眼。 　　入眼的就是极尽的黑暗，仿佛预示着什么一样。但这丝毫难不住他，莫珏还是清楚的看见，在这间牢房里，除了他，还有另外四人。不是坐着就是躺着。随即感觉到一道视线，是坐在床上的那人。 　　两人就这样隔着无尽的黑暗对视良久，直到光明的到来。 　　莫珏就这样被关了两天后，终于见到了这次‘请’自己来的人。而在这两天里，他与牢房里的几人没有丝毫的交流，其他人也一样，仿佛麻木仿佛绝望了一样，每日机械的活着。或许是经历了什么或许是被关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这间牢房里，只剩刚进来不久的莫珏和那晚望着他的满脸胡渣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还勉强算是一个正常人了。 　　“小白脸，还记得本公子吗？”吴达站在牢房外笑眯眯的开口道。 　　莫珏只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让吴达毛骨悚然的同时也恨不得毁掉。 　　“哼，若你现在将那秘方交出来，本公子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不然的话…”话未尽，意思确是很明显了。 　　莫珏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浅笑，“不然怎样？”目光却是仿佛在闪着幽光。 　　“不然…反正你是不会想知道的后果的。”吴达突然目光放肆的打量着莫珏，□□的眼神令人作呕。 　　他说完就转身大笑离去了，自然错过了莫珏瞬间迸发出的强烈杀意。 　　那从头到尾仿若木头人一样的胡渣男子，听着两人的对话，同时也察觉到了莫珏那瞬间的杀意，眼中微不可查的兴味一闪而过。 　　不同于前两晚，莫珏同一间牢房的其他三人在晚饭的时候被人带了出去。那满脸的绝望和恐惧让他明白，这或许就是这些人变成这样的原因。害怕到极致，连恐惧的叫喊都发不出来了，眼中一片死寂。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而莫珏，也已经通过系统的感知能力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把人当畜生，玩物，最后一逞□□。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真实的在眼前进行着一样，此时此刻，莫珏再一次明白了，果然不管是哪个时空里，人类，永远是最可怕的生物。身为人造人时，他已经见识经历过太多的黑暗了。骨子里的冷血残酷也好似随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幕，再一次的浮现在了眼中。 　　那三人就好似死尸一样躺在牢房的地上，送他们回来的人已经走了。露在外边的皮肤是一片青紫或者淌着血，双眼睁大，里面是还未褪去的恐惧。 　　莫珏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仿佛又回来了人造人的时候，他只是联邦最锋利的工具。 　　当天的时候，那三人中的一人死了，或许是终于受不了这样被当成玩物的日子，也或许是这次实在伤的太重了。其他两人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仿佛就这样死去也是一种解脱。没过多久就有人将尸体拖走了。 　　这间牢房里，只剩下四个人了。 　　莫珏就这样麻木的站到了晚上，他明白这是吴达给他的一个警告，如果不乖乖听话，下场就会和这些人一样的凄惨。 　　而吴达就真的那么想要配方吗？不是，他只是享受着征服的快感，喜欢人们倔强的表情慢慢的变得绝望然后麻木。就好像一个统治者一样，可以随意决定着别人的生死。 　　☆、第17章 第 17 章 　　老鼠的吱吱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此时已是午夜了。外边的风将树叶吹的沙沙做响。 　　莫珏动了动麻木了的双腿，让血液重新流动起来，一步步的走到门口。门是铁门，或许是溅染的鲜血过多，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他伸出手，也不管身后那灼灼的目光，穿过铁门的缝隙握上特制的大锁。手微微用力，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轻响，那大锁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片刻的功夫，原本还好端端躺在在手上的锁现在已经化为灰烬了。随即只见莫珏若无其事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的胡渣男子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直到莫珏的背影消失，都没有收回目光。 　　通过系统的感知，孤狼山上的宴会还没有结束。只是昨日是普通的成员，而今日，应该是中层或者高层的一些领导人员。顺着脑中的‘地图’，莫珏完美的避开了巡逻的队伍。一路向着那华贵的的客厅而去。 　　仿佛又回到了联邦时执行暗杀任务的样子，只要他想，没有人能够逃过他的索命。 　　虽然是匪群聚集的地方，这建筑却并不寒酸或者落魄，也不知是打劫了多少的金银财宝才建成的。出了那昏暗的地下监狱，就是一道长长的走廊，每隔五十米就挂着一个黄灯笼，晚风有些剧烈，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的诡异。尤其是在这种环境里，还行走着一个如同鬼魅的身影。 　　一个原本端着盘子健步如飞的人碰到这一幕，双眼猛地瞪大，尖叫声就要脱口而出，下一秒却是头一歪，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息。 　　莫珏面无表情的将已经渐渐转凉的尸体仍到了走廊外的树丛里，也不管明日会不会有人发现。随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向着前方而去。只是手中却多了一个盘子。 　　越来越近，欢快的笑闹声仿佛就在耳边。莫珏平稳的步伐没有一丝的改变，当那灯火辉煌的大门出现在眼前时，他微低着头，走了进去。 　　“你这小子，让你去拿酒怎的现在才来！是想渴死老子啊，没眼力见的，还不快来倒酒！”坐在门边的大汉见莫珏走进门就是一阵骂骂咧咧。 　　莫珏沉默着向那大汉走去，顺从的弯腰倒酒，只是当那大汉看清他面容的瞬间，要出口的质问就被卡在了喉咙里，脖子上是一天齐整的血痕，此时正在流着血，瞪大的双眼中还有些不敢置信。 　　“嘭”的一声脆响，将所有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坐在那大汉旁边的男人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但死神已经降临了。 　　杀戮开始，少年所及之处无一不是血流成河。或许是怕被不长眼的人打扰了兴致，或许是在自己的老窝里，所以在宴会开始之前，就早早的将人都打发了出去。而现在，却恰好是为‘死神’提供了帮助。 　　而那些原本被玩弄的男子们，一开始是惊恐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变故，在确定莫珏没有杀害他们的意思后，就好像一直以来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爆发了出来，一个个像发了疯一样的冲上去，将手上能触及到的一切，使劲的往那些或者死了或者奄奄一息的土匪身上砸去。好似用尽了平身所有的力气。 　　吴达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前一秒叔父们还在欢快的把酒笑谈，只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具躺在地上的死尸。看着那造成这一切的恶魔一步步的走近，终于轮到他们父子了吗？ 　　“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通通给你…”吴达的父亲惊恐的一步步后退，已经是语无伦次了。脑中空白一片，已经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了，不是没有想过反抗，那是在眼前之人还没有来的时候，但随后一切都被那人恐怖的战斗力打碎了一切的幻想。 　　反抗只会死的更惨。 　　莫珏没有说话，一步步慢慢的走近，散发着无尽的压迫。那是从血海中锻炼出来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波澜，仿佛在他眼中一切都是死物。 　　他的心中也是平静的很，只是前世，姑且将那段日子称为前世吧，前世今生那熟悉的一幕幕，绝望麻木的面孔和眼神一直在脑中循环播放着，一种名为愤怒，人类才会拥有的情感在心底滋生着。身后是那些男子或愤恨或绝望的大吼声，或者哭声。 　　这一切仿佛都成了愤怒的养分，促使着莫珏举起手中的匕首。 　　吴达父子拼命的往后退着，当后背抵到墙壁的时候，绝望恐惧达到了最顶端。死神已经向他们举起了刀。 　　吴达父亲猛地一抖，仿佛所有的思绪回归，“慢着！”他破声的大喊一句。 　　莫珏的动作一顿，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他。 　　“你，你是不是想要这个，我，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我们…”他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暗色的小册子，递到莫珏的面前。 　　少年歪了歪头，没有动作，直到对方冷汗直流才伸手将那小册子接过，随手放进了怀里。 　　“现，现在能，能放了我们吗？”颤抖着声音开口。 　　“嗤”莫珏轻笑一声，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和阎王谈判的都是死人。” 　　随意是应声的巨响。地上又多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吴达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眼前，却没有丝毫的动作，双眼通红，惊恐的看着莫珏。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说着直接跪倒在地使劲的磕起了头。 　　莫珏注视着那不断起伏的头颅，对方的害怕和恐惧他能明显的感觉得到，只是然后呢？身后的声音也还没有停。就这样注视了一会儿，正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飞来的东西准确的打落了他手中的匕首。 　　“还望少侠手下留情。”声音沙哑，好似某种东西摩擦所产生的声音，不难听，也不好听。 　　莫珏转身，一眼过去直直的看向那阻止他的人，是和他同狱的胡渣男。并没有惊讶，好似早就猜到了一般。 　　“为什么。”他说。 　　“这孤狼山的所有人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还望少侠能交于朝廷处理，也好给百姓们一个交代。”夏戎与高台上的少年对视着，将一切的汹涌埋在了心底。天知道当他走进这里，迎面就是浓烈的血腥味时，就知道大事不好了。他不仅错估了眼前人的武力也错估了眼前之人的嗜血，才过去多久？十余人如今只剩一人了。 　　“朝廷？”少年侧了侧头，嘴角往上一勾，配合着此情此景，莫名让人觉得邪气四溢。“真是无能。”出口的话却是让夏戎气闷。 　　随后干脆的收起了匕首，就好像是答应了对方的话一般，接着走了下来。露出身后或许是被吓昏过去的吴达。 　　夏戎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怕少年会擅自动手，而自己，也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打赢对方。 　　没走几步，外边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喧嚣声，伴随着大喊声，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是我的人。”感受到少年的目光，夏戎立马开口。他其实早就安排好了人，只是一直时候未到，而现在，莫珏就是那个打破双方平衡的人。 　　莫珏点了点头，也不再过多停留，接下来恐怕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虽然头目都被他杀的差不多了，但乌合之众还是不少的。他不想掺和到接下来的事情中去，心中的怒火平息后，就打算离去了。小六他们恐怕会很着急，算算时间，也有四五天了。而孤狼山上的那些无辜男子，他相信那突然出现的人会处理好他们的事情。 　　几瞬间，就已经消失了身影。 　　夏戎远远的注视了一会后，这人还真是神秘的很。随即摇了摇头，转身向吴达走去。先解决完这次的事情再说，亏他潜伏伪装了这么久，竟是比不上一个‘意外’的发生。 　　也不知道是否还能见面，那般神秘莫测的人… 　　 　　☆、第18章 第 18 章 　　莫珏出了山后一路向北，根据来时系统记忆的路线往临京镇赶去。星夜兼程，到达临京镇时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空旷的街道上是四处吆喝的叫卖声，以及偶尔飞驰而过的马车。 　　莫珏走到当初借住的客栈，一进门，店小二就上前来了，“咦，这位公子…”他记得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前几日才住进来，怎么这个时候从外边回来？ 　　“请问五日前住在南边四间上房的人可还在？”莫珏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询问道。 　　“哦，我想起来，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公子就是住在那的客人吧？两日前您的三个仆人就已经退房离开了。那个时候小的还奇怪怎么不见公子您呢！”那店小二恍然大悟的道。 　　已经离开了？莫珏一时沉默了下来。小六等人在发现自己不见了后，应该会四处寻找，不然也不会拖了三日才离开。他们本就是傅家的下人，找不到自己自然就是尽快赶往京城给傅以君报信。想通了这些后，他也就没有那般急了，只要小六他们没有危险就行。 　　随即莫珏向店小二道谢也离开了，临走前打听了哪里有马行。他打算向着京城的一路好好看尽“长安花”。 　　再说那日小六一早来叫莫珏起床时，却发现他家公子不见了，以为是忍不住饿下楼吃早饭去了。心中想笑的同时，又不自觉的向楼梯口走去。 　　“客官您真早啊！”勤快的店小二笑着向小六打招呼。 　　“不早了，你看见我家公子了么？”在大堂里扫视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莫珏的身影，小六问着店小二。 　　店小二摇了摇头，“一大早，您是第一个下楼的人。” 　　第一个？小六眉头一皱，接着急急忙忙的跑回了莫珏的房间。发现被窝里很凉，被子也是凌乱的很，一点也不像公子平日的作风。这种种迹象都表明，昨晚公子就已经不见了。 　　“不好了，不好了，”大力的拍打着武大的房门。 　　“怎么了？”一会儿功夫门就从里边打开了，武大站在门边。 　　“公子不见了。”他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满头是汗。 　　“什么！公子不见了？！”说着也冲向了莫珏所在的房间，与小六判断的一样，这间屋子已是一晚都没有人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人就这样坐在莫珏屋子外间的桌旁。 　　“我不知道，一早来叫公子起床时，就已经是这样了。店小二也说这一早并没有看见有人出去过。”小六的言语中已经隐隐带上了哭腔。 　　“昨晚我们都是看着公子进的房，那只有可能是半夜出的事。”老车夫缓缓开口，他毕竟年纪大些，经历的事情也多，比其他两人都要镇定。 　　“现在怎么办？公子消失没有丝毫的线索，该从何找起？”武大也是满脸愁绪。 　　“现在我们三人先分头行动，去外边打听打听公子的消息，或者问问是否有其他的失踪人口。”过了一会后，老车夫提议道。他们主仆四人才刚到临京镇，不可能得罪什么人。突然想起以往听到的某些临京镇的传闻，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 　　随后三人分头行动，各自去打探消息去了。 　　晚间的时候，又重新在莫珏的房间里聚在一起。 　　“怎么样了？”相对无言过后，还是老车夫开的口。 　　“公子，公子他…会不会是被山贼掳走了？”小六眼眶发红，想起他在乞丐那里打探到的消息，这临京镇，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清秀少年失踪，不管是过路的还是居住在这里的。而且，知道内情的都对这个都绝口不提，要不是他给了那乞丐不少的银子，恐怕还是打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酒坊里的人也是这么说的，尤其是这个时候，大量的学子们涌入临京镇，那些山贼们更是频繁作案。”武大脸色阴沉，无法想象那如竹一般的公子会遭到怎样的待遇。 　　“事情或许还没有这么糟糕，说不定是求财的。”老车夫叹了口气，但明显是在安慰着两人。 　　“但愿吧。” 　　之后三人商量决定在临京镇停留三日，继续寻找等待着莫珏，三日一过若还是没有回来，便尽快的赶往京城告知傅以君。 　　在此期间他们也曾去过官府，或许是这样的事情实在发生的太多了，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 　　煎熬的过了三日后就急切的退房向京城赶去，他们要尽快的把这个消息告知傅公子，好早点救出公子来。 　　不知不觉，在几人的心中，他们早已是莫珏的人了。 　　晃晃悠悠过了六日后，莫珏终于看到了那巍峨的城门。‘京城’二字高高的挂在上头，城门的两边是站的笔直的将士。与宣城相比，多了几分庄严与华贵。 　　下马拿出自己的通行证，莫珏就顺利的进了城。 　　平常人在街道上是禁止骑马的，所以莫珏只能牵着走，找了家看得顺眼的客栈要了间房，将马寄存在这里，莫珏便开始好好休整自己。这几日虽不难过，但一路也是风尘仆仆了。算了算时间，他提前五日到了京城，再加上那缓冲的五日，整共还有十日的时间来准备会试。 　　当然，他并不会埋头苦读什么的，此时身处京城，系统早就将有关资料搜集了个遍，以及历届的会试及殿试的题目都整理了出来。莫珏只要抽个时间将这些习题做一遍就能大概掌握考题的方向了，况且在宣城时傅行也给他分析过当今皇上的喜好。 　　考试的方面不急，现在既然到了京城，那么就要找个机会通知小六他们一声，免得继续为他着急。 　　将之后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后，莫珏心中都有了个大概的方程。在客栈休息了一下午，晚间的时候下楼吃了晚饭。边吃边想，果然，不是哪一家的菜都和聚仙楼一样的好吃。 　　说到聚仙楼，不经又想到了莫御，莫珏刚升起的回味又淡了下来。草草结束了晚饭后，就出门了，他想去看看京城的夜景。等他回宣城报答完了，就会把他忘了。 　　而现在的莫御又在哪里呢？ 　　临窗的包厢里，仍是‘冬’字号。一青衫男子在独自的喝着闷酒，一样的摆饰，桌上也是一样的菜肴，只是对面坐着的人早已不见了。 　　当初因父亲的催促离开宣城而回了江南，他并没有和少年告别，不是忘了，而是这其中有他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逃避。等到了江南后，每日除了处理莫家的产业，剩下的时间，都在想念少年。于是他开始频繁的写信，恨不得将自己发生的每一件小事都告诉少年，收到寥寥几笔的回信开心的像个傻小子。 　　日复一日的煎熬和思念，突然让他意识到，不，是不得不直面心底那最隐秘的情感。他对少年，不仅仅是兄长对幼弟的爱护，还有小心翼翼的爱恋。每每回想起与少年相处的日子，都让他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来。 　　他想和少年在一起。这个念头，来的无比的强烈又坚定。 　　只是，父亲的一句话，又好似一盆冷水般将他猛然浇醒。“你年纪不小了，也该为莫家传宗接代了。” 　　是啊，他是莫家唯一的男丁，肩负着传递莫家香火的责任，父亲是绝不可能允许他喜欢一个男子的。这清楚的认识又好似一把刀一样，插进他的心里又狠狠的拔出。 　　几夜辗转难眠。将以往少年寄来的信反复看了好几遍，终是忍不住提笔，满腹的思念话语被他硬生生的压成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他想，或许，可以把少年藏进心里。 　　随后莫叔被父亲叫了回来，克制了几日后终是忍不住是询问少年的情况。得知一切安好后才松了口气，开始专心的处理公务。他想，在少年金榜题名的时候可以陪在他的身边，以一个兄长的身份。 　　只是，为什么不回他的信了呢？是学业太忙了还是忘了？等了许久后，心中不由开始胡乱的猜测起来。等江南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向宣城赶去。明明说好只做兄弟了的，可为什么对方的一件小事就能轻易的让他乱了阵脚？ 　　莫宅里没有少年的身影，连当初两人一起去买的衣物也都一件不少。询问之下，原来在莫叔走的第二日，少年就搬进了傅家。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心里一慌，他怎么就忘了，他的少年是何等的敏锐，岂能看不出自己对他的疏离？所以，不想再看见他了吗？ 　　连忙赶到傅家，傅行告诉他，少年已经进京赶考了。 　　所以，他到底错过了多少？ 　　接着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想解释，或许只是想远远的见上一面就行。 　　刚到京城就去找了傅以君，少年一定在那里。谁知一进门就听到让他几乎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噩梦。 　　他的少年，被山贼掳走了。 　　这是上天在惩罚他吗？若小珏真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第19章 第 19 章 　　相比于宣城的夜景，京城的要更加繁荣。来来往往的行人，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不管是身穿麻布的平民百姓，还是绫罗绸缎的世家公子，都行走在这宽敞热闹的街道上，映照着万家灯火。 　　莫御四处游览着，偶尔在某个摊贩前停留一会儿，如果实在喜欢就将其买下。要不就是在人潮拥挤中向着那人最多的小吃店走去，品尝着从未吃过的特色食物。 　　偶有擦肩而过的异域女子，莫珏也会好奇的回头多望几眼。 　　或专注认真或跳脱活泼，少年的身影也仿佛成了一道风景线。 　　莫御已经有些迷糊了，桌上不知空了多少个坛子。只是心中的难受却也一点也没有减少，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啊，借酒消愁愁更愁。 　　窗外是灯火辉煌，却没有他的归心之处。 　　突然在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心中那呼之欲出的名字就要脱口而出。莫御使劲的晃了晃脑袋，想看得更加清楚。视线再次聚焦，那道让他思念至极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由苦笑，果然是喝醉了出现幻觉了么？ 　　睁眼是你，闭眼是你。 　　再说莫珏，一路走来，摸了摸肚子，已经有六七分饱了。而京城傅家的大门，也已经近在眼前了。本只想逛一逛，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罢了，既然到了，索性去看看好了，就当是提前探测一番。 　　正门很雄伟却也不失雅致，屋檐下挂着两盏泛着黄光的灯，在这漆黑一片的夜晚，添了一丝温暖的感觉。好似无论你走多远，家永远都会敞开怀抱等你归来。 　　突然泛起的某种思绪，让莫珏盯着那两盏灯一时有些出神，连有人靠近都未察觉。而系统，则是认出了来人才没有出声。 　　“小珏？”一道小心翼翼又带着丝丝不确定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这道熟悉的声音其中包涵了太多的情绪。 　　莫珏转身，是傅以君。 　　对方的眼神太复杂，仍是一身放荡不羁的红衣，只是凌乱了几分。光洁的下巴冒出了点点胡渣，足以迷倒万千女子的好容貌似乎都憔悴了几分。 　　“傅大哥。”他唤了声。 　　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才好像是带着某种力量般，将他猛然唤醒。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是自己出现的幻觉。直到此时，才敢相信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是真的出现在了眼前。大步向前，一把抱住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年。深吸了口气，熟悉的清爽味道，终于让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平稳了下来。 　　良久，才松开了怀中的少年。 　　莫珏一直没有挣扎，因为他感受到了傅以君强烈的不安和愧疚。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愧疚什么。 　　“小珏，你是怎么到了这里的？”仔细打量着少年，确定没有瘦也没有受伤后才开口询问。 　　当接到对方被山贼掳走的消息那一刻，轰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般。一瞬间以往与少年相处的画面在眼前迅速的划过。 　　连刚刚进门的莫御都没有注意到，直直的冲了出去，他要去救少年。心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会试就要开始了。”莫珏还没有反应过来，完全没想到对方可能是在问他被掳走的事。 　　傅以君注视着莫珏的眼睛，确定里面没有丝毫的闪躲和勉强才放下心来。对这个话题也不在多提，拉着少年就往大门走去。 　　“傅大哥，我要回客栈。”现在并不是来拜访傅家的好时候，况且如今已是深夜。 　　“要回去也先过了这一晚再说。”头都没有回的答道。他了解少年，只要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的改变，固执的很。但他同时也在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即使手心传来肌肤温热的触感。 　　“好吧。”沉默了一会儿，莫珏还是答应了。他差点忘了自己还要告诉小六他们一声，免得担心自己。就趁这个机会让傅大哥代为转达好了。 　　傅以君在大门处敲了敲，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了。 　　“三公子。”小厮弯腰行礼。 　　傅以君点了点头，一步也没有停留的拉着莫珏走了进入。直奔自己的院子。 　　等到将人渐渐远去，那小厮才敢抬头悄悄的瞥一眼。被三公子牵着的，好像是个少年。 　　他突然发现自己得知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傅以君的速度很快，莫珏根本没有机会好好的打量一番，加上这一路的灯光实在昏暗。两人牵着，就这样一路到了傅以君的院子里才停下来。 　　并没有惊动院子里的下人，傅以君拉着莫珏直接进了自己的卧房，穿过屏风，就到了床边。 　　“累了就睡吧。”他说。 　　“……”莫珏默默的注视着对方，确定并不是玩笑话后，也就直接脱了外衫鞋子就上床了。 　　系统：你们可不可以都不要这么随意。 　　床很软，这是莫珏的第一个感受，接着就感觉到傅以君附上身来给他盖被子。抬头就与对方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莫珏眨了眨眼睛。 　　两人如此近距离还是第一次，傅以君莫名有些紧张，刚开始因为一直紧绷着神经并没有注意这些。两人的呼吸轻易的打在了对方的脸上。少年的肤色很白，他一直知道。只是这样更进一步的观察起来，才更加的惊叹，就算是细微的毛孔，几乎都找不到。睫毛一颤一颤的，仿佛抚在心上一般。清澈透亮的眸子里，傅以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让他有一种对方心里眼里都是自己的错觉。 　　“傅大哥，你怎么了。”眼里带着丝丝的疑惑，将这有些暧昧的气氛驱散了个一干二净。 　　“没事，睡吧。”傅以君起身。一阵窸窣声响起，接着就上了床。 　　莫珏有些不适应的往里靠了靠，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难免有些不习惯。 　　“别动。”他沉声开口。手臂霸道的横过，搭在了少年的腰上。 　　莫珏只感觉一阵吸力，他就靠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睡吧。小珏。”他说。 　　莫珏有些僵硬，没有出声，一直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时，才放松了身体。轻微的动了动，放在腰上的手臂却是反射性的收紧。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再次挣脱，脸颊在眼前的胸膛上蹭了蹭，很温暖，这样好像也不错。 　　随即也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他没有发现的是，没过多久，搂着他的傅以君又再次的睁开了双眼。借着朦胧的月光，细细临摹着怀中的少年。 　　再次睁开眼时，也是阳光满室了。身旁的傅以君早已不见了身影。莫珏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间。 　　与傅以君本人不符，屋内的摆饰不管是物件还是其他什么，走的都是简约风。 　　“小珏，你醒了？”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外间传了来。 　　莫珏转头，是端着一个盘子的傅以君。 　　“快来洗洗吧，来尝尝傅府中厨子的手艺怎么样。” 　　听到吃到，莫珏自是速度比谁都快。傅以君失笑，相隔数月，还是这么的叫吃眼开。 　　傅以君准备的早点是京城的特色食物，一碗撒满葱花的阳春面，一碟白嫩可爱的包子。 　　莫珏吃的是满嘴流油，果然，即使是同一个地方，同一样食物，做的人不同，就会产生巨大的差异。 　　“怎么样，好吃吗？”傅以君含笑开口。 　　莫珏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只要你住下，还有更多比这好吃的东西。”用食物诱拐。他实在是想让少年留下来，在自己的眼前，才能让他安心。 　　莫珏歪着头思考着，显然在衡量两者的利弊性。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了，下次可以再来吃。而且，外面也有很多好吃的。”认真的开口道。 　　“好吧。”傅以君有些丧气。 　　“对了，傅大哥。你可不可代我转达小六他们，我已经顺利到了京城。让他们不要再替我担心了。” 　　“可以。不过，小珏你现在是住在哪家客栈？” 　　“悦来客栈。”没有隐瞒的直接告诉了他。 　　“这样吧，你一个人傅大哥也不放心，让小六他们继续跟去照顾你吧。”傅以君建议道。 　　莫珏思索一会儿，觉得没有小六在自己确实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用完早饭后，傅以君让人把小六他们叫来，接着又是一副主仆相见的感人场景？ 　　莫珏：哦。面无表情jpg 　　一切都解决好后自然就是要离开了，莫珏本打算去拜访一下傅以君的父母，毕竟自己都已经到了人家的府中，再不去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却被傅以君阻止了，傅父傅母并不在家，听说一个是上朝去了，一个参加赏花宴去了。 　　既然这样，也只能下次再来拜访了。 　　傅以君将莫珏一行人送到门口。伸手撩了撩莫珏落在耳边的碎发，又靠近低语了几句悄悄话，才放他们离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不远处的屋檐下，一位身穿玄色衣袍的青年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第20章 第 20 章 　　跟着莫珏离开的只有小六和武大两人，老车夫在得知莫珏已经没事了后就驱车回宣城去了。 　　一行人回到客栈，好似又回到了临京镇时模样。也不知道小六是不是受的刺激有些大了，死活不愿一人住一间房，执意要与莫珏一起。睡在外间守夜。 　　莫珏无法，只能随他。之后的日子，距离会试还有一段时间，于是主仆三人便在京城的大街上四处逛了起来。若遇美食处，能就这样吃上一天。或者在某家书店里，看上一日的志怪话本。好不悠闲自在。 　　而傅以君，在得知了莫珏的住处后，更是只要一得了空就来找他。两人仿佛又回来了宣城傅家的日子，他带着他去寻访这京城里他不知道的美好。 　　“不知道傅以君最近是怎么回事，约了几次都没来。竟然连今日太子殿下的约都敢推辞。”在聚仙楼的某处临街包厢里，一位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抖着腿不满的道。 　　其他几人哂然一笑，没有接话。 　　端着茶杯的夏季有些玩味的瞥了那男子一眼，空气果断的安静了下来。低头喝了口茶，回想起不久前傅以君急急忙忙的来找自己，让他派兵去孤狼山救人。只是派兵哪能说派就派，况且，父皇已经让四弟去了。算了算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该回来了。于是只得先安抚一番，然后秘密联系夏戎，得知事情已经解决后，就直接转告傅以君，山上的无辜男子都已经解救出来了。 　　这不得不让他多想，孤狼山上的匪患盘踞已久，以往没见他这么紧张过，怎么今日这般冒然让他出兵？除了那山上抓走的有他在意的人外，他还真想不出其他理由来。 　　所以，一直以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傅公子，原来喜好的是男色？ 　　虽然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过要救的人的信息。 　　所以，这几日不见，是为情所伤？ 　　说到这个，好像为情所伤的不止他一人。隐晦的瞥了一眼满脸消沉颓废的莫珏。 　　太子殿下脑洞大破天际。 　　“咦，傅三在那儿呢！”最开始说话的男子又突然开口道。 　　几人应声转头。 　　可不是？宽敞繁荣的街道上，傅以君与一少年同行，手中是毁形象的各种小玩意，跟在那少年的身后，走走停停，或低头耳语几句。在外人眼里，这幅景象，好不恩爱。 　　“嗤，他什么时候也好这一口了。” 　　“莫兄，那不是莫珏吗？”夏晋突然开口。 　　双方之间的关系虽是带着功力性的，但却也是真心相交。 　　“小珏？”莫御猛地抬头，往窗外看去。果然是那道让他念了这么久的熟悉身影。 　　一瞬间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他。 　　以极快的速度起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莫珏此时正在一个卖面具的摊贩前挑选着面具，在一个鬼面和白面狐狸之间犹豫不决。两个看起来都不错，他都喜欢，只是他只需要一个就好。 　　正想询问傅以君的意见时，一个让他熟悉无比的声音成功的让他僵住了身体。 　　“小珏。” 　　声音暗哑，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莫珏没有回头。 　　“对不起。”他说。 　　此时的气氛很奇怪，傅以君有些不适的打量了两人几眼。在他的印象里，莫御对莫珏一直都很好，亲生兄弟也不过如此了。只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跟莫御做了什么对不起小珏的事一般？ 　　傅以君还有发现莫御看莫珏的眼神有什么不同，只当真是情同手足。暗想着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留给他们误会解开的时间。 　　见少年没有没有转头看自己一眼，莫御忍着心中的剧痛，也不管此时还是在大街上，小心翼翼的上前，“是莫大哥不好，小珏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虽从未言明，但两人心中都是一清二楚。 　　莫珏有些嘲讽的牵起自己的嘴角，既然决定抛弃，此时又何必再来惺惺作态的挽回？他下意识的忽略到心中的点点难受和委屈。 　　说实话，若莫御继续长时间的不在少年面前露脸。那么，莫珏将会将他忘了个彻底。 　　“我们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他说，语气淡漠至极。 　　莫御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殿下邀三位公子上楼一聚。”来人不卑不亢，除了莫珏，其他两人都认识他，是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卫。 　　于是，莫御的忏悔不得不就此中断，三人转移阵地。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莫珏正准备弯腰行礼，却被夏季率先一步的扶起。 　　“这里没有外人，莫公子不必多礼。”夏季笑着将他牵到了桌旁坐下。在宣城时的诗词大会，少年所表现出的才华让他不由惊叹，于是在查到傅家与他的关系后，隐晦的提了句希望少年能参加今年的科举。此等人才，怎能就此埋没？ 　　“是。”莫珏顺势在夏季身旁坐下。而莫御抢先一步的占据了他的另一旁，他现在急切的想要得到少年的原谅。 　　傅以君见势只得退而求其次的坐在了莫御的旁边，而他的另一边，是那位吊儿郎当看起来格外不正经的少年。 　　“呦，傅三。你不是说今日不得空吗？怎么还有时间逛街啊？”那人挑衅的开口。 　　傅以君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接着就转头看莫珏去了。 　　秦时有些傻眼，以往只要自己出口挑衅，对方都会呛回来，怎么今日这般的‘有礼’了？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啧，他差点忘了，某人的‘心上人’还在这里。 　　秦时是夏季的表弟，也就是外家。从小就与夏季的关系不错，聪明伶俐，但有时就是缺根筋喜欢犯二。眼睛一转，又开口道：“梦仙居的倚梦姑娘上次可还向我打听你，说傅三公子是不是把她给忘了。” 　　两人同样喜欢吃喝玩乐，久而久之，就互看对方不顺眼了。 　　两人这边的声音不小，夏季几人干脆停下了话头看向他们。 　　傅以君在对上少年眼睛的那一瞬，心中下意识的慌乱起来，但马上又镇定了下来。当他确定自己的心意后，就彻底的与过去断绝了开来。秦时这个时候提起这些，无非就是想挑拨他与少年的关系。 　　若少年真因此吃醋他是求之不得的，但偏偏对方在感情方面是一窍不通，此时要是因为秦时的话，对他的感官变得更差，那就适得其反了。 　　傅以君不慌不忙的开口道：“秦公子真是好记性，在下早已心有所属，那些地方也是早就不去了。只是不知道秦公子是否还记得前段时间在聚仙楼的那场…” 　　“哎哎哎，傅大哥，小弟刚刚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您何必较真呢？”秦时立马嬉笑着打断，他怎么忘了自己还有把柄在傅三手里。要是被太子表哥知道他花了上千两银子在聚仙楼宴请梦仙居的姑娘们，还不得扒了他一层皮。 　　小心翼翼的朝着夏季的方向偷偷的瞥了一眼，刚好被逮了个正着。那个眼神，糟糕，看来回家又得被严刑拷打了。 　　“好了，不要再胡闹了。”夏季轻飘飘的一句就结束了一场‘战争’。 　　转向莫珏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开口，“会试还有三日，准备的如何了？” 　　“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莫珏斟酌着回答道，他本来想说就算不准备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考虑到这个这个时代的文人士子都喜欢‘自谦’，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但在其他几人眼里却一点也没有感受到来自少年的谦虚，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若换做别人，少不了会落得一个傲慢的名头，但他们都是见识过少年才学的人。所以，这番话虽不谦虚，但如果是他的话，也是刚刚好而已。 　　“嗤，没什么大问题？”秦时下意识的嘲讽道，他刚满十六，和莫珏差不多大，也是参加了今年的科举。这是他和莫珏的第一次见面，况且还冠上了一个傅以君‘情人’的身份，在他眼里，莫珏就是一个走后门的，还口出狂言，自是心里不喜又是不屑。 　　少年人，总是喜欢以自己的喜好去评断他人。 　　莫珏没有搭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对方。对于陌生人的看法，他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其他知情人也没有出声解释，这两人早晚会在考场上相遇，以后或许还会同朝为官。还是让秦时自己去慢慢认识了解莫珏好了。 　　几人又就着其他的一些小事聊了一会儿，期间莫御可谓殷勤至极。若不是莫珏偶尔皱眉，水都要喂到他嘴边喝了。 　　而秦时，见又无人搭理自己了，百无聊赖的东看看西瞧瞧，当目光触及但东边一条灯火辉煌的巷子时，眼睛瞬间亮了亮。 　　“我说，三日后就要会试了。如今不去疏解一番岂不可惜了？况且，今日还是梦仙居一年一度的花魁日。”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是打算罪加一等的秦大公子，向着莫珏的方向挑了挑眉。 　　这里，也只有他们两个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 　　此话一出，秦时只感觉几道凌厉的视线向自己杀来。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抖，额头开始冒冷汗。 　　☆、第21章 第 21 章 　　“呦，秦公子您可来了！”才刚走到门口，一道带着丝丝魅意的女声从里间传了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香风飘过，在鼻翼浮动，不由让人精神一振。 　　“仙姨，本公子没来迟吧？” 　　刚开始几人是强烈反对来这里的，尤其是莫御和傅以君。只是越反对，少年的兴致反而被挑起了。两人没有办法拒绝莫珏，于是有了如今的这幅场景， 　　“秦公子未到，这歌舞宴会怎敢开始？”一名素色的衣裙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身材窈窕，容貌秀丽，给人的感觉丝毫不像风尘女子，反而像是端庄的官家夫人。 　　“仙姨说笑了。” 　　到了近处，仙琼才发现，来的不止秦时一人，其他几人的装束，一看就知也绝非常人。 　　“傅公子，您今日也来了呀！”看见一个往日熟悉无比的身影，她笑得更加灿烂了。 　　傅以君有些恼怒的‘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悄悄的瞥了一眼莫珏，见少年没什么反应，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几位公子快快请进，今日的表演，绝不会让公子们失望的。”手中的丝帕掩了掩笑得合不拢嘴的红唇，热情的招待道。 　　秦时熟门熟路的跨了进去，率先一步，径直上了二楼熟悉的雅间。 　　“公子们需要些什么尽管吩咐，我们梦仙居啊，美人和美食可都是出了名的。”说着又掩唇笑道。 　　“美食？”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莫珏突然开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仙琼。 　　“是，是啊。这位公子是否要点？”被少年纯净的眸子盯着有些紧张，做她们这一行的，最害怕的就是过于纯洁的事物了。 　　“嗯。”莫珏点了点头。从系统中了解到，这梦仙居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他也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多余想法。如果能有吃的，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上一桌你们这最有名的几样菜就行，记住，味道要‘淡’些。”莫御率先开口。 　　仙琼瞬间就明白了，花柳之地，再好的食物也都是加了料的。这是嘱咐她上些正常点的菜色。 　　只是，东家，你的眼神能不能不要这般恐怖。 　　没错，这梦仙居也是莫家的产业，只是较为隐蔽，鲜少有人知道罢了。 　　“奴家知道了。”说着就退了出去。 　　“看来你来这里还挺熟的嘛。”夏季瞥了秦时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正悠闲喝着小酒的秦时猛的一惊，口中的酒差点喷出来。都怪这气氛太美好，都让他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大魔王了，动作表情都太享受了，他简直是在作死。 　　“没，表哥。我对这里真的不熟，不信你问傅三。”急于为自己洗脱罪名，直呼他对夏季私下里的称呼。 　　夏季也不在意，将目光投向正在给莫珏倒水的傅以君，“秦公子确实对这里不熟，只是对某些姑娘比较熟罢了。” 　　前半句还没来得及让秦时高兴多久，后半句就掀了他的老底。不过，他自己也不想想，他的那点破事，难道秦家人或者说夏季真的不知道吗？只是懒得管罢了。老幺总是备受宠爱一些。 　　莫珏没注意到几人的谈话，而是专注的看着窗户外的人声鼎沸。夜色渐渐降临，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的人进了梦仙居的大门，身份平常普通的就留在大厅，身份不平常的则由仙姨亲自带往二楼的雅间。 　　笑闹声，劝酒声，即使花魁大赛还未真正的开始，整个梦仙居也已经热闹起来了。 　　所谓花魁日，也就是由今年最受欢迎的几位姑娘同时参选，比谁的恩客砸在她们身上的银子多，谁就是下一年梦仙居的头牌了。 　　不得不说，莫御很有经商天赋。 　　“小珏，你在看什么呢？”坐在一旁的莫御小心翼翼的开口，冒着会被再度讨厌的危险，他实在是受不了少年将目光放在其他人的身上。其实他自己早已将下面的人都扫了个遍，见并没有什么姿色艳丽的‘狐媚子’才忍不住开口。 　　莫珏没有理会，贯彻自己面对‘陌生人’，采取的无视政策。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带着淡淡的酸甜。是他喜欢的味道。转头看了另一边的傅以君一眼，换来的是对方带着笑意的宠溺眼神。 　　莫御险些将手中的杯子给捏碎，现在他还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就是眼瞎了。好你个傅以君，趁他不在乘虚而入，亏我还把你当成好兄弟。但转念一想，又有些颓废，是他自己率先将少年推开的。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种下的因。不由又看着莫珏的侧脸发起了呆。还会不会有机会？ 　　莫珏听着傅以君关于下方坐着的某些人的八卦，却也分了一丝心神在身旁的另一人身上。心中说不上是何种滋味，想要就此远离，可心中又还贪恋着对方的好以及那说不明道不出的亲近感，可就般原谅他，心中的委屈又难消。 　　“系统，我该怎么做？”唯一能倾诉的也就只有信任的系统君了。 　　【你终于想起我了。】 　　幽幽的开口，来自一个高科技产品的怨念。 　　莫珏：“？？？”发生了什么。 　　好吧，它就知道不该和某些人计较的。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难得的再一次生命，怎能不活的肆意一些。】 　　它看的比莫珏透彻多了，若再次跳转时空，谁知道他们两个还会不会这么好运？来到这个世家跟随莫珏见识的也不少了，加上收集来的资料，大概彻底明白了这个时代和这个国家。说实话，能打赢自家宿主的，还真没几个，如果就武力来说的话。 　　“好吧，我明白了。”学习速度之快，让他现在也是越来越像‘人’了，所以偶尔也会产生一些人的烦恼。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顺其自然好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任务就是让自己过的开心。 　　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小丫头送了几块花牌进来。这些花牌是用来投票用的，五十两银子一个，木板削制而成，上头绑了一朵艳丽的芍药，比赛结束后，要投谁就在牌子上写谁的名字，会有人将这些花牌收集好拿去统计，最终选出花魁。当然，若你想多买几张好为自己看好的姑娘多投几票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较为麻烦，就直接报数即可。自然会有人记好这些。 　　毕竟，这些银子最后都会归了梦仙居的，不是吗？ 　　一人拿了一块，当然，银子都是秦时付的。 　　秦大公子：嘤嘤嘤，就知道压榨我。 　　之后没聊几句，花魁大赛就要开始了。 　　一阵激烈的鼓声响起，成功的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仙姨娉娉婷婷的走上了台，“欢迎各位公子今日前来捧场，我也不多废话了，想必我们的几位姑娘也已经等不及想为公子们献上自己的才艺了。”说着娇笑了两声，轻拍了两下手掌，灯光瞬间就暗了下来。 　　“怎么样，这儿不错吧！”秦时悄声凑近，朝着望着下面出神的莫珏眨了眨眼睛。之前自己单方面的挑衅他已经忘的差不多，况且，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年纪相仿，又同是今年的考生，自然的认为‘爱好’也相同。 　　莫珏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继续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下方。 　　讨了个没趣的秦时到是被两位‘护花使者’狠狠的瞪了两眼，警告意味十足。 　　此时下方激昂的鼓声已经转为悠扬的琴音，一位蒙着面纱的绿衣女子露出身影，缓缓起舞。 　　一弯腰一展眉间，尽显女子的柔美与娇弱。散发的温婉气质，让人无法联想到她的出身。 　　不可否认，她的舞技真的很好。 　　连莫珏都这么认为了，更何况那些坐在大厅中观赏的人，表情都带着陶醉。那轻柔的脚步，好似踏在心上一般，酥酥麻麻的。 　　一舞毕，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不时有人高声喊着女子的名字，绿芙。 　　跳完舞后，绿芙施了一礼就下去了。仙姨带着灿烂的笑容上了台，这一舞无疑是开了一个好头。 　　“各位，绿芙姑娘的舞技也都看到了。心仪的公子就在木牌上写上绿芙的名字即可。”提示道。 　　当然，大部分人还是没有动笔的。毕竟这才看了一场表演，谁知后面还会不会有更好的？但也不乏一些绿芙的‘死忠粉’。 　　第二位姑娘也马上上台了，这位名唤红衣的姑娘一出场就引起了大片的欢呼声和尖叫声。 　　莫珏刚开始还有些莫名，在他看来，这位红衣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相比于绿芙还要略输一筹。但很快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夸张的动作和一件件剥落的衣物，不可抑制的让青葱少年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最后一天，祝大家快乐。 　　☆、第22章 第 22 章 　　一共有五位姑娘上台表演，将各自的才艺都展示的淋漓尽致。场下的气氛也到了高潮，加上酒精的作用，一个个面红耳赤，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了，身旁走走停停的荡漾身影，恨不得就此拉近房中成就一番好事。 　　“各位公子贵人们，我们梦仙居‘五枝花儿’的表演也都结束了，不知是哪位姑娘能获得青睐呢？”仙姨笑眯眯的在台上说着话，轻轻柔柔的，但也成功让下方那些叫嚣着再来一首或再来一曲的‘刺头’们闭上了嘴。能成为京城的第一大青楼，这背后的势力是不容小觑的，一般人也不敢轻易的得罪。 　　“怎么样，你们决定选谁？”秦时在自己的木牌上写上大大的‘红衣’二字后，就左顾右盼了起来。 　　太子夏季选的是第四位上场表演弹琴的女子，名叫青鸾。和绿芙的气场很相近，都是‘大家闺秀’型的。六王爷夏晋自然跟着他的步伐走的，大笔一挥也写上了青鸾。 　　秦时撇了撇，心中不满，连带着也嘟囔了出来：“宫中的女子还没看够啊？”这种端庄秀雅的女子，在他眼中简直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哪里有红衣来的有味道。 　　“嗯？”夏季轻哼一声，带着淡淡威严的瞥了他一眼。看来这个表弟还是太纵容他了，若是入朝为官，这张嘴还不得为秦家树多少敌。 　　“我错了。”秦时立马低头道歉，对于这个表哥的情绪变化，他是察觉的最快的。心中微恼，自己这张嘴怎么管也管不住。 　　秦家人暗地里不知教导了他多少遍，他们虽然是太子的外家，但毕竟是臣，相处起来要把握一个度。以后太子登基了，更是要谨小慎微。君不见，古往今来，有多少外戚就是因为太嚣张跋扈了而被当权者铲除的。也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秦时虽然明白这些道理，但还是无法作出刻意疏远的事情来，更何况，他认为夏季并非那般无情之人，他们秦家几代以来，一直都是精忠报国的典范。 　　文人世家，清贵不争抢。 　　见夏季的脸色好些了，秦时才敢有所动作。去看莫珏几人填的是谁的名字。 　　只能说不愧是个二货，若换做常人，此时也该安安分分的坐在一旁不再出声了。 　　莫珏提笔犹豫了好一会儿，自从红衣那场比赛匆匆瞥了两眼就转开了眼睛后，之后的比赛也没看什么了。一直在专心解决桌上的美食，在两个‘仆人’的服侍下。 　　“要不，你填红衣吧！”秦时怂恿道，搞怪的挤了挤眼睛。 　　莫珏眨了眨眼睛，果断的写上了绿芙的名字。有印象的就只有这两个，还是选择了让他比较有好感的。莫珏和傅以君见状，也写上了绿芙的名字，夫唱夫随的什么的，不要这么明显。 　　秦时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这一群人里，也有只有自己有欣赏水平了。四十五度角仰望屋顶，明媚的忧伤。 　　总之，没人搭理他就是了。 　　统计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不出意外的，花魁是红衣。像秦时一样，早已受够了大家闺秀的调调的官家子弟，自然更加追捧红衣那般‘不拘小节’的女子。 　　然后就是热烈呼唤红衣再来一舞的声音，莫珏觉得有些气闷，不知这里本就是青楼的原因还是下方的胭脂味，不断的在他周围浮动。站起身来，打算出门去透透气。 　　身旁的两位也紧跟着起身。 　　莫珏脚步一顿，“我想自己出去透透气。”意思是不想有人打扰。 　　莫御和傅以君对视了一眼，僵持了几秒左右，还是坐了下去。谁也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惹恼了莫珏。而且，在梦仙居这样自己的地盘，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吧？莫御在心中想着。 　　这边，独自一人出了门的莫珏，在系统的导航下成功的到了梦仙居的后花园。呼吸了一口凉凉的空气，才感觉好些。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这么多的男子趋之若鹜。即使答案他已经很清楚了，但还是想不通。 　　系统：亲，因为你还是个宝宝。 　　今晚的月亮很是耀眼，淡淡的光辉都能让他看清楚不远处的一些花花草草了。 　　静静的欣赏了一会儿，当莫珏准备打道回府时，耳根一动，细碎的打斗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几乎是几瞬之间，两个不断来回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内。自觉的退到了一旁的杂草丛里，以免被波及。 　　两人打斗了一会儿，莫珏看得有些无聊，这更像是切磋，你一下我一下的，丝毫没有看点。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往一旁挪了挪，想要离去。 　　“谁在那里？！”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向着莫珏所在的方向。 　　迈出脚的动作一顿，既然被发现了，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出现在月下的，是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年。 　　看清少年的脸，傅以执黑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光亮。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加的难看（一般人看不出），“你是何人，是谁派你来的？”一出口就是严厉的质问。 　　莫珏皱了皱眉，为对方的态度，别以为他没看见，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厌恶。当下也不客气：“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淡淡的语气，但其中的情绪却是丝毫未加遮掩。 　　傅以执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偷看他人比武，实乃屑小所为。” 　　“这里又不是你家的地方，怎么，还不让其他人来这里了？”莫珏口齿伶俐的回击了回去。 　　几个来回间，均是占了上风。让系统简直目瞪口呆，着还是他认识的莫珏吗？ 　　莫珏：不是。 　　傅以执气闷，若换做平常人，早就被他拖进刑部里严刑拷打一番了，哪还这般嘴硬。当然，平常人也不敢和他这样呛声。 　　“好了，傅兄。”一旁一直在看热闹的夏戎及时出声制止住了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傅以执。 　　从第一眼看见莫珏开始，他就认出了他。是那一晚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少年。当时在对方解决完孤狼山上那一群人后，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连给他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幸好事先就安排好的人及时赶到了，但即使这样也免不了一番苦战。 　　只记得当时将士们冲进来看见一地的尸体那满眼的崇拜让他心中苦笑，这可不是他解决的，而是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年。但他没有出声解释，不知为何，少年好似突然出现的鬼魅，让他不想将这番奇遇告诉第三人。 　　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了，没想到命运又让他们再次相遇，而且又是在这般奇妙的场景下。 　　夏戎目光灼灼的盯着莫珏，这让我们的少年丝毫摸不着头脑，本想不予理会，奈何对方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你认识我？”在一片尴尬的气氛中，不得不开口。 　　清脆的声音响起，才让夏戎回过神来，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自己的这番新模样，对方认不出自己也没什么好奇怪。 　　呵呵，就算你还是一个大胡子，莫珏也不见得会认出你。那一晚的记忆，对于他来说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在下夏戎。”他开口道。 　　几乎是同时间，系统的声音也在脑中响起。 　　【这人就是那晚在孤狼山上的大胡子。】 　　大胡子？莫珏上下打量了一番对面的人，实在没看到有什么胡子。但对系统的话也没有质疑，那晚的事情若不是系统提醒，他都忘的差不多了，哪里还会记得什么大胡子小胡子的。 　　不过，姓夏？这好像是皇姓。难道眼前的人也是某个王爷？ 　　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直接转身就想离去。他没什么攀附权贵的心思。 　　“不知在下能否与公子交个朋友。”夏戎在身后喊道。 　　“不能。”鉴于他身旁同伴的态度，莫珏果断的拒绝了。也不再过多停留，向外走了去。 　　夏戎一阵低笑，果然还是这般的有脾气。 　　“六王爷，你认识他？”等到莫珏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傅以执才开口道。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他说。 　　傅以执还想问些什么，但见夏戎并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后，也止住了话头。 　　出了后花园的莫珏很快就将这个小插曲抛在了脑后。从隐秘的后门上了二楼。 　　经过一间包厢的时候，一道娇媚的声音飘了出来，“贾二老爷~”。 　　“红衣姑娘。” 　　这个熟悉的姓成功的让莫珏脚步一顿，门并没有关严实，留下了一条缝隙。随意一瞥，只见里面的两道人影交缠在一起。 　　“奴家还要多谢老爷的那些花牌呢，唯有以身相许了~” 　　“衣儿，别说这些见外的话，叫我阿政。” 　　“阿政~”娇羞无比的唤了一声。 　　当看清那张假正经的脸时，莫珏玩味一笑，这不是自己那个便宜爹吗？ 　　☆、第23章 第 23 章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会试转眼就要开始了。这三天到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他，除了莫御每日三顿不间断的送来聚仙楼的饭菜外。 　　莫珏也在这些美食的攻势下，脸色回缓了些。不得不说，莫御的确很了解他，明白怎样的对症下药才有效果。 　　会试的这天，莫珏一大早就被小六从床上挖了起来。洗漱完毕，莫御已经坐在外间的桌子旁了，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食盒。他也不客气，走过去就掀开盒子，拿起最上面的枣泥糕吃了起来。 　　莫御无奈一笑，一边将食盒中的盘子端出一边倒了杯酸梅汤放在少年的手旁。 　　等到莫珏解决完丰盛的早饭休息了一会儿后，莫御才笑着开口：“小珏，我已经吩咐马车在外边等着了。我们走吧！”莫珏所在的客栈距离考场还是有些距离的。 　　“嗯。”应了一声就径直起身朝外间走去，也不打算等莫御。 　　莫御只得无奈的跟上去，他知道少年已经慢慢的在原谅他了，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这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 　　一路摇晃，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车夫传来一声大呵，就知道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两人下车。此时会试所在的地点是贡院，专门用来考试的地方。莫珏来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到了的考生们或三五成群过独自一人待在某个地方看着手中的书。还有和他一样，刚从马车上下来的。 　　莫珏走到最外围的一颗大树下站定，不打算上前掺合。 　　“小珏，你要不要看看书？”站在他身旁的莫御开口道。 　　莫珏摇了摇头，“都已经在这里面了。”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他说的格外认真。 　　“你啊！”见他这幅呆萌可爱的模样，莫御终是忍不住的揉了揉少年的头发。他自然是相信他的，以少年的才学，别说会试，状元都不在话下。 　　又轻声交待了几句，才道：“我给你准备了一着点心吃的，到了里面后也要按时休息明白吗？”会试的时间是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结束，期间是不允许考生离场的。当然，吃的一切物品也都要经过检察后才允许带进去。 　　“明白了。” 　　又过了一会儿，考生陆陆续续的都到齐了，挤在贡院的大门外，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这时就显得独自站在人群之外的俊雅少年格外显眼。 　　傅以君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当然，还有少年身旁的莫御。这时他还没有想法，只以为兄弟两人和好了。在很久以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才后悔莫及那时没有趁机将这个强劲的情敌除去。 　　“小珏。”他笑着走近了两人。 　　“傅大哥。”莫珏打了声招呼。 　　莫御也向他点了点头。 　　“会试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是昨天我从朝露寺里求来的护身符，听说很是灵验。你带着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了带着淡淡体温的小东西塞到了莫珏的手中。 　　“护身符？” 　　“可以让你金榜题名呦！”傅以君朝他眨了眨眼睛，眼中带着笑意。 　　莫珏沉默的注视了他一会儿，还是收下了。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真情实意，不管这个护身符到底如何。 　　“要贴身带着才好。”说着接过少年手中的护身符，走近几步，亲手系在了少年的脖子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傅以君笑得像捡了宝物的狐狸，这个护身符其实是三年前母亲帮他求来的。偶然间想起，就决定送给也同样要参加会试了的少年。三年前带的人是他，而三年后带的又是他。这冥冥中，好似有一种命运的牵引。 　　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莫御脸已经黑成了黑炭，这姓傅的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作者君：曾经说好的好兄弟去哪了？？莫御：爱情面前无兄弟。） 　　“好了，快要开始了。小珏也要准备进去了。”莫御将少年拉到了自己的身旁，沉声道。 　　这时正好贡院的大门打开了，从里边瞬速的走出了两队士兵，威严的表情在门口站成了人形通道。 　　主考官在宣读完规则后就一个个的念着考生们的名字，念一个进去一个。 　　傅以君见状也不再拖拉，从侍从的手中接过一个大大的木盒，“小珏，这里面是你在傅府爱吃的几样点心和小菜。不要饿着自己明白吗？” 　　于是，当念到莫珏的名字时，只见一青衫少年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走进了考场。检察的官员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这是有多么怕饿啊。才一顿午饭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喂！ 　　考场里面是一间间小隔间，每个考生都是被隔开了的，不可能出现什么抄袭状况。隔间的门口都会有一个士兵把手，以防止突发状况。 　　莫珏将两个食盒放放在隔间后的软榻上后，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到人都进来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主考官又重申了一次考场的规则制度，才开始让人发考卷。 　　拿到考卷时，莫珏并没有着急动笔，而是反复的看了几遍，这些题目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诗词与策论，以及一些小的知识点。 　　从这些题目中，不难看出当今皇上是个实用派。他记得在宣城时的策论题目是：治官。而如今，直接换成了：民与君。民与君，是何种关系？一个被统治者，一个统治者。 　　而有些和莫珏一样看到这个题目的考生，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口气。这个该让他们如何来答？一个不好，可是要砍头，甚至连累的不止一两个人这么简单。 　　莫珏根本没想这么多，就算想到了，在这尘世里左不过就他孤身一人而已。连累九族什么的，他可不在乎贾府的是死是活。稍一思索，就动起了笔。 　　“夫民者，万世之本也，不可欺。凡居于上位者，简士苦民者是谓愚，敬士爱民者是谓智。夫愚智者，士民命之也。故夫民者，大族也，民不可不畏也。故夫民者，多力而不可适也……与民为敌者，民必胜之。君能为善，则吏必能为善矣；吏能为善，则民必能为善矣。故民之不善也，吏之罪也；吏之不善也，君之过也。故夫士民者，率之以道，然后士民道也；率之以义，然后士民义也；率之以忠，然后士民忠也；率之以信，然后士民信也。故为人君者，其出令也，其如声，士民学之，其如响，曲折而从君，其如景矣。君乡善于此，则佚佚然协民皆乡善于彼矣…… 　　戒慎一日矣，以道先民也。” 　　笔锋一顿，落下了最后一笔。 　　莫珏回头看了一遍自己的这篇策论，言语之间虽直白了些，但句句在理，字字属实。若当今皇上真如他所表现出的圣明，那自己的这篇文章刚好切中了时弊。 　　写完了最难办的策论后，莫珏才开始写前面的题目。他本身就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一些冷门生僻的知识点也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困扰。 　　最后，还需要作一首诗。以近些年蛮夷多次骚扰南国边境为题。这对于很多没有上过战场的儒生学子来说难度也同样不小，他们很难体会或者说从未体会过战场上的残酷，以及那种瞬间就可能阴阳两隔的悲痛。 　　在联邦时，莫珏本就是为战争而制造出的人造人，不管是大的战役还是小的暗杀，没有他没参与过的。那时虽没有人类情感的波动，但在眼前一个个倒下的人类同伴却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誓扫匈奴不顾身， 　　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 　　犹是春闺梦里人！” 　　边关的将士们啊，为扫匈奴不顾身。只可怜那无定河边的尸骨，仿佛昨日还是家中妻儿梦里的丈夫。 　　回想起自己身为人造人时的一切，到了这个时代书中关于战争残酷的描写，以及那些失去丈夫后的孤苦女子。促使着莫珏提笔写下了这首感触颇深的诗来。 　　答完整张考卷后，细细检查了一遍，莫珏便放下了笔。用东西遮好以防弄脏后，便拿出了一个食盒开始吃起了东西。 　　写完并没有耗费多少的时间，只是脑力活动永远是最累的。本就让容易饿的半大少年食欲更加的旺盛了。 　　饱饱的美餐一顿后，就躺在隔间后面的软榻上休息了起来。估摸着时间，此时也就晌午而已，还能睡上个几个时辰，醒来后再吃些糕点，会试也就差不多该结束了。 　　脑中滑过这样的念头，莫珏转眼就已经睡了过去。等到巡考的官员走过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的知觉，仍是沉浸在美梦中。而那名巡考官，则是怒其不争得狠狠瞪了几眼莫珏的背影，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败家子，唉。 　　时间卡的刚刚好，莫珏醒来刚解决完另一盒糕点，考试时间就到了。他也跟着起身，随着人群慢悠悠的往外走去。和其他或兴奋或忧愁的考生不同，他始终是淡淡的，仿佛刚刚经历的并非一场能改变自己命运的考试，无喜也无悲。 　　而在外面等待着的两人，也在人群的最后看见了他们的少年。 　　☆、第24章 第 24 章 　　“小珏，已经在聚仙楼设好宴了。走吧，为你庆祝。”莫御笑着上前拉住少年微凉的手。只字不提刚刚结束的考试，在他心中，不管结果如何，少年永远是第一名。更何况，以少年的才华，他并不认为会被一场小小的考试难住。 　　莫珏没有挣脱，而是顺着他一起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等等我啊！”傅以君大喊一声，急切的跑了上去。莫御的动作简直太快了，少年才走近，他就直接拉着上了另一边的马车。 　　可惜傅以君还是慢了一步，莫御根本就没理他，上了马车后直接吩咐车夫可以走了，一点也没有要等他的意思。在知道了对方对少年的心思后，还给他接近的机会那自己岂不是太愚蠢了？ 　　最后的场景是，傅以君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越行越远，追了一会儿，不得不停下来。幸亏随行的小厮机灵，很快的就租了另一辆马车来。 　　等傅以君到了聚仙楼后，一桌的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哀怨的瞪了莫御一眼，至今还弄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自觉的在莫珏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上的菜都是少年爱吃的，或者新研究出的一些新品种。莫御将莫珏面前的瓷杯斟满，也同样是少年爱喝的酸梅汤，在这炎热的夏季格外解暑。 　　这一顿还算和平，莫御没有特别的防备另一匹‘狼’。两人还颇为默契的你一下我一下的给莫珏夹菜，直到少年将碗中堆成小山高的菜给全部消灭了后，才心满意足的继续投喂。 　　莫珏：我胃连着外太空。 　　三人就这样愉快无比的解决完满桌的美食后（虽然大部分都进了某人的肚子），休息了一会儿，决定送莫珏回客栈。路程不近，但还是决定步行，消食顺路观赏京城的夜景。 　　等待会试的时间是十天，到时候会在贡院公布名单。包括第一名在内的前十人将可以进行下一轮的殿试，而十名以后的全部‘贡士’等待殿试结束后，将会由吏部逐一安排去处。 　　这十天里莫珏仍是带着小六闲逛着京城，到也听了很多关于京城四大家‘贾王史薛’的传闻。 　　“话说，那贾家的宝贝疙瘩贾宝玉，乃衔玉而生，自小就颇受贾老太君喜爱。为此，贾家大房被赶到了偏院，而二房入主了正院。”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讲着这京城里人人皆知的故事，但即使如此，茶馆里的众人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二房占了大房的院子，这不是乱了规矩吗？”有人提出了质疑。 　　“你是外地来的吧？难怪不知道。这贾府啊，是这贾老太君做主。她想让谁住正院谁就能住，哪管得了你祖宗规矩啊！谁叫大房没个衔玉而生的公子呢？”接着就有人嗤笑。 　　带起了一片的笑声。 　　莫珏静静的听着这一切，贾府自诩世家大族。殊不知早就被百姓们当成笑话在讲了。 　　“不，不是这样的。”突然一道柔弱的男声传了过来，带着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是抢了大伯家的正院呢？”仍在喃喃自语。 　　莫珏侧身一瞥，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二楼的雅间，说是雅间，也只是用些屏风隔成了一个个的小单间罢了。所以只要有人说话，左右两旁的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从不小缝隙的里，可以看到刚才说话的是一位面如白玉的少年，双眼里泛着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一样。鬓角留着两缕发丝，樱红的嘴唇微微抿起，见着心疼，想要拂去他的忧愁般。 　　莫珏皱了皱眉，身为男子，也未免太女气了些，少了男儿应有的气概。而且，那人刚刚是说，大伯？ 　　“宝玉，你别听那些人胡说。老祖宗疼你，最好的自然要留给你，哪有抢不抢一说？”出声的是坐在宝玉对面的男人，刚好背对着莫珏，略低的声线刻意压低放柔了安慰面前的美少年。 　　“真的是这样么？表哥。”贾宝玉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来，急切的求证道。 　　“自然是。”那男人伸手握住了宝玉放在桌上白玉般的小手，笑着点了点头。 　　“你真好，表哥。”瞬间就喜笑颜开了。 　　贾宝玉。莫珏挑了挑眉，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样都能碰见贾家的人。自己这个嫡兄果然与传闻中的没有一点区别，在女人堆里长大，不管是性格还是长相也都越来越女人了。听说对方今年也参加了科举，可惜的是连乡试都没过。自然无缘之后的会试和殿试了。 　　“表哥，我们走吧！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贾宝玉带着撒娇意味的开口。 　　“好好好，我们走吧！表哥今晚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说到最后，话语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可是，母亲不让我晚归的。”有些犹豫，但不难听出里边的兴奋。 　　“无事，姑妈不会怪你的。到时候你只说去了王家看望我爹。” 　　“这，好吧。” 　　听着那两人的谈话，到最后的起身离去。莫珏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那名男子应该是那王氏的娘家侄子。想到记忆里那妇人是如何残害原身母子的，此仇不报，他无颜面对原来的莫珏。 　　不过，她那侄子也不是什么好人。贾宝玉今晚若真跟他去那‘好地方’，恐怕也捞不着好。话说回来，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又接着听了会书，等到日暮西斜，莫珏才带着小六往客栈走去。 　　之后的几日，不是和莫珏游山玩水就是和傅以君去走亲访友。好不悠闲自在。 　　十日就这样过去了，一大早莫珏还躲在温暖的被窝里的时候，小六就一溜烟的朝贡 　　院而去了。真是典型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贡院的外头早已围满了一群人，看样子都是小厮之类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了最里边，那贴榜的人竟还没有来。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声响：“快让开，让开，会试张榜了！”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不退反进。等到那朱红色的榜终于贴好了的时候，小六急切的在上面寻找起莫珏的名字来。才刚刚开始，熟悉的名字就闯入了眼帘。 　　第一名，会元：莫珏。 　　小六只感觉轰的一声，脑袋一片空白。连怎么回的客栈都已经记不清了，一路傻笑着。 　　“公子，公子，你中了，中了！”隔的老远，就激动兴奋的大喊了起来。 　　正在喝着粥的莫珏一挑眉，抬眼向着一旁的莫御看去。 　　一开门，就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吓，小六便稍稍清醒了些。 　　“莫，莫公子。” 　　“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莫御呵斥道。 　　“是。”这时激动的情绪彻底的清醒了过来。跟随着进了屋，等莫珏用完早饭后，才压抑着喜意开口：“公子，您是第一名。会元。” 　　“第一名？”莫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完全没有小六那般的癫狂状。好似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等报信的人来了之后，你就和武大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换个地方了。”过了一会儿又道。现在还只是会试结束，官府人员也只会来送锦囊告诉他殿试的时间，到时候若中了前三甲，继续住在客栈里恐怕会引来些麻烦。 　　“是，小的明白了。”说着就退了下去，他确实是太不够沉稳了。这么点小事就激动成了这样，若是公子中了状元，他岂不是要疯了？ 　　“小珏，要不要换一个机灵点的小厮？”等到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莫珏看着他开口道。 　　“不用了，小六虽不够聪明，但胜在忠心。而且，我已经习惯他了。” 　　“好吧，那你住的地方？” 　　“前几日我已经看好了一处院落，价格合适便买了下来。” 　　“那，若缺什么就告诉莫大哥。”莫御本想邀少年同住的，没想到对方早已做好了打算，不由有些挫败。 　　“嗯。”莫珏淡淡的点头。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之后礼部来人告诉他三日后进行殿试，让他不要迟了。 　　随后几人就退了客栈，前往新的住处。原本客栈老板见官府的人都对莫珏客气万分，是不想让这位‘贵客’就这般离去的。但奈何武大那骇人的体魄，以及莫珏莫御两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气场，也只得无奈放人。但在不久之后，老板还是高高兴兴的打出了一个牌子：新科状元住过的客栈！借着这个名头也赚了不小的一比。 　　新的住处也算是在繁华地段，只是深了些，并没有那般吵闹。这点也正合了莫珏的意。 　　在莫御等人的帮助下，不大的院落很快就收拾好了。随后在聚仙楼饱餐了一顿。第二日，莫珏就发现某人成了他的邻居。 　　 　　☆、第25章 第 25 章 　　莫珏等会试十人，天微微亮就已在宫门外候着了。太阳缓缓升起，耀眼的阳光打在巍峨富丽的宫殿上，映衬着光滑的宫瓦，带起粼粼波光。 　　低沉的钟声缓缓传来，宏伟的宫门应声而开。从里走出了一名拿着拂尘的宫人。 　　“各位贡士们，容老奴多言几句。到了圣上面前，不可直视龙颜，不可眼神飘荡。” 　　“是，谢公公提点。”几人点头答谢。今日不管谁得了状元，其他九人的位份也不会太低，所以，即使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也无需多礼。更何况，在南国文人的地位不低。 　　“那就随老奴来吧！”那名太监总管细声道，转身拔高了声线： 　　“宣，各位贡士进宫！” 　　在寂静的宫院内，格外响亮。紧接着一道道的往上报，才带着几人往里走去。 　　几人目不斜视的穿过道道宫闱，在太和殿的门口停了下来。一路来所见的雕栏玉砌，景秀楼台，足已见皇家的庄严肃穆。 　　等到里边传来一道威严的：“宣。”时，才依次进去。 　　莫珏排在首位。 　　一进门，就感觉到上方投来一道炙热的视线。 　　莫珏不动声色，继续低着头跟随众人行礼。 　　“各位爱卿不必多礼。”那道威严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道。 　　“谢陛下。” 　　“爱卿们的试卷朕都已阅过了，各位不愧是我南国未来的支柱！”言语中显然满意极了。当然，这满意是对某一人还是所有人就不得而知了。 　　“陛下谬赞了！” 　　此时宽阔的太和殿内，只有当今皇上和下方的十名贡士以及站立在两旁的侍从。 　　“朕也不多说了，蛮夷多次扰我边境，军饷数额庞大，百姓叫苦不迭。众爱卿看该如何是好？”这个问题并非近期才有的，已困扰了整个朝堂，不管是圣合帝还是朝臣们，每每提起都是紧皱眉头。 　　“皇上，臣以为。应提高江南等富庶之地百姓的赋税，用以来支付军饷。”一人上前一步率先开口。 　　“不可！江南虽富，却非百姓之富。近年两年频犯水患，若冒然提高赋税，只会让江南之地怨声载道。况，百姓赋税又有多少？我南国士兵又有多少？”立马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依臣所见，皇上应开国库…” 　　一时之间，各抒己见，互不相让。 　　圣合帝眉头微皱，扫视了下方一眼，叫为首的青衫少年至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过自己的意见，又想起那两篇策论，不由开口道：“会元郎，你有何见解啊？” 　　一开口，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为首的少年身上。各种含义的都有。其他一同进殿的九人，与这名年纪不大的‘会元郎’并没有什么交集。也从未搭过话，短暂的印象也只是沉默、孤傲等形容词。此时见他被圣合帝点了名，一时之间竟有种看好戏的意味。 　　莫珏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以臣之见，军饷数额庞大之困，最不可的就是提高百姓赋税。边境百姓受征伐之苦，江南百姓受水患之苦，京城等北方之地又偶有干旱天灾，此又为百姓之苦。陛下万万不可提高赋税，相反，还应减轻赋税。安抚百姓。” 　　“军饷何来？” 　　“军饷何来？两处可解陛下此忧：蛮夷来犯，多为冬季，此时水草枯竭，故想要抢夺资源屯以过冬。陛下何不在夏秋两季，举全国之力，练就孤狼之师？强将在精不在多，老弱之兵放还乡里，令其耕种田地，自用之余，朝廷买其余粮，用作军饷。当然，此法适用于全国百姓。此为一法。二法，则是由皇室子弟带头募捐，为筹军饷。见此，百官定也不会坐视不理。江南京城等富庶之地，富商颇多，陛下可下令，捐赠千两以上者，则可获陛下亲手所提之字。两法并施，可暂解陛下之忧。”说完莫珏躬身行了一礼。 　　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圣合帝的大笑声：“好好好！此法妙哉！” 　　其他几人也是连声附和。莫珏仍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样，其实系统认为他有些过了，表现的太过耀眼，况且此法必定会触及了某些官僚主义的权利，这对莫珏将来的仕途不利。 　　但那又如何呢？系统所担忧的这些，莫珏不是没有想到。重活一世不应该就要随心所欲吗？况且，阴谋诡计什么的，若冲他来，定要搅他个天翻地覆不可！ 　　之后圣合帝又问了几个问题，少年无不是一针见血。其他几人看他的目光一直在转变，最后定格成了崇拜和惊叹上。他们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殿试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圣合帝恨不得留莫珏秉烛夜谈，但想日后来日方长，才依依不舍的放他离去。 　　殿试的结果会在三日后公布，莫珏等人还是跟着那名太监总管出了宫。一出宫，其他人就瞬速围了过来。恭维声赞美声，不绝于耳。莫珏也都一一回以微笑。 　　等待人群散去后，莫珏才走向路旁平凡不起眼的马车。 　　“小珏，恭喜你夺得状元之位。”一掀开帘子，莫御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传了来。他虽坐于车内，但外边的情景却也是看得一清二楚。其他人殷勤的态度，就不难看出皇上对少年的赏识程度。 　　“啊，我有些饿了。莫大哥。”对于状元之位，莫珏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或者说早已视为囊中之物了。所以，他的态度不会改变。 　　莫御有些惊喜，这是那次事件之后，少年第一次叫他‘莫大哥’，他是不是可以想，自己已经得到了原谅？ 　　“聚仙楼已经都准备好了，我们快些过去就是。”莫御难掩高兴。 　　莫珏点了点头，便躺在马车中的软榻上闭目养神了起来。就在刚刚，系统丢给了他一个大雷，惊得他险些失态。 　　莫御，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系统说本想让他自己去发现的，但想到莫珏马上要入朝为官了，怕他认贼作父（贾家），所以不得不提前告诉他。 　　所以，他既然是莫御的弟弟，那为什么又是贾政的私生子？这真是个复杂的问题。 　　面无表情jpg 　　这是个很漫长的故事，莫珏的娘亲本来和他爹，也就是莫御的爹，两人两情相悦，又有了莫珏，于是打算将莫珏的娘娶进门作妾。因为身份的问题觉得委屈了他们母子，于是莫珏的爹颇为宠爱他娘。于是，这个时候，莫御的娘也就是正房夫人不干了。多次打压陷害不成后终于黑化，某次趁着莫珏的爹不在，将莫珏他娘秘密处理掉了。谁知莫珏他娘并没有死，而是被恰好游玩至此的贾政所救。贾政人如其名，根本就是一个假正经，见其美貌，于是占了这名偶然所救女子的身子。又将其带回京城养在了外面。 　　这个时候，莫珏的母亲认为自己已经配不上丈夫了，于是就忍辱负重，只求将腹中唯一的寄托好好生下来平安抚养长大。好在贾政并没有探究这些，也只当这个外室子是个早产儿。 　　之后就一直相安无事，到莫珏十三岁那年的一场‘意外’，又再次改变了母子两人的命运。 　　莫珏在脑海中将父辈的爱恨情仇过了几遍后，也不由的叹了口气。到底谁对谁错说不清，总之造就的是几人命运的变换。莫御的母亲，也并没有因此而夺回丈夫的宠爱，反而是无尽的冷漠。最终，在莫御五岁的时候，抑郁而亡。期间，她没有将目光停留在幼子身上哪怕一分钟。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难怪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觉得对莫御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原来是血脉兄弟。往事就让它过去吧，他们两人，无论如何也还是亲兄弟。更何况，莫御对他真的很好。只是，不知道对方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应该会很开心吧？莫御想。（你确定？）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还并不打算告诉莫御。毕竟这是系统自带的buff，并没有什么证据，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也没有什么认亲的心思，他自己明白就够了。至于那位亲身父亲，呵呵，也就先这样好了。 　　“小珏，醒醒，到了。”莫御轻推了几下榻上的少年。 　　莫珏睁开眼，有些迷迷蒙蒙的水汽。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就着莫御的手爬了起来。 　　莫御小心的拉着他下了马车，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包间。 　　这次是真正的二人独处，看着少年将自己夹的菜一口一口的吃完，脸颊鼓鼓，像个小仓鼠。莫御心中是无比的满足。 　　至于很久都没有出过场了的傅大公子，他老人家最近公务繁忙，根本抽不出一星半点的时间来。所以，只能再次错过与少年相处的宝贵时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们，周末两天请假，周一恢复更新。（求不要抛弃我…） 　　☆、第26章 第 26 章 　　三日一晃而过，不出意外，莫珏夺得了状元。 　　小小的院门口一片热闹，有宫中来报喜的人，还有四周的一些百姓。其中，一个个往里抬的箱子更是显眼。 　　“状元郎，今晚的琼林宴可不要误了时间。皇上可是反复嘱咐奴才的。”李总管，也就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笑眯眯的对莫珏道。 　　“多谢公公提醒，臣定不负皇上所望。”莫珏也认真的答道。 　　李公公满意的点点头带着一众人离去了，期间，在莫御早就交待好了的情况下，李公公仍是态度坚决的拒绝了赏银。他跟在圣合帝身边的时间已有几十年了，自然看得出他对这位新科状元的倚重。怎么可能还会收银子，说不定，自己将来还会有求于对方呢。 　　目送李公公一群人离去后，莫珏便吩咐武大关了门。来到存放皇上赏赐的那些箱子的厢房里，小六正在清点着物品。这间院子里只有他们主仆三人，平日还好，但只要事情一多，难免有些忙不过来。好在莫御也会经常过来，带着他的贴身小厮。 　　“公子，您来了。”小六转身发现是他，打了声招呼。 　　“嗯，不用管我，你继续清点吧！”莫御淡淡的点头。独自一人走向已经清点在册的那几口箱子，将其打开，满目的金银珠宝以及各种贵重物件。 　　挑挑拣拣，拿了几样出来。 　　“系统，是这几样吗？”端详着手中的东西，一个晶莹剔透的淡绿色镯子，一个葫芦状的挂饰，还有一个不知雕刻成什么的摆件。 　　【嗯，就这三样东西。】 　　系统肯定的回答道。 　　一口口箱子往里抬得时候，它就探测到了能量的波动。于是在那群人走后，就迅速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莫御。 　　上一次的能量补充，还是在宣城莫家的时候，索性除了探测功能常用外，其他的并没有消耗多少能量，它才坚持到了这个时候。 　　有时候，能量来源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好在这次遇到了三个，应该也能补充不少了。系统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公子，御赐物品是不能随意拿来把玩的。”小六见莫珏拿了几样东西就要离去，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提示道。 　　“啊，我就要拿回去看看，过两日就送回来。”莫珏转头答道。经过上一次的实验，被吸收完能量后，东西本身并不会出现什么变化，顶多只是颜色暗淡了些，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好吧。公子你小心不要摔坏了。”仍是不放心的叮嘱道。 　　“我知道了。” 　　莫珏也没有不耐烦，因为他知道小六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怕他不懂这些，惹了杀身之祸就不好了。所以，皇上赐这些东西到底为了什么，不能用不能吃的，只是换了个地方摆着而已，头上顶着的还是一个皇姓。 　　晚间的时候，在莫御的帮助下换上了新科状元特有的朱红色服饰。将腰间的带子扣好，打量着铜镜中的少年。明眸皓齿，翩翩少年郎，也不知要迷倒多少闺中女子。 　　“我们小珏真是长大了。”莫御收回目光，将少年鬓角的碎发捋了捋。笑着道。 　　“若在添些男子气概就更好了。”镜中的少年微微凝眉，似有苦恼。 　　“别着急，在长大些就会有了的。”莫御失笑，但还是一本正经的出声安慰道。忍不住捏了捏少年白嫩的脸颊，传来的触感是一片滑嫩。他不会告诉他，现在的这幅模样，是最好的。 　　“嗯。”也只能相信这个理由了。 　　“待会宴会上少喝些酒，我等你回来。”送少年上马车时，莫御最后叮嘱道。 　　“我知道了，哥哥。你也回去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称呼从莫大哥直接换成了哥哥。但这样，似乎更好。 　　莫珏走进富丽堂皇的宫殿，不知是事先小太监通报了的原因，还是他本身的存在感太强了。一踏进去，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各种含义的都有。 　　莫珏对着众人礼貌性的一笑，跟随着小太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众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先前就听说过这次的状元郎年纪不大。却也没想到这般小，家中有差不多年纪的后辈都不觉在在心中比较一番，看看人家，在想想自家的，恨不得将家中的败家子回炉重造了的好。 　　“恭喜恭喜，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状元郎年纪虽小，但想必已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了…” 　　瞬间就围上了一圈人，恭维些，夸赞着，不绝于耳。 　　莫珏也都礼貌的一一回以微笑。 　　“傅大人到！”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就有一部分离去了。 　　想必是去找那‘傅大人’了。 　　傅以君一进门就急切的寻找着，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看到了他这些日子以来心心念念的少年。 　　“小珏！”满满的惊喜。 　　莫珏循着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这个‘傅大人’啊。 　　众人识相的让出了一条路来。 　　“诸位大人，皇上就要到了。”你们也该各归各位了。傅以君在经过人群时，不经意的开口道。 　　果然，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微微施礼，识趣的离开了。他们自认为自己还得罪不起傅家。 　　傅以君满意的拉着少年坐下，细细的叙起话来。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面了。 　　“小珏，恭喜你夺得了状元之位。”他笑着祝贺道。 　　“谢谢。” 　　两人说了会话，没过多久，皇上就来了。跟随着众人行礼，莫珏一抬头，没想到的是，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个多日不见的身影。 　　“众爱卿不必多礼，今日就敞开了喝酒！”圣合帝显得很高兴，坐在他身边的是端庄优雅的皇后，也适时的露出得体的笑容。 　　众人称是，只是有顶头上司在，怎么可以真的肆无忌惮的饮酒？圣合帝本人也很明白，把莫珏招到身边热切的说了会话后，就自觉的离去了。 　　顶头上司一走，大殿里的气氛瞬间就轻松了下来。 　　莫珏也顾不得来给自己敬酒的众人，快步的走向了对面的席位。 　　“傅爷爷！” 　　“小珏。”傅行笑得抖了抖胡子，伸出苍老的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 　　会试一开始他就从宣城出发了，他从未怀疑过莫珏是否能夺得状元，他是如此的肯定，所以也义无反顾的前往京城兑现当初的诺言。 　　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好似长高了些，再加上一身的朱红色状元服，更让人有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 　　莫珏在傅行身旁落座，祖孙两说着各自分别后发生的大事小事，偶尔传出的笑声更是显得其乐融融。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看来这新科状元和傅家的关系不错啊。看傅太傅那股亲热劲，慈祥的表情好似面对的是自家亲孙子一样。 　　傅以君表情如常，甚至还凑过去坐在傅行的另一旁搭起了话。 　　同样站在不远处的傅以执表情就复杂多了，虽然没人能发现他表情的细微变化。原本他以为少年是贪图傅家权势之人，出卖身.体来迷惑自家弟弟，以此来达成某些目的。梦仙居的那次偶然相遇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不过，迷惑的竟然不止有璟之，连四王爷都勾搭上了，真是好本事。 　　心中的厌恶更甚，虽生了一副好皮囊，却要以取乐男人为生。傅以执心中不屑，却也不会真的对一个小倌做什么（没错，在他心中已经把少年定义成小倌了→_→），只能每日给自家弟弟找着事情做，占满他的所有空闲时间，让他无法去找那小倌。 　　所以，这也是傅以君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找莫珏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隐居宣城的祖父突然来京，说是为了参加学生的琼林宴？他有些惊讶，没想到祖父这般年纪了还会亲自教导学生。那对方是该有多么的惊才绝艳啊。他隐隐有些期待，虽然从未听说过，但也不妨碍后面的结交，更何况还有祖父这层关系在。 　　一同来到琼林宴，有资格参加的也就只有前三甲。在殿内扫视了一眼，还没有发现可能是祖父学生的人物，自家弟弟就首先冲了出去。 　　凝眉一望，是那个小倌。他怎么会在这里？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让他有些不安。 　　果然，皇上的态度，众臣们的反应，以及最后祖父的亲昵，这一切都说明着，那风华绝代的少年并非他所想的小倌，而是当今的新科状元。 　　啧，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武断的对少年下了‘判决书’。 　　“太傅。”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几人面前响起。 　　“太子殿下。”莫珏和傅以君两人起身。 　　“不必多礼。”夏季温润一笑，挥了挥手，不在意的在莫珏身旁坐了下来。 　　“太傅千里而来，定是为了参加状元郎的琼林宴。”给自己和身旁的莫珏倒了杯酒，又将面前的糕点推到了少年的那边。 　　“殿下英明。老夫将视小珏为亲孙儿，怎么错过这般重要的时候。”傅行笑着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子。 　　接着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傅行年纪大了，喝了些酒有些乏。便先行回去了，让莫珏明日去傅府找他。 　　之后就只剩下莫珏三人了，你来我往间零零碎碎的也说了不少。最后约定改日在宫外给少年摆桌酒席庆祝在聚了。 　　而另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夏戎，眼中神色变换，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27章 第 27 章 　　圣合帝大笔一挥，让莫珏进了翰林院。翰林官从制度上来说，虽只是一个诰敕起草、史书撰修的六品小官。但距离皇帝的很近，算是近臣了，平日里也会帮着处理一些政务，这样能更好的锻炼能力，将来正式入朝堂为官时，无一不是天子的心腹重臣。当然，这翰林院也并非谁想进就进的，比如上一届的状元傅以君就没有进入翰林院，而是直接去了礼部。如今就等着礼部尚书退休好更进一步了。 　　但傅以君的父亲，傅清如今是翰林院院士，虽并没有担任什么重要的官职，但只要进翰林院的人都要经过他的手，可见其在朝堂上的人脉之广。更何况，圣合帝的老师，傅行也是翰林院院士出身。不得不感叹一句，满门清贵。 　　好在傅家一直以来都是坚定的保皇党，所以也不会出现什么被猜忌的事情。谁当皇帝就支持谁。索性南国以来一直都是早早的立了太子，很少出现兄弟相残的现象，当然争斗还是少不了的。 　　所以说，如今莫珏进了翰林院，再加上那日琼林宴上傅家对他的态度，很快就成了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了。每日的宴会邀请不断，但都被他以刚进翰林院，还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给拒绝了。 　　好在他没有接受任何一家的邀请，其他人心中也平衡了不少。 　　“莫翰林。”带着明显调侃意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来。 　　躺在凉亭里的莫珏抬头看去，是一身便服的傅以君，笑着走了过来。 　　“傅大哥你怎么来了？”接过小六削好的苹果，莫珏也没起身，就这样躺在椅子上开口道。 　　“来看看我们公务繁忙的莫大人到底在忙些什么，连我的邀约都推了。”傅以君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你的邀约？”莫珏疑惑的望着他。 　　“是啊，去郊外的东湖游玩。昨日你府里递帖子说是没时间？” 　　圣合帝在听说莫珏只一人独居，连小厮都是傅家友情赠送的时，于是就大方的赐了他一座府邸。自己看重的人才怎么能委屈了呢？这座莫府和其他重臣的府邸比起来确实有些小了，但胜在精致，小桥流水，应有尽有。况且，就算加上莫珏，也才寥寥几人而已，所以，对于莫珏来说，已经足够了。 　　“很抱歉，傅大哥。实在是请帖太多了，所以我就让小厮都一并回绝了，并未细看。”他有些歉意的看着傅以君。“要不，我们今天就去游湖吧，怎么样？”想了想，又提议道。 　　“好了，逗你的。我怎么可能和你计较这般小的事。”等欣赏够了少年因他紧张的模样后，傅以君才笑着开口道。 　　“不过，这个游湖还是要补上的。”末了又加上一句。 　　莫珏点了点头，表示没意见。 　　“今日来是有另一件事想要同你商量的。” 　　“什么事？” 　　“再过不久，就是那贾府宝贝疙瘩的生辰了。到时候估计会给你送请帖来，祖父的意思是让你不要推拒。四大家族虽已是大厦将倾了，但余威还在，况且，贾家的大姑娘还是太子殿下的侧妃。”傅以君表情严肃的解释着。 　　“我明白，到时我会去的。” 　　贾家，还真是怎么也躲不开啊。既然是你上赶着上门的，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果然，没过几日，贾府就送了帖子过来。贾宝玉十八岁的生辰，邀请他去。 　　抚摸着手中烫金花的大红帖，莫珏不明意味的勾了勾唇。 　　到了那一天，莫珏特意穿了件玄色的长衫，整个人从气质上显得成熟了很多，如果不仔细看他那张脸的话。 　　他是和傅以君一同前去的。隔的老远，就听见贾府大门口的热闹声了。 　　两辆轿子与一同驶来的几辆马车同时在贾府门口停了下来。莫珏与傅以君两人掀开帘子走出来时，那门口远远站着的管事才快速的迎过来，想是认出了两人。而一同来的马车，都早已有小厮上前迎客了。 　　这表面功夫，要不要做的这么明显。 　　“傅大人，莫大人。两位可来了，我们家老爷正在内院招待着客人呢。”那名管事道。言语间的恭敬可是一点也没有。 　　莫珏和傅以君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随着众人跟着那小厮进了迎客的大厅。 　　“恭喜恭喜，早就听说贵公子一表人才了。” 　　“听说贵公子的大作连太子殿下都赞誉有加。” 　　满堂都是这些恭维的话，莫珏还好，虽听说过很多关于贾宝玉的传闻，但真正见面也才一次。傅以君就不同了，他在京城待的时间不短了，自是了解一些实情些。 　　一表人才？长相女气就算了，连行为说话都带着女子的腔调了这叫一表人才。还有什么连太子殿下都赞誉有加的诗作，有一种话叫客套话不明白吗？如果贾宝玉真那般有真才实学，为何两次科举都没有考中。耳边不断传来的赞美声让傅以君抽了抽嘴角。 　　一名小厮上前在贾政耳边耳语了一番，贾政才转过身来：“傅大人，莫大人。”热情的招呼道。 　　“贾大人不必客气。”傅以君微微点了点头，他比贾政的官职要高。 　　莫珏也只是点头示意了番，他是纯粹的不想给贾政好脸色罢了。 　　意外的是，贾政并没有什么不高兴之类，反而待两人更加热切了。亲自引至第二桌的位置坐下。又说了几句话后，才去招待其他人。 　　这贾正经打的什么主意？两人有些莫名奇妙。但随后就将其抛在脑后了，随便他打的什么鬼主意。看着就知道了。两人随即就吃吃喝喝起来，也不去结交同僚。 　　等到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贾政才站在众人前假装咳嗽了两声。 　　“多谢诸位大人抬爱，来参加犬子的生辰。贾某不胜荣幸啊。”抑扬顿挫的高声道。 　　“哪里哪里，贾大人客气了。” 　　然后又是相互恭维声，等到差不多了的时候，贾政才让人把贾宝玉叫了出来。 　　“爹爹！”清脆的声音远远就飘了来。 　　众人看到的是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少年，视线随即定格在了那因为快走而一甩一甩的晃眼的玉上。 　　等到近了，看清贾宝玉的脸时，原本热闹的大厅内随之一静。 　　“胡闹！”贾政突地一声爆呵。让原本欢快的像只小鸟一样的贾宝玉瑟缩了一下。 　　只见那白嫩的脸蛋上，是一个个刺眼的唇印。白色的里衣领子上也不少。 　　莫珏两人对视了一眼，这贾宝玉未免也太荒唐了些。 　　“是谁！”贾政接着又厉声质问道。 　　“爹爹，什么是谁啊？宝玉不明白。”被这突然来的一遭弄的有些懵地贾宝玉有些委屈，今日可是他的生辰，爹爹这是怎么了。 　　贾政只觉得气血一阵上涌，但在这么多的同僚面前，他不得不强撑着面子问个明白。不然传出去了他贾政少不得一个教子无方的名声。其实就算问明白了，这个罪名也逃不掉了→_→ 　　“是哪个狐媚子！”手指颤抖着指着贾宝玉的脸。 　　“这是内院姐姐们给我的生辰礼。”这才恍然大悟的道，他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平日里姐姐妹妹们都是这般玩闹的。但显然他忘了今日的不同寻常。 　　“你…你这个不学无术的逆子！今天…今天我就打死你算了！”说着就抬起手掌往贾宝玉的脸上招呼过去。 　　“住手！”一道苍老的声音又是急急的响起。 　　众人转头，是被一群丫鬟簇拥着的贾老太君。 　　莫珏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真是好一场家庭狗血大剧。 　　 　　☆、第28章 第 28 章 　　即使众人极力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继续寒暄，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氛。 　　匆匆吃过酒席后，就都迫不及待的告辞离开了。贾政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待客，让管事好生送客后就回了内院。 　　“那个逆子呢？”一踏进王氏的院子，就强压着怒气道。贾政不敢想象明天外面会把这件事传成什么样子，今后他还有什么脸见同僚。 　　“老爷，宝玉都被你给吓坏了！”王氏见贾政还想秋后算账，上前不满的抱怨道。 　　“贾府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都是你这无知妇人惯的！”一把将王氏靠过来的身子推开。在前厅时，要不是她和贾母阻止，自己多少还能挽回些颜面。老娘不敢去找麻烦，自己的妻子他还是敢的。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被推开的王氏一把撞在了木椅上，又惊又怒。 　　“快把那逆子给我叫出来，今日我就替我贾家的列祖列宗好好的教教他！”贾政双眼瞪大，显得怒不可遏。本想借着今日的机会让贾宝玉好好结交莫珏傅以君的，这两位都是年纪轻轻就已身担要职了。其前途不可限量。谁知都被这逆子给搞砸了，往后他哪有脸再去邀请人家？ 　　王夫人开始哭闹不止，而贾宝玉，本是躲在屏风后偷听着，见贾政铁了心要教训自己。也不由害怕了起来，从角门偷偷的溜到贾母院子里搬救兵去了。 　　最后又是以贾母的到来而收了场。贾政气得掉头就走，也不知道去了哪。 　　“衣儿，还是你贴心懂事。”喝的微醺的贾政一把搂过身材火辣的红衣，迷蒙道。 　　没错，贾政出门后直奔梦仙居来了，在家不如意，只得出门寻找他的红颜知己了。 　　“阿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你满脸愁容的，人家看了心疼~”红衣依偎在他的怀里，像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妻子一样，纤纤素手抚上了贾政皱紧的眉头。 　　“嗝！还不是那你泼妇！”此时他早已就自家儿子的不争气抛在了脑后，满脑的都是王氏那张已经老的变形却还要假装梨花带雨的脸。 　　“泼妇？”红衣眼中隐秘的划过一抹光，故作疑惑的开口道。 　　喝了酒的人精神往往是最脆弱的，一来而去，就将今日所发生的实情一字不露的吐了出来。 　　“阿政~这也不能怪贾公子啊，怪只怪那些丫鬟婆子太没规矩了，也没个人去约束她们。”红衣娇声的开解道。 　　提到这个，贾政脑子缓慢的转动起来，约束？这内院向来都是当家祖母在管的，今日的事情，若不是那些丫鬟婆子太没规矩了，也不会让他丢这么大的脸。怪谁？怪只怪管理内院的王氏！ 　　这一刻，贾政成功的将今日的账算到了王氏的头上。 　　“再说了，贾公子天性单纯，或许真的适应不来官场的那一套，老爷你又何必去逼他呢。只要宝玉他能平安健康的长大就好了。”红衣言语间将自己的身份悄悄转换，若是平时她是万万不敢的，但今日贾政喝醉了，她就要这样潜移默化的在对方心中成为“自己人”。 　　贾政沉默了一会，才道：“衣儿，我又何尝想去逼他呢，只是我二房就这一根独苗苗，往后总要他来挑大梁的啊。”或许是谈话的气氛太或许温馨，让他有了一种想要推心置腹的感觉。 　　红衣心下一喜，往日的贾政都是避开贾政的一切不谈的，看来这么久以来自己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嘛！ 　　“阿政，老爷~看您说的，让红衣再来给您生给二公子不就成了～”双手慢慢的抚上课贾政的胸膛。 　　贾政呼吸一重，眼神一暗，“好，那就让衣儿再给我生个儿子！” 　　红烛跳动了两下，宽大的床开始摇晃起来。 　　再说另一边，莫珏和傅以君两人自感无味，早早的就离开了。 　　之后的几日也是难得的清闲，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莫珏也不用每日天未亮就去上早朝。只要按时去翰林院报道，完成傅清给他的任务就行。 　　经过自己的考察以及老爹和小儿子的大力赞赏，傅清对莫珏的印象也是相当的好，每当少年又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来请教他时，他也是毫不犹豫的倾囊相授。 　　这般风平浪静的过了一段日子后，与傅以君约好的游湖时间到了。 　　正好是半月一次的沐休，一大早，傅以君就在贴身小厮的伺候下换了一套又一套的着装。 　　“这件颜色太沉了些，不好。”对着镜子左右打量了一会儿，傅以君再一次的否认了一身装扮。 　　今日可是他和小珏难得的一次单独约会，怎么说也要好好的打扮一番。虽然这样显得自己好似一个怀春的少女，但这个比喻也没有算全错就是了。 　　小厮只得认命的继续去拿衣服，三公子怕是有些疯魔了。他想。 　　左挑右选，最终还是穿了件平日的最爱的红衫。镜中男子遗世独立，傅以君想，小珏肯定会被他惊艳到的。（你太想多了→_→） 　　喜滋滋的到了约定的地方，当看到那多出来的某人时，傅以君有一瞬间的僵硬。 　　莫御：科科，天真。你以为我会给你制造机会吗？ 　　“小珏，莫兄怎么也在这里。”傅以君上前强笑道。 　　“哥哥说他也很久没游湖了，所以就一起来了。”莫珏实话实说。 　　“怎么？璟之不欢迎我？”莫御挑眉道。 　　“怎么会？人多才有趣嘛。”快速的扇动着手中的扇子。 　　“既然人多才有趣，那不介意本王也来吧！”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四王爷。” 　　“不必多礼。”夏戎先一步开口道。 　　“大哥，你怎么来了。”众人寒暄了几句后，傅以君才看向夏戎身边的傅以执。 　　“来游湖。”傅以执仍是肃着脸。 　　游湖？能不能找个靠谱一点的理由？一个每天家中刑部两点一线的人竟然说想游湖？ 　　看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傅以君明白。看来自己的独处计划是已经泡汤了。 　　一行人坐马车来到郊外的东湖，早已有人打理好一切了，一艘精致的画舫停泊在岸边。 　　众人上了船，坐在里间，丝毫不觉得拥挤。画舫缓缓开动，湖面微风袭来，别有一番风味。 　　湖面不止一艘船或画舫，今日天气不错，显然来游湖人的很多。 　　偶有擦肩而过的美丽画舫，从暗窗中悄悄掀起的一角，显然是哪位闺中小姐在偷偷的打量着这一群英年才俊。 　　几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在观赏了一会的美景后，莫珏就吃起了桌上的一些小点心。这是傅以君特意为他准备，自然格外的合胃口。 　　“莫大人真是率性啊！”注视着少年嘴角留下的残渣，夏戎突然轻笑道。 　　几人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莫御第一时间就从怀中掏出了丝帕为少年擦干净嘴角。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奇怪。 　　“王爷怎么突然想来游湖了。”还是傅以君开口打破了沉默。 　　“怎么？本王游湖还要向傅大人禀告一声吗？”夏戎听罢，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 　　傅以君呼吸一窒，这种经过战场厮杀而练就出的骇人气场，不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能承受得住的。这让他脸色有些难看。 　　见气氛又重新的僵硬起来，莫珏停下了进食，看着他们两个。 　　太子夏季和四王爷夏戎，是朝堂出了名的不合。一个是皇后之子，一个是圣合帝已逝最爱的女人之子，若不是蓉皇贵妃去世的早，皇储之争恐怕会是一阵腥风血雨。但即使如此，圣合帝对这个儿子的宠爱也是一分也没有减少，虽说未立为太子，但却是手握重兵，让人丝毫不敢小觑。 　　所以说，帝王心，海底针，到最后到底谁能登顶，还是一个未知数。 　　再说傅家，也是态度暧昧的很。众人本想跟着这个风向标走，谁知人家一个大儿子和四王爷交好，小儿子和太子交好。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两边都讨不得好。 　　“既然是来游湖的，为何都不看湖。”莫珏突然开口。简直影响他的胃口。 　　“哈哈，当然看湖。”夏戎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这场危机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画舫行至湖中央时，旁边的一艘画舫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几人对视了一眼，从那毫无遮拦的的窗口中可以看到，贾宝玉那张笑开了花的脸。 　　等到双方错开之后，夏戎才开口道：“说来，再过一阵子，高丽使者就要进京上贡了。” 　　 　　☆、第29章 第 29 章 　　“三日后，高丽使者就要进京。众爱卿说说我南国该用什么样的规格来对待啊。”圣合帝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之上，俯视着下方的一众大臣。 　　“臣以为，照我国接待外宾的规格方可。”有一个老臣站出来道。 　　圣合帝没有说话，一众人也猜不透这位顶头上司是个什么心思。 　　“臣有议。”又一人站了出来。 　　“哦？贾爱卿有何高见？”见出声的是贾政，圣合帝有些兴味的打量了下方站出来的人两眼。 　　见圣合帝竟然如此的‘高抬’自己，贾政并未觉得惶恐，反而颇感荣幸般。他本身的职位虽不高，但作为四大家族之一，他还是觉得自己很有些脸面的。自然也无视了周围一众同僚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臣以为，高丽作为我南国的附属国，这次又打退了倭国，自是大功一件。皇上应亲自率文武大臣迎接才是。”洋洋得意的说出了自己的‘高见’。 　　“朕亲率文武大臣去迎接？”圣合帝声音听不出喜怒的反问了一句。 　　“是！”贾政答的铿锵，见圣合帝没有像上一个大臣答完之后的保持沉默，而是‘热切’的又问了自己一次，他觉得这个提议一定是颇合圣意。 　　大殿死一般的沉寂，其他人只得努力的低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这贾政不仅是贾正经还是真糊涂啊！皇上这明显是要发怒的迹象了，既然还在洋洋得意。让一个一国之君亲率文武大臣去迎接一个附属国的使者，亏他想的出来。 　　就算打退了倭国的军队又怎样？还不是靠着南国的支援。不然也不会在这个还未到上贡的时节就前来上贡，这明显是来请罪的。上一位大人的提议，圣合帝之所以保持沉默，恐怕是觉得这样的规格还是高了些。谁知道这贾政又这般不怕死的提出更加离谱的建议来。唉，这样的人，贾府不败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一声轻哼，在这寂静的大殿显得格外的清晰，“贾政，看来你的年纪也不小了。那朕就允你回家修养一段日子吧！”圣合帝威严的开口道。 　　本以为等来的会是夸赞的贾政一听到这话，也顾不得规矩什么的了，猛地一抬头，错愕的看向那高高在上的人。 　　“来人啊，还不‘请’贾大人出去。”话音刚落，御林军就速度极快的将还处在愣神阶段的贾政拖了出去。 　　被拖拽的不适以及投在自己身上的各种嘲讽的视线让贾政猛然清醒了过来，“皇上冤枉啊！”虽然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就这般难堪的被赶出了朝堂。 　　大殿里很快就恢复了安静，但还是谁也不敢出声。没看见刚刚才处置了一人吗？还是‘四大家族’的呢！ 　　而刚刚还暗恨被贾政抢先了一步的王氏的哥哥王瑞，这个时候可以说是面如纸色，身体因害怕而抖个不停了。幸好，幸好他晚了一步… 　　“众爱卿还有何良策啊？”圣合帝又接着道。 　　仍是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人开口。 　　“太子。” 　　“儿臣在。”夏季上前一步。 　　“说说你的看法。” 　　“是。儿臣以为，高丽虽大败倭国，但借助的是我南国的兵力，已算‘失职’，自然不能大肆迎接他们。但是，他又是的的确确的打败了倭国，百姓们不明内里，若是怠慢了，难免会惹非议。”夏季一字一句的分析着。 　　“那该怎么办？” 　　“可派一身份地位都不轻之人先将其迎进京，之后的事，可等之后再说。”微微一笑。众人只觉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这一句句的，连他们都差一点忍不住拍手称赞了。 　　“好！既然这样，这件事就交给太子你来办了。”圣合帝大笑道，显然对于这个提议满意极了。 　　“儿臣领旨。”夏季躬身答道。丝毫没有得了圣合帝夸奖的喜悦，也没有得了这样一件麻烦差事的的苦闷，永远是这样一副淡淡带着微笑的样子。 　　“慢着，”突然又道，“让新科状元莫珏从旁协助于你。”圣合帝又下了一道旨。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愉快的解决了。当然，自然有人会去给莫珏传达皇上的旨意的。 　　而其他人则是更加明白，这毫无根基，恍若浮萍的新科状元，看来是真的入了圣合帝的眼。将来恐怕又是一大重臣了。 　　接到圣旨时，莫珏正在研读南国的历代史书。虽系统早已将一切都存入了数据库，但他觉得还是这样一字一句的慢慢看给他感触更深。反正他有的是大把时间。 　　“莫珏接旨！”尖细的声音在翰林院的门口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状元莫珏……朕特派之协助太子同办高丽使者进京事宜……钦此，不得有误！” 　　莫珏口称万岁，接下了那黄色的布条。 　　“莫大人，皇上看重于你，勿要辜负了圣上的一片苦心啊。”李公公临走之前，对着莫珏道。 　　“公公放心，莫珏万不敢辜负了皇上的栽培。”他也认真无比的回答道。 　　李公公见状也满意的点了点头离去了。 　　目送着一群人离去，莫珏才转身回了翰林院。才将那圣旨收好，傅清就来了。 　　“傅大人。”莫珏拱了拱手道。如今，他与傅家上下的关系都不错，私下里都是叫傅叔的。 　　“好了，我已经听说了。高丽使者进京还有三日，这三日你一定要尽心尽力的辅佐太子。皇上这是想将你培养成太子的心腹。”叮嘱完，最后一句说的极轻。 　　“我明白，傅叔放心。”莫珏心中一暖，知道傅清这是真心将自己当成自家的晚辈来对待才会说这些的。 　　“明白就好，不要被外边的风言风语给迷惑了。那个位置终究是太子殿下的。”翰林院里的人很少，几乎是每人一座院子的办公，而且两人谈话的声音极低，所以也就无所顾忌了些。 　　“嗯。”莫珏轻应了声，也没有过多的追问。以傅家目前的对外态度来看，还有傅清此时的一番话，这其中自是有着他不知道的隐秘的。 　　傅清还想说什么，但见外间匆匆而来的人影，就结束了话头。 　　“傅大人，莫大人。”那小太监先是行了一礼。 　　“太子殿下请莫大人前往东宫商量事宜。”他说道。 　　“嗯，我知道了。”与傅清告别后，莫珏就跟随着小太监到了夏季所在的地方，也就是东宫。 　　东宫虽也算是皇宫内院了，但距离后宫妃子们住的地方隔了不是一般的远。东宫更加的靠近前殿，也常有官员出入，所以莫珏也不需要避讳什么的。 　　翰林院因为需要为皇上服务，不同于其它朝廷机构，所以也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占了小小的一角。等到了东宫的门口，一炷香的时间早已过去了。 　　“莫大人请。”小太监在门口停了下来。 　　莫珏点了点头，独自一人往里走去。与他想象中的不同，即使是太子东宫，这一路走来也并没有遇到多少人，甚至连下人都只是寥寥几个而已。 　　穿过一个空旷的大殿后，才在一个类似后花园的凉亭里看到这次邀他前来的人。 　　“下官…” 　　“小珏，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多礼。”身着常服的夏季先一步制止住了莫珏的行礼动作。 　　“是。” 　　两人随即在凉亭中相对而坐。 　　“快尝尝，这些都是我让御厨按照你的口味做的一些点心和小菜。”夏季笑着将盘子往莫珏身旁推了推。 　　“嗯，多谢太子殿下。” 　　“都说过多少次了，私下里唤我夏季即可。”夏季嗔怪道，与少年多加接触后，当初的有心拉拢变成了如今的真心相交。称呼也早已改变。 　　“夏季。”莫珏也不客气。 　　“这就好了嘛，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最后，这一顿以商量要事为名的午饭就这样什么也没谈的结束了。 　　临走前，夏季还让莫珏提了早就准备好的食盒回去。里面满满的都是在方才少年所特别偏爱的小点心。 　　————小剧场，突然多出来的脑洞——与正文无关。 　　傅以君（小妾）：你这狐狸精，还没进门就想将夫君的心勾走，我是不会让你如意的！ 　　夏季（未婚妻）：哼╭(╯^╰)╮，你们这些狐媚子，本宫不死，你们终究是妾！ 　　莫御（青梅竹马）：你们在说些什么呢！大家都是兄弟，应共同好好服侍夫君才是。（柔弱状） 　　傅以君／夏季：翻白眼 　　莫御：（脸色惨白的后退一步）哥哥们为何要这样对待弟弟？！是弟弟做错了什么吗？（掩面而泣） 　　莫珏：（突然出现）御儿，你怎么了？！ 　　傅以君／夏季：（脸色突变）夫君？！ 　　莫珏：不用再说了，我都已经看见了，原来你们是这样的男人！ 　　傅以君／夏季：夫君，我们是冤枉的啊！ 　　莫珏：（带着莫御拂袖而去，独留两位佳人垂泪。） 　　傅以君与夏季对视了一眼，看来，此时此刻唯有联合才能解决眼前的危机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30章 第 30 章 　　高丽使者进京，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之，那三日的准备时间莫珏自认为是什么也没做的，只是跟在夏季的身后，看他指挥着礼部的人员忙的团团转。只偶尔问到他时，莫珏才开口。 　　即使这样，夏季眼中偶尔闪过的不知名的光亮还是让莫珏有些莫名其妙。 　　三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高丽使者抬着一个个的木箱进京了，看上去虽然有些老气和寒碜，但沿途百姓们的目光显然不在这个上面。 　　十六个壮汉所抬得高大轿撵，用一层层的粉色纱布四处笼罩着。轿子的外围是四个翩翩起舞的异服女子，蒙着轻薄的面纱，身姿妖娆。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而轿撵的里面，人们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更加的引人探究。 　　“哎？听说了吗？轿子里的是高丽公主，这次来是和亲的。”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道。 　　“和亲？是给皇上当妃子吗？” 　　“既然是公主，这年纪肯定不大，我猜肯定是嫁给太子或者其他的哪位王爷吧！” 　　这样的言论很快就传开了，当然，皇宫内院也早已得到了消息。 　　“高丽公主？”圣合帝微微一挑眉，但也并未太过放在心上。看来，这高丽还是有点诚意的嘛，连唯一的公主都送了来。 　　在皇城里浩浩荡荡的走了一遭后，就已经到了宫门口了。 　　高丽使者远远的看见，只有寥寥几人在那里等候着。心中一直担心着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但马上又松了口气，幸好这次国王答应让公主随行，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自家公主的倾城容貌，心中鼓起的勇气又多了些。 　　“使者大人。”年迈的礼部尚书向着下马的高丽使者拱了拱手。 　　对方也并未在意这些，毕竟他们这次是来请罪的，自然不敢奢望对方的好脸色。 　　“大人。”微微有些别扭的发音，但好在吐字还算清晰。 　　那名使者与礼部尚书交谈了几句后，一行人朝宫内走去。站在礼部尚书后一步的傅以君不动声色的瞥了那已经下了轿子，在请示过后朝驿馆走去的一行人，被围在中间的，就是那什么高丽公主吧？ 　　一众人进了宫门，步行了一段时间后，在那高高的阶梯之上迎接他们的是太子夏季以后身后的一只莫珏。当然，还有些无关紧要的官员。气势还是要有的。 　　那使者来之前显然做了足够的功课，隔的老远就下跪行礼了。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特使快快请起。”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夏季带着笑意的开口道。 　　“谢殿下。” 　　之后一行人到了外交院，专门接待外来使者的地方。客客气气的客套一番后，夏季传达了圣合帝的意思，远到而来的贵客让他们好好的在京城参观一番，选定一个良辰吉日再接见他们。 　　高丽使者哪有不答应的，即使知道这是圣合帝给的下马威又能怎样？自己这一行人就好比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罢了。谁叫他们还要依附着南国呢？ 　　之后夏季就带着莫珏翩翩然离去了。留下礼部的人招待他们。外交院隶属于礼部管辖，这番重任，自然是交给了礼部尚书的接班人傅以君来负责。 　　傅以君：呵呵。 　　之后，高丽使者果然带着人在京城里逛了几天，从京城这小小的缩影中也见识了南国的强大与繁荣，心中的畏惧与日俱增。再加上这些天在京城打听到的某些消息，更加确定了要好好维持与南国关系的想法。再次庆幸把公主带了来。 　　几日后，礼部来人告诉他们。圣合帝决定在三日后接见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 　　传旨的人一走，那高丽使者转身就进了一间房。 　　“公主。”向着坐在榻上的妙龄女子行礼。 　　“起来吧。”声音玩转动听，带着少女的清脆又不失女子特有的柔媚。总之，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美人。 　　“是。”高丽使者在一旁的坐下。“公主，想必您也已经见识了南国的繁荣与强大。要想我国无忧，还请公主殿下好好的就在南国。为族人谋取更多的福利。” 　　这次来，刚开始他们确实想要将高丽公主献给圣合帝或者某位王爷，甚至还想过太子。但依如今的形式，只有留在南国皇帝的身边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本公主知道了，还没有男人能轻易逃过我的掌心。”自信的话语，自然也有她自信的资本。 　　“那就好，三日后南国皇帝就要召见我们了。请公主殿下好好准备一番。” 　　“嗯。本公主自有分寸，你下去吧。”高丽公主闭了闭眼。 　　“是。” 　　这一日，莫珏跟着傅清等一行人坐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最上方是圣合帝，两旁分别是皇后和梨妃。再往下，左右两旁是太子夏季和四王爷夏戎。接着便是按品级来的朝廷重臣。从席位的排列就能看出，在圣合帝心中，四王爷的地位并不比太子低。 　　上一次在朝堂上公然被拖出去的贾政也在列，若按照他的职位，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次的宴会的。或许是看在贾家以往的功勋份上，或许是贾政顶替了他大哥身为贾府继承人的资格。总之，他还是来了，虽然也同样是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所有人都明白，四大家族已从根部慢慢的腐烂了。虽看上去依然宏伟壮观。圣合帝也或许是真的老了，在他在位的日子里不想有什么大动作。但很显然，只要新帝一继位，四大家族是一个也逃不掉的。只有他们自己还沉浸在以往的繁华里，而局外人则是选择了冷眼旁观。 　　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低声交谈着，更多的是举杯痛饮。好一片君臣相宜的场景。 　　莫珏专注的吃着桌上摆放的各种食物，在这样的场合里，是没有谁会注重吃的。但也有异类，少年所处的位置僻静，周围又都是差不多官职的人，大家也没什么想交谈的心思。不是眼巴巴的看着前方各位大佬试图打听点消息，就是独自蒙头喝酒。 　　“小珏，好吃吗？”傅清见少年小小身板，却已经将自己桌上的食物解决了一大半，不由想笑。真是个可爱的后辈。 　　“还可以。”听见傅清的问话，莫珏停下了筷子认真回答道。确实一般，这样的大型宴会，人们的焦点不会在食物上。 　　“既然一般的话，改天就来傅家。让厨子给你做些你爱吃的，你傅爷爷也常常念叨你呢。”傅清低声笑道。 　　莫珏点了点头，他确实有段时间没去看傅爷爷了。白日里待在翰林院，回家了就被莫御带去聚仙楼。说他好像瘦了，所以要好好补补。于是就有些乐不思蜀了。 　　傅清满意的将自己桌上未动过的菜肴端到了少年的小桌上，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观看着舞女们跳舞。 　　过了没多久，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从未听过的异域声乐。众人的目光反射性的投了出去。 　　圣合帝也是兴致勃勃，想起方才那高丽使者说的话，他们唯一的这位公主生的倾国倾城… 　　 　　☆、第31章 第31章 　　首先飘然而来的是四个穿着异族服饰的年轻女子，与南国女子服饰不同的是，她们只在上下半身蒙着轻薄的布料。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制，轻盈却又不会像纱布一样透明。白皙如玉的水蛇腰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中，晃得在坐的各位大臣们眼花缭乱。 　　四人动作统一，舞步动作都很大。却又带着别样的诱惑，铿锵有力的乐声一停，画风一转，变得轻柔起来。此时，一身红衣蒙着面纱的女子从外边踏着奇异的步子款款而来。等到了正中央时，那四名舞女瞬间围了上去，作众星捧月状。那红衣女子在中间翩翩起舞，与刚开始那火辣的舞蹈完全不同。 　　但全身上去又无一不散发着诱惑。勾人的眼神时不时的飘向上方的圣合帝。 　　一旁的皇后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眼神都未变一下。反观另一旁的梨妃，那拽紧的手帕，以及强颜欢笑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然，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观察这个。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了那名红衣女子身上。 　　一舞毕，圣合帝率先鼓起了掌。 　　“好！” 　　此时，一股微风袭来。那名红衣女子的面纱被风扬起，在空中旋转几番，飘然坠地。 　　恰巧抬起眉眼。那勾人的丹凤眼直直的注视着上方的男人，肤白如雪，红唇往上一勾，无限的风情万种。 　　“丹娜公主不愧为高丽第一美人啊！”圣合帝哈哈一笑，眸色微深。 　　梨妃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上首的男人，知道事已成定局了。只得不甘的在心中咬牙切齿，管你什么高丽公主，等到了南国的后宫，到时候看本宫怎么整治你。 　　这些年在宫中，皇后一直是吃斋念佛，不理世事。即使手握凤印，但实际上处理宫中大小事宜的都是她，再加上圣合帝的宠爱，在后宫中几乎无人敢与其争锋。 　　如今来了一个可能威胁到她地位的狐媚子，她怎能不紧张？ 　　丹娜的一舞，已经成了整场宴会最精彩的部分。之后的各类表演，众人都已是意兴阑珊了。 　　直至宴会结束，都还在津津乐道。 　　至于丹娜公主的归处，众人早已是心知肚明了。此等美人，非掌权者而不敢享用。 　　莫珏是和傅清一起出的宫门，两家的府邸相隔不是很远。但莫家距离皇宫更近，所以能顺路捎莫珏一程。 　　“小珏，接下来的五天都是沐休，过两日一定要记得来看你傅爷爷。”傅清嘱咐道。 　　“嗯，过两日我就去。”莫珏点了点头。 　　吃了块食案上的小点心，说实话，在宴会上他并没有吃饱。吃了一半凉了后就没什么胃口了。 　　“看今日的形式，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都要掀起一股腥风血雨了。”傅清突然叹道。 　　莫珏继续沉默的消食，那丹娜公主跳舞时他也看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有点类似于联邦时那些女特工在行动时会加点心里暗示什么的。让任务对象产生轻微的幻觉。 　　“不过还好，我们翰林院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波及到我们身上来，到是君儿，和太子走的近，又在礼部当值。唉。”傅清又接着道。 　　“没关系的。”莫珏突然开口。 　　傅清诧异的转过头来看着他。 　　“太子殿下很厉害，傅大哥也很厉害。”他说，所以不用担心他们会有什么事。 　　其实他能感觉到，夏季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平易近人，温和有礼。在伪装的外表下，是一颗充满野心的心。那眼中偶然流露出的气势是不容忽视的。 　　或许一开始并非真心的待他，但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的相处间，那淡淡的疏离已经渐渐的消失了。 　　若人真心待我，我也必真心待人。 　　傅清突然一笑，摸了摸少年的头，“我知道，他们当然不会有什么事。” 　　很快，就到了莫家的门口了。莫珏与傅清道别，目送马车离去，才上前敲门。 　　当值得人早已得到消息，所以也不等莫珏有所动作，就率先将门大开了。 　　“公子您回来啦。” 　　———— 　　高丽使者团离开的时候，丹娜公主理所当然的被留了下来。被封为了丽妃。 　　一开始就封妃，可见圣合帝对她的喜爱程度。宫殿住的也是距离养心殿最近的丽宫，当然，宫名也是特意改的。 　　一承圣宠就是一连七天，这一样样的下来，让后宫中的妃子们都是一片胆战心惊。小心翼翼，深怕得罪了这位新来的丽妃。当然，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看好戏的意味，以往宫中最受宠的是梨妃，平日也没少作贱她们。如今来一个比她更受宠，看她还有什么脸面。 　　于是，各宫的妃子们都在等着看好戏。深宫寂寞，皇上的宠幸也轮不到她们。自然是要想办法给自己找点乐子的。不然，这漫漫的宫廷生活，如何才能过的快些。 　　梨宫。 　　“贱人！狐媚子！下贱的东西！”随着尖锐的骂声是一片稀里哗啦砸东西的声音。 　　等发泄的差不多了，梨妃才瘫坐在软榻上喘着气。 　　“娘娘息怒，何必为了一个贱人而气坏了身子呢。”这时，梨妃的贴身大丫鬟才上前劝解到，吩咐小丫鬟们把一团糟的地面清理干净。 　　梨妃没有说话，精致的妆容此时扭曲的厉害。皇上已经一连半个月都没有来过她这里了，这怎么不让她在意？不用想也知道外边传成什么样子了。 　　回想起之前的事，她不就是在那贱人被封妃时说了句这不合规矩吗？皇上就这般冷落她了吗？ 　　“娘娘，皇上只是图一时新鲜而已。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可能会忘了您呢？” 　　“皇上此时何在？”平息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时不时丫鬟劝解的话起了作用，梨妃冷冷的开口到。 　　“皇上此时在养心殿处理政务。”丫鬟极快的回答道。她们这些后宫的‘大人物’，早已在各处都安插了人，尤其是皇上出没的地方。只要有个风吹草动，都能立马知道个一清二楚。 　　“备上皇上爱喝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现在就去养心殿。”梨妃咬了咬牙，恨恨道。 　　“是。” 　　很快，梨妃就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前往养心殿。路上所见的宫人或者妃子，无一不是退避三舍。 　　“李公公，皇上在吗？”在养心殿的门口停了下来，梨妃身旁的大丫鬟笑容满面的上前问候在殿门口的太监总管。 　　“梨妃娘娘来的真是不凑巧，皇上刚刚摆驾丽宫了。”李公公也同样笑的得体。 　　这个消息成功的让那名丫鬟的身子一僵，明明刚传来的消息皇上还在养心殿的，怎么转眼就到了丽宫。没办法，只能忍着心中的惶恐，怎么去禀报梨妃。 　　说来也凑巧，梨，丽，这两个封号何其的相似。如今的待遇，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娘，娘娘，皇上去了丽宫。”那名丫鬟声音低的好似蚊虫之声。 　　“丽宫？！”梨妃咬着牙重复着这两个字。 　　也不管此时是什么场合，抬起手就是一巴掌，响亮的打在了这名丫鬟的脸上。长长的指甲在娇嫩的脸蛋上划过，带着接连的血珠。场面十分的骇人。 　　那名丫鬟却是连呼痛都不敢，只得连忙下跪，不断的磕着头。其他人也都是默契的低头不敢出声。 　　李公公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眼中有些不忍，这梨妃，也太嚣张跋扈了。又不是刚入宫的女子了，还这么不通人情世理，幸好八皇子不像她。 　　之后没过多久，梨妃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那名丫鬟回去之后还会受到什么惩罚就已是无人能知晓的了。 　　等到彻底消失身影后，李公公才转身回了养心殿。正中端坐着的，正是去了丽宫的圣合帝。 　　“怎么样？”圣合帝好似无意的开口询问道。 　　李公公不敢隐瞒，只得事无巨细的禀报的一清二楚。 　　圣合帝没有再出声，但李公公能明显的感觉到大殿内的威压又增强了。 　　唉，简直是造孽啊。 　　凤藻宫。 　　一名老嬷嬷从外边进来，在一名端庄优雅的女子耳边耳语了几句。 　　“随她去，这宫中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第32章 第32章 　　每日都这样有条不紊的过着，莫珏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这一日，刚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书籍翻新了一遍，见没什么事就准备提前回家了。刚走到门口，就见外边一群太医跟着带路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往后宫走去。 　　不知又是哪位妃子生病了，这些太医一个个一大把年纪了，动不动就要这样拼命的走动。莫珏难得的在心中吐槽道。 　　但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和傅清说了句后，就优哉游哉的回了家。翰林院就是这点好，虽没什么实权，但胜在清闲。 　　在轿子的一晃一晃中，很快就到了莫府。莫御有些事情要办，出门去了。所以此时家中也只有他一人。吩咐厨房做几样自己爱吃的菜，莫珏就躺在院子里晒着此时并不炽热的太阳。 　　炎热的夏季转眼就要过去了，索性天气还没有变冷。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静好。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快速接近，莫珏皱了皱眉。 　　“公子，外边来人说太子殿下找您！”小六喘着粗气道。 　　“太子殿下？”莫珏疑惑的看向他。 　　小六正待回答，另一道声音已经率先响起了。 　　“莫大人，太子殿下请您马上进宫一趟，有要事相商。”来人刻意压低了声线，想要显得正常着。 　　莫珏抬头看去，出声说话的人他并不陌生，是夏季的近侍，曾见过几面。 　　“太子殿下有说是何事吗？” 　　“殿下只道您进宫就知晓了。”那人低声答道。 　　莫珏也不多问，起身嘱咐了小六几句就跟随那小太监进宫去了。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这位太子的近待显然是特意装扮过的，穿着一套普通老百姓的衣服。等快到宫门口时，又拐了个弯，进了一道无人的巷子，与莫珏两人相继换了宫中最低等的太监服。之后才进了宫。 　　一路上没有撞见什么人，顺利的到了东宫。那名小太监将莫珏引到书房门口后就离开了。他只得自己一人往里走去。 　　“殿下。”夏季正独自一人在案台上写着什么。 　　“小珏，你终于来了。”他话语中带着激动。一把拉住莫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嗯，你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见夏季这副模样，莫珏也不扭捏，直奔主题。 　　“确实是需要你的帮忙了。”夏季苦笑了一声，随即将事情的来由说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在前两日，太后突然开始身体不适，原以为只是季节变换而引起的风寒，招来太医开了几副药后就也没当回事了。谁知吃了药后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到最后都惊动了圣合帝。 　　将太医全都召来，却是没有一个查出病因。圣合帝在一怒之下处死了几名太医后，太后的病也是丝毫没有好转，反而身体每况愈下。 　　最后，后宫中身份高的嫔妃们开始轮流侍疾。太医们是一日三次的往太后宫中走。 　　在精心的治愈之下，太后病情虽没有好转，但好在没有继续恶化下去。正当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时，谁知这个时候曝出丽妃是毒害太后的凶手。 　　说来也凑巧，那几日刚好轮到丽妃侍疾，一个粗使丫鬟毛手毛脚的撞倒了丽妃端给太后的汤药。一滴不剩的全洒了，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将那名丫鬟处置了便是，谁知那洒在地上的汤药瞬间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快速的冒起白泡。怎么看怎么异常。 　　恰在这时，圣合帝刚好来看望太后，撞见了一幕。当即召来太医对那碗药进行检查。 　　最后得出，汤药中加了一种慢性的毒药。轻易不能发现，若长久服用，太后必定毒发身亡。 　　圣合帝大怒，也不想去听丽妃的辩解，直接就打入了冷宫。然后命令将这件事彻查，看还有谁参与了。 　　谁知这一查一查，就查到了皇后的身上。但相对于丽妃，圣合帝明显不相信皇后也有参与其中，但心中还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只等着时间的推移让它茁壮成长。 　　从那之后，太后的饮食都会经过严格的把关。但即使这样，还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一日的衰退了下来。 　　突然想到在宣城时莫珏露的那一手，夏季就想找他试试，看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莫珏沉思了一会，不知为何，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怪异，一切都似乎太凑巧了。好似计划好了般。 　　不过，这并不是他目前所要面临的问题。 　　“不知太后娘娘病发时有什么症状和规律？” 　　“病发时脸色泛青，嘴唇发白，大汗淋漓。规律的话，是隔日病发一次。”夏季皱着眉回忆道。 　　仔细的将这些症状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莫珏沉默了一会。他在谷中两年多，所读医书不在少数，了尘师傅的行医手记也是研究了个彻底。太后病发时的症状与边境一种毒草毒发时的症状格外相似，只是他没有亲自去给太后诊断过，所以也不敢妄下结论。 　　“不知可不可以让我去看看太后。”莫珏开口征求道。 　　夏季见他面色如常，并没有被难到的样子，就知莫珏心中已有了把握。在不知不觉中也悄然松了口气，私下里他也派人去寻访了很多有名的‘神医’，却是一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不就是听说过却不知解毒方法。最后不得已才去找莫珏的。 　　“没问题。”夏季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又商讨了一会儿后，莫珏就离开了，相约明日的这个时候夏季带他去和太后亲眼见上一面。 　　第二日很快就到来了，莫珏身着不起眼的太监服，跟在夏季的身后，进了太后的寝宫。 　　一进门，一股浓烈的药味就扑面而来，会让不习惯的人下意识的皱紧眉头，屏住呼吸。层层叠叠的纱布盖了一层又一层，阻挡着视线，越往里，药味越浓。 　　最终，在一道屏风后停住了脚步。 　　“太子殿下。”有人行礼。 　　“嗯，皇祖母怎么样了？”夏季温声询问道。 　　“太后娘娘仍旧昏迷不醒。” 　　“辛苦你了，先下去吧。本宫想和皇祖母说说话。” 　　“是。”接着便是脚步声。莫珏眼角的余光能看到擦肩而过的淡色绣花鞋。 　　等确定这里只剩夏季莫珏两个醒着的人后，才开始动作。 　　莫珏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站在太后的床边，打量着这位南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妇人。 　　今日并不是病发的时候，但太后的脸色依旧苍白，眉头紧锁，显然即使在睡梦中还是承受着某种痛苦。嘴唇依旧没有丝毫的血色，脸上的颧骨高高的突起，可见其瘦弱的程度。 　　莫珏伸手把脉，脉象却意外的稳健有力，与整个人身体的状况截然相反。心中已有了成算。然后用秘制的手法取了血保存了起来。 　　之后与夏季示意，对方会意的点了点头，两人默契的退了出去。 　　回到东宫的时候，夏季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到：“怎么样？” 　　“初步的判断来看，太后娘娘极有可能中的是边境一种名为饯别草的毒。”莫珏也不隐瞒。 　　“饯别草？” 　　“没错，这种毒草是边境特有的。毒素不大，但若长期的服用或使用，便会如太后娘娘一般，长时间的昏迷不醒。但又不会轻易的死去，慢慢的日复一日的折磨着中毒之人。”莫珏表情严肃。 　　夏季表情一沉，下毒之人真是够歹毒的。在陷害他人的同时还想除去直接的受害人。不过，长期服用或使用？ 　　太后毒发时间不到十日，这样算来，在之前就有人对太后下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今天有些事晚了。么么哒 　　☆、第33章 第33章 　　事情仿佛进入到了更深的一个层次。与夏季告别后，莫珏回到莫家去进一步的研究那从太后身上抽取的血液，虽然不可能像联邦那样有专门的检测仪器，但中医有中医的法子，更何况他还有系统在。 　　在确定太后所中之毒确实是饯别草后，莫珏便开始着手研究解药。解毒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就如中毒时一样，周期长，解毒也同样周期长。 　　过了几日，夏季又再次将他找了去。将左右屏退，递给了他一个精致的盒子。巴掌大小，应是女子所用的物品。 　　“打开看看。”他说。 　　莫珏依言打开了盒子，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散了来，盒内是白色的膏状物体。将一小部分涂抹在手背上，晕染开来，仔细的嗅闻查看。即使被香味掩盖了，莫珏还是察觉到了其中饯别草的淡淡腥味。平常人或许发现不见，但他的身体早已经过系统日复一日的改造，五官格外的灵敏。 　　“这里面有饯别草。”莫珏抬起头来道。 　　“果真？” 　　“千真万确。” 　　夏季沉默了下来，那次经过莫珏的初步判断后，他就派人暗地里默默的查找，将太后身边所用之物一件件的排查，连宫人都秘密的进行审问。 　　得知太后平日里最常用之物就是这养颜膏，况且，这还是梨妃所赠，这不得不让他多了几分怀疑和小心。 　　如今看来，这并不是他的多此一举。没想到梨妃为了同时除去母后和丽妃，竟会毒害太后，其实想想，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毕竟，若此计奏效，一能为八皇子扫清自己这个阻碍，二能将威胁自己地位的丽妃斩草除根。简直是一石二鸟之妙计，虽然太后会因此身亡，但这并不会影响到她的整体的计划，甚至还会少些阻碍。当然，若这一切没有莫珏，或许会真的成功也不一定。 　　将前因后果在脑中过了一遍后，夏季冷笑。还真是好算计，不过，既然被他识破了，那就不会这样简单的让你功成身退了。 　　“小珏，解药研制的怎么样了？”前着日子莫珏差人给他送信，说是正在研究解药。 　　“喏”莫珏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递给他。“这里面有三十颗解毒丸，一日一颗，服用完毕后饯别草的毒方解尽。” 　　夏季接过，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拔开木塞嗅了嗅，是一股淡淡的芙蓉香味。郑重的将其收好。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眼中情绪复杂，感激、愧疚…在莫珏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时，便被一只手臂强势的拥了过去，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谢谢你，小珏。”在他耳边低声道，淡淡的热气让晶莹小巧的耳垂染上了红晕。 　　莫珏有些不自在，不知为何感觉所有的热气都往上涌。让他想要挣开这个怀抱。 　　却是没有成功。 　　系统：说好的大力小天使呢？ 　　怀中的少年很单薄，即使他知道这单薄的身体里或许藏着无穷的力量。但他还是感觉很愧疚很自责，本无意将他扯进这宫廷风云中来，一切却是迫不得已。也许这让两人的关系更加的亲密了，但也象征着若一但被人察觉，带给少年的将是无穷尽的麻烦。 　　“你先放开我。”莫珏闷声道。 　　夏季猛地加大力道，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放开少年。眼睛低垂，将所有的情绪都包揽了进去。无论如何，他都会好好的保护他。 　　“那个药你要小心收好，不要暴露了。”莫珏叮嘱道，即使所用的药材都极为普通，但秘制的手法不同，药效自然也是天差地别。 　　“这个我自然知晓，你放心。”他笑的温暖。 　　之后两人告别，这件事在莫珏看来已是告一个段落了。但对于夏季来说，才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等到莫珏离开后，夏季召来自己的心腹，秘密吩咐了几句。然后挥手让他们离去。独自走到窗边，注视着昏沉的夜，要提前开始了吗？他等这一天，也已经很久了。 　　几天后，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被人撞破在太后的汤药中动手脚。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圣合帝的耳中，结果可想而知，自是一阵严刑逼供。 　　圣合帝幼时是在冷宫长大的，那时先帝在时，身为妃子的太后并不受宠，甚至还被厌恶嫌弃。所以当被其她嫔妃陷害后，先帝一句话不说的就将其打进了冷宫。即使后来发现怀孕也被其她妃子给压了下去，直至圣合帝出生，先帝都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儿子。还是后来某年的宫廷宴会时，偶然被某位大臣撞见了，发现这个四五岁的小儿与先帝格外相似，但当时宫中还并未有皇子出生。脑中瞬间思绪万千，立刻想到自己也许遇到了什么宫廷秘闻。但那位大臣并没有因此而害怕退缩，在小心的打听过后，得知这名男童乃当年的余妃（当今太后）在冷宫中所生。 　　心中骇然的同时，也小心的叮嘱当时还是幼童的圣合帝。回去后周密的制定了详细的计划，最终让先帝发现了这个儿子。而太后也母凭子贵走出了冷宫。 　　当然，那时的圣合帝虽然年幼，但已经早早的开始记事。出了冷宫后更是发奋图强，所以即使后来又陆续出生了几位皇子，都没有谁能将圣合帝比下去。皇位自然也就由他继承了。 　　而那位大臣，就是夏季的外祖父，当今皇后的父亲。后来登基的圣合帝即使并不喜欢皇后，但为了报当年的恩，还是立了她为皇后，并将其所生的儿子立为了太子。当然，夏季也从未让他失望。 　　所以，当年圣合帝与太后两人在冷宫中的那段日子，自然让他格外的孝敬太后。 　　“周嬷嬷，你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为何要作出毒害太后的事来？”圣合帝坐于上方，脸色阴沉的难看。这里除了他和立于一旁的李公公以及两名御前侍卫外，再无一人。 　　出了这样的事，后宫中他难以再相信她人。 　　“皇上，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怎么可能会去害太后娘娘呢！”周嬷嬷哭喊着。 　　“呵”圣合帝冷笑一声，他既然来亲自审问自然是已经查清楚那白色的粉末是何物了的。哪容她狡辩。 　　“需不需要朕将太医们找来与你对峙啊？”他阴沉的开口，压制着无限的怒意。 　　原本哭闹不止的周嬷嬷立马禁了声，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你这老妇，还不将你幕后主使如实交待出来！”李公公上前呵道。 　　周嬷嬷却是低着头不作声，无论怎么逼问。 　　圣合帝不悦的瞥了一眼李公公，对方立马心领神会的开口吩咐道：“你们两个，将这老妇拖进偏殿。”身为宫中的人，怎能不会点绝活？更何况是跟在皇上身边。 　　“是！” 　　周嬷嬷显然明白接下来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因为她本人也是这其中好手，管你是什么烈性子，都能让你铁嘴里吐出真话来。只是没想到，她自己也有这一天。 　　很快，偏殿里就隐约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渐渐的变为尖叫声。 　　“周嬷嬷，看在曾一同当过差的份上，咱家劝您一句，还是趁早招了的好，以免再受这样的皮肉之苦。皇上或许看在您侍候太后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还能留您一条命也说不定。”李公公瞥了一眼偏殿关紧的大门，低声道。 　　周嬷嬷此时全身已是血合着水在流了，狼狈不堪，哪还看得出当初太后身边红人的半点模样。 　　一阵死寂的沉默，正当李公公还要继续用刑时，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大，却又格外的清晰： 　　“我，我招！” 　　☆、第34章 第34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尖锐的女声夹杂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跪在下方的侍女瑟瑟发抖，头几乎已经低到了地面上，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降为零，但这只是妄想。 　　“回，回娘娘，皇，皇上确实把丽妃接出了冷宫。” 　　梨妃只觉得气血上涌，要不是极力控制，她怕自己会不顾形象的冲出去把那个贱人给杀了。怎么会，皇上怎么会突然把那个贱人给放了呢？明明当初打入冷宫的时候毫不留情。这几日好不容易来梨宫的次数多了些，自己隐隐也有恢复盛宠的希望，难道，难道一切又要破灭了吗？ 　　梨妃不由有些绝望。她是真心爱着圣合帝的，在她的少女时期，偶然的一次见面，英武不凡的身影就这样闯进了她的心扉。之后，在得知对方是皇子时，更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进宫。即使家里人千万次的告诉她，嫁过去也只是侧室罢了，他们家并需要女儿去争权夺势。但那又如何？自己并非是贪慕皇家权势，只是真真切切的心悦于那个男子罢了。 　　她终是进了宫，成了他的妻。是的，在她心中，一直是妻的位置，也许这个隐秘的心思永远也说不出口。正妃很好相处，不争不抢，那时，除了正妃和她以外还有其他几名姬妾。她一进宫就备受宠爱，那时的自己一直以为对方一样的心中有她，不然为何如此纵容她呢？ 　　但她还是太天真了，世上哪有毫无缘由的不计回报的付出？原来只是替身而已，呵，有些凄凉的一笑。听说，那位夫人是难产去世的；听说，她们的容貌有八分相似；听说，是正妃娘娘的庶妹…太多的听说了。她想去质问，但，又有什么资格呢？况且，她所代表的已不是她个人了。 　　猛然惊醒，想起那晚母亲的泪：淳儿，你的性子不适合在宫中生存，太烈，太固执了…是啊，但那时，她早已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既然如今的一切，都是这副容貌所带给她的，那何不如好好的珍惜呢？于是，之后的日子里，她仍是那人最宠爱的人，她开始学着那位夫人的举止打扮，她开始嚣张跋扈，她开始除掉一切威胁她地位的人。直到他称帝，自己被封妃。 　　她成了后宫中第一人，连皇后都要退却三分，她生下了八皇子，她盛宠不断，这一切，却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了。只为一个稍有容貌的贱人？她不甘。 　　梨妃神色怔愣的注视着前方，没有焦距，没有目的。 　　“娘，娘娘？”侍女小心的呼唤道。却是始终都不敢抬头。 　　梨妃猛然惊醒，地上早已是一片狼藉了。皇上将那个贱人接了出来，即使心中再恨，此时却不得不想办法来应对。等等，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不可能。 　　随即在心中猛烈的摇头，她已不是当初那个纯粹爱着的女人了，如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家族她的孩子。 　　想了想，走进内室过了一会儿又走出来道：“将这封信交给八皇子，要快。” 　　“是。”跪在地上的侍女小心的接过，快速的退了出去。 　　室内已只余她一人了，好似放下了般将身体整个的靠在了软榻上，目光放空。如今已迫不得已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都要继续走下去。只有成功了，她才能彻底的留住那人，她的家族她的孩子，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 　　“爱妃，让你受苦了。”圣合帝柔情的握住了面前纤细的双手。 　　“皇上，臣妾不苦。”丹娜摇了摇头，美目含泪，似坠非坠，更加的惹人怜爱。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让人想要将眼前的女子拥揽入怀。 　　圣合帝也确实这样做了。 　　其他人识趣的退了下去，给二人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丽宫依然华丽如初，仿佛过往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 　　丹娜将头靠在圣合帝的肩膀上，眼中那绵绵的情意已消失得无隐无踪。 　　———— 　　“娘娘，这是殿下让人送来的信。”一位宫装女子拿着一封白色的信递给了正坐在榻上剪花枝的女子身旁。 　　那名女子微笑着接过，也不避讳什么，直接拆开看了起来。看完后又小心的叠好。 　　“这孩子…” 　　信中都是些平常问候的话语，只是他们母子之间有特殊的交流方法，自然能明白信中到底要表达的是什么。所以也不怕会成为什么‘证据’之类的。 　　“梨妃怎么样了？”想了想，还是出声问到。 　　“梨妃此时正在梨宫中，听说又在拿宫人出气。”身旁的侍女低声答道。 　　“呵”她轻笑一声，“将消息透漏些给她。” 　　“是。”那名侍女随即就转身安排去了。 　　梨妃，你最大的失败就是还对那人抱有幻想。你想要推八皇子上位，而我，也要为我儿子守住应有的东西。 　　———— 　　梨妃有些焦急的在殿内走来走去，不时在门口张望着。除了太子以外，其他的皇子成年后均必须出宫建府，所以这送信回信的时间难免有些长，更何况还要小心不被人发现。 　　“唉，你听说了吗？”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大，却能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 　　“听说什么？”另一道声音紧跟着响起。 　　梨妃站在宫门口皱了皱眉，其他侍从和守卫都被她遣走了，随意此时只有她一人。鬼使神差的并没有开口呵斥，而是慢慢的走近，声音的传来处是在拐角，看不见说话的人。 　　“丽妃啊，被皇上从冷宫接了出来，娘娘不知有多生气呢！不久前在殿内服侍的几人都是捂着脸出来的。”最开始说话的那人道。 　　“快别说了，如果被娘娘知道我们在嚼舌根，都得死！”另一道声音有些急切的打断。 　　“怕什么，娘娘如今在午休。不可能会听到的。”话语中有些得意，显然对于梨妃平时的作息一清二楚。 　　可事事都会有例外。 　　“好吧！你还不知道吧？皇上打算进一进丽妃的位份！” 　　“什么？！”声音猛地拔高，但又马上压低，“你听谁说的？” 　　“梨妃宫里的小竹，我们两是老乡，所以平日有什么消息她都会告诉我。你不要说给别人听。”最后一句叮嘱道。 　　“知道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没听说？” 　　“就不久前，皇上亲自送丽妃回了丽宫，亲口对丽妃说要进她的位份。” 　　“进位份，丽妃如今已是四妃之一，若进位份岂不是贵妃了？咱们娘娘都没能进贵妃，凭什么她能啊？”有些愤愤不平。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娘娘还生了八皇子呢！又服侍皇上这么多年…” 　　接下来的话，梨妃没有再听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殿内，整个人浑浑噩噩，脑中一直回想着那句话：皇上要进丽妃的位份。她并不怀疑那两个侍女所说的话，各自宫中的侍人总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而他们的消息，也往往是最快最准的。 　　心脏的部位感觉像漏了一个洞，冷风不断的往里吹。她为他生儿育女这些年，竟还比不上一个稍有几分姿色的贱人。不禁讽刺一笑，可她为什么还会有期盼？ 　　“蓝沁！”高声唤了句。 　　“娘娘。”很快一名女子就从外间走了进来。 　　“皇上此时在哪？”她问。 　　“皇上刚回养心殿。”对于梨妃一日三次的询问圣合帝行程，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快速又准确的回答道。 　　“养心殿啊。”恐怕是刚刚从丽宫出来吧，“本宫现在就要去找皇上。”她站起来道，她想去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要给丽妃进位份，即使这只会让皇上更加的厌恶。但那又如何，不弄清楚，她寝食难安。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很快，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梨妃已经忘了自己还在等八皇子的信，此时一心只想弄清心中的疑问。 　　到了养心殿后，还是李公公守在门外。仿佛早就知道梨妃会来一样，也没有去请示圣合帝，而是微弓着身子做了一个手势：“娘娘里边请。” 　　这异常的状态并没有让梨妃多停顿一下脚步，其他人留在外边，带着蓝沁直接走了进去。 　　“臣妾参见皇上。”梨妃低身行礼。 　　圣合帝不知在看什么，听见她的声音从抬起了头。 　　“爱妃不必多礼。”他笑着道。 　　梨妃一愣，皇上多久没对她这样笑过了。 　　“爱妃快来看看这是什么。”圣合帝向她招了招手，笑容越发的大。 　　不知为何，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但当看清桌上的东西时，脸瞬间变得煞白。 　　 　　☆、第35章 第35章 　　桌上摊开的是一张纸，上面是一条条列的十分清楚的几行字： 　　圣合二十三年十月五日，梨妃秘密与周嬷嬷相见。 　　圣合二十三年十月六日，梨妃将其兄长所赠的养颜膏献给太后。 　　圣合…… 　　越到后面，梨妃的脸色越发白。身侧的手紧紧的拽着粉色的帕子。 　　“爱妃，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圣合帝仍是笑着看着她道。 　　梨妃将视线从纸上挪开，对上圣合帝没有丝毫笑意的双眼。不知道为何，此刻的头脑却是无比的冷静和清晰。 　　嘭的一声跪倒在地，眼睛含泪，“皇上，难到您认为是臣妾要谋害太后娘娘吗？”无论如何，即使对铺公堂了，都不能承认。更何况，皇上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来质问她，而是选择了私下里，可见并没有一定要致她于死地。更重要的是，里边没有丝毫涉及到八皇子，所以，即使这个时候了，她并没有感到有多少害怕。 　　“难到不是你吗？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为自己的儿子扫清障碍。”圣合帝的眼神冷漠无比，吐出的字眼却是字字打在了她的心上。 　　梨妃凄然一笑，含在美目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明白圣合帝说的完全没有错，但女人总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最爱的人，而不是工于心计，恶毒无比。 　　“皇上，既然您已经这么认为了，臣妾也无话可说，唯有以死证明清白了。”话音刚落，就猛地冲向一旁的柱子。 　　圣合帝一惊，也快速的起身，在梨妃即将撞到柱子的上一秒抱住了她，力道之大，让他猛地后退了几步，背部砸在了身后的柱子上。眉头反射性的一皱，闷哼了一声。 　　低头一看，怀中的梨妃已经晕了过去。圣合帝正想叫人，外边的候着的李公公听到动静已经走了进来。 　　“皇上…？” 　　“还不快去叫太医！” 　　“是！”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就忙低着头退了出去。心中却是想，看来梨妃这次是逃过一劫了。 　　宫人们相继进出，梨妃已经被安顿在了龙床上。 　　圣合帝看着床上脸色苍白难看的女子，他知道，那句‘以死证明清白’的话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及时的拦住她，此刻躺着的，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心中百味杂陈，明白这只是梨妃的脱身之计而已，但却实实在在抱着必死的念头。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即使只是一个替身而已，也早已有了感情。怎么说都不可能就这样看着她死在眼前。 　　“皇上，娘娘只是情绪起伏太大，一时经受不住昏厥了过去，并无大碍。”太医诊断完毕后，在一旁禀报道。 　　“好了，朕知道了。”随即挥了挥手，让太医下去。 　　不过一会儿，又让其他人下去，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圣合帝反复踱步，这件事该如何处理？显然不可能就这样的一笔带过，不说太后醒来后是何反应，就是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杀了梨妃？显然也不可能，不论情分，就单说对方是八皇子的生母，若就这样处决了，难免会对八皇子的以后产生影响。说出缘由来，丢的又是皇家的脸。 　　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站在床前注视一会儿仍是没有任何醒来迹象的梨妃，开口将李公公叫了进来… 　　———— 　　“本宫知道了。”皇后微笑着打发走了前来传话的人。 　　等到那人彻底离开，殿内只剩自己人时，一旁的侍女才开口道：“娘娘，皇上也未免太宠梨妃了些，谋害太后娘娘，也只是发配到寒山寺为宫祈福。”言语中颇为不满。 　　寒山寺，是京城郊外的一座寺庙，坐落于寒山的半山腰，是皇家寺庙。历年来的祭天祈福都在那里举行，也会有宫中的妃子前往，当然，一般都是犯了错却又罪不致死的那种。□□时期的盛贵妃，就是被发配寒山寺最终又成功回宫，而且恩宠更盛的一位典范。所以说，发配寒山寺不代表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听着这话，皇后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宠爱？一条狗养在身边久了都会有感情，更何况人？还是一个自己深爱女人的替身，自是舍不得让她去死的。不过那又如何？不是人人都有当年盛贵妃那般好运的，不然百年过去了，也不会只出一个‘盛贵妃’。等到那人卷土重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梨妃是宫中的老人了，皇上自是要宽容几分。不过，梨妃走了，宫中怕也没什么皇上的贴心人了，丽妃本宫瞧着还不错，赐些东西到丽宫，你亲自去一趟。”过了一会儿，皇后转身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 　　———— 　　“你说什么？母妃被发配到寒山寺？”八皇子夏已不敢置信的道。 　　“是，是，就是方才宫中传来的消息。”跪在地上的人小心翼翼。 　　夏已跌坐在了椅子上，他一接到信就写了回信。就是怕他这个个性冲动天真的母妃闯出什么乱子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寒山寺，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众人，母妃犯了错吗？而且，宫中无人，他还如何便宜行事？ 　　这一刻，夏已脑海中闪过万千条思绪。唯一没有的，就是对梨妃的担忧。 　　强迫自己定下心神，现在他还不能乱。如今的局面对他来说极为不利，必须做些什么来挽回。 　　“本皇子要进宫。”思考了一会儿后，毅然决然的开口道。 　　———— 　　“皇上，八皇子求见。”李公公小心翼翼的开口禀报道。 　　圣合帝挑了挑眉，他并没有刻意封锁梨妃去往寒山寺的消息，所以，夏已回来，也是在意料之中。只是不知道他的好儿子，在这件事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虽并未查出有夏已的参与，但圣合帝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的这位看起来安分守己的儿子，恐怕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的无害。 　　“让他进来。”他到要看看要说些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夏已在下方行礼道。 　　“起来吧！” 　　“是。” 　　“今日来是所为何事啊。”圣合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他。 　　“父皇，儿臣是想请愿与母妃同去寒山寺祈福。”夏已开口道，话语间只字不提求情之事，却又显得真诚无比。 　　“你要去寒山寺？”圣合帝有些惊讶。在此之前，他想过这个儿子会痛哭流涕的为梨妃求情，或者质问他。却独独没想过会是要求同去寒山寺的这个可能。 　　“是，母妃为国祈福，这是无比荣耀的事。作为儿子，作为南国的皇子，儿臣自是想略尽绵薄之力。” 　　圣合帝仔细观察着下方坐着的夏已，神色间没有任何的勉强，反而是祈求的看着他。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荒谬的念头来，难道说，他一直看错这个儿子了？！ 　　寒山寺虽是皇家寺庙，环境却如其名般，是京城境内的‘苦寒之地’了。这个秋末冬初的时候最是难熬。娇生惯养的妃子皇子，可见在那边会吃多少苦。祈福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你真的要去？”不禁又反复问了句。 　　“是，儿臣愿与母妃同往。”八皇子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圣合帝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不管夏已是真心还是假意，不得不说，这一招成功的让他对他们母子的怒气有些消散了。 　　夏已心中也是悄悄的松了口气，就怕圣合帝不同意。那时候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寒山寺的环境虽艰苦，但也比独自留在京城被兄弟大臣们冷眼相待或者排挤要好。等风声过去了，他相信父皇一定会再次念起母妃的好，而他，回京后的局面也不会太差。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确定下来了。当消息传遍时，当然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和心思，总归，没有牵扯到自身的利益，更多人选择的都是冷眼旁观。 　　而莫珏从傅以君那里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当做一般的‘笑话’一笑而过罢了。 　　 　　☆、第36章 第36章 　　过了一段时间后，太后的身体渐渐好转，后宫众人的心也都放了下来。而天气，也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冬季，昨夜的第一场雪，让整个京都都裹上了素白的大衣。 　　一大早，傅清就派人来告诉莫珏，今日不用去翰林院了。虽不知是何原因，但总的来说，得到这个消息的小六着实松了一口气，天气越来越冷，承担叫自家公子起床的这个重要任务也是越来越做。既然今日不用去翰林院了，步伐一拐，就向厨房走去。幸亏消息来的及时，还能让公子好好睡一觉。现在先让厨娘们做好早饭，等到公子醒来时，就能吃上了。 　　莫御已经回了江南，傅以君身为礼部尚书的接班人，自是格外忙碌，还更不用说太子夏季了。所以，整个莫府都显得格外的空荡和冷清，算是粗使丫鬟之类的，也才寥寥二十人罢了。 　　莫珏从睡梦中醒来，冬日的阳光映射着窗外的白雪，打在窗花上，惊现出一种特别的美。一时兴起，坐起身来走到炕上将窗户打开，一股凛冽的寒风迎面而来，让莫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入眼是一片雪白，一望无际。仿佛将世间所有的污垢都掩埋了。莫名让人心生愉悦。 　　在联邦时，早已没有了这般纯粹的雪。天气恶劣，四季也早已变得不分明。人们若想看雪，都是人工制造的‘雪’。哪里会有眼前的这般自然而美好。 　　“公子？！你怎么把窗户给打开了！”小六又急又怒的声音从身后传了来。不等他转身，还带着热气的被子已经将莫珏紧紧的包裹在了里面。 　　小六动作快速的将窗户关好，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公子，你太任性了！要是感染了风寒怎么办？这冬日的风，最是猛烈了…” 　　莫珏歪着头听了一会儿，没有打断，虽然他想告诉小六，自己的身体经过系统的改造，早已不知道感冒为何物了，更何况，就算感冒了，他自己也还会医术。 　　小六喋喋不休了一会儿，终于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完后，屋内早已热气腾腾，碳火烧的正旺。 　　“公子，饿了吧？我这就让人把早饭端上来。辰时的时候，傅大人派人来说，今日不用去翰林院了。”自然而然的又接着道。 　　“嗯。”莫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翰林院真的很闲，自他上任以来到现在为止，里边的藏书都已经看过两遍了。需要整理的资料其实也不多，都是前人整理好了，他只要查漏补缺就行。剩下的时间，不是被圣合帝叫去‘商量’要事就是被夏季叫去。他也只是提一些有建设性的建议就行。 　　在这期间，在夏季的请求下，又给太后配置了几种调养身体的方子。日子就这样一日日的过着，颓废而享受。 　　早饭是京城这边特有的灌汤包，小心的咬开一个小口，吸着里边的汤汁，汤是特制的，将猪肉蟹肉等剁成肉泥，再加入其他的一些配料，味鲜而不腻，非常的可口。莫珏解决完两个后，突然停下筷子抬头问道：“哥哥来信了吗？” 　　小六一愣，但马上就回过神来了。这个‘哥哥’，自然知道指的是谁。 　　“大雪拦路，估计这个时候信还在路上呢！公子别担心。”莫御回江南以后，怕自己好不容易修复好的关系再出现什么裂痕，恨不得日日写信。可惜的是江南路途遥远，快马加鞭都需一月才能到达，更不要说信件了。 　　“我知道了。”每月一封信，迟了他还有些不习惯了。 　　之后的半个月又接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雪，路面上的积雪若无人清扫，一脚下去，都已及膝了。再加上凛凛的寒风，即使白日里偶有阳光，也是无人敢轻易出门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江南的一封急报，让整个朝廷上下本就吹着冷风的众人更是凉了个彻底。 　　“什么？！江南出现了大面积的雪灾，百姓们流离失所？！” 　　江南多河川，不知为何，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的要大要多，再加上没有下雪的日子就是下雨，一低再低的温度让结冰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所以，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很多百姓的房屋被压垮，粮食也出现了短缺，畜类也大多冻死。在整个江南都是这样的情况下，百姓们在开始流离失所的状态下也渐渐的出现死亡。官府已开仓放粮，但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也是用一日少一日。 　　这些情况都已是半月前的了，送信的人在顶着寒风跑死了数匹马后，才将这封情况紧急的信送到了京城。此时人已昏厥过去了。 　　大殿里气氛凝重，“众爱卿可有解决之法？”圣合帝沉着声开口道。 　　鸦雀无声。 　　“丞相，你来说。”圣合帝又接着开口。 　　话音刚落，站在下方文臣首位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秦岭，也就是当今皇后的哥哥，是实至名归的皇亲国戚了。再加上自己位高权重，秦家的地位在南国也是名门望族，书香世家。唯有傅家能与之匹敌了，更何况还有一个身为太子的外甥，未来的储君。 　　“皇上，江南此时情况危急，臣以为，应速速拨及银两前往赈灾。只是，路途遥远，又唯恐贪官污吏层层剥削，真正到了百姓手中的怕是也不剩多少了。还有就是，这银两该如何用来救济百姓，等等详细的计划及事项还需进一步的商讨。”秦岭禀奏的速度有些快，但江南确实已是危机万分了。 　　圣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算是认同了秦岭的提议。 　　“户部，此时可调动的纹银有多少？” 　　“启奏陛下，国库内可调动的只剩白银二十万两了。”户部尚书出列，回答的有些小心翼翼。他是管钱的，江南此时的情况确实需要大量的白银，可是，若国库空虚了，往后需要用钱的时候，没银子了受罪的还得是他。所以，这话多多少少都参杂了些水分。 　　“二十万两？”圣合帝皱眉。他不是那种什么都不管，只一味开口的昏君，自是知道户部尚书的小心思。但这也能理解，只是，想起江南的众多受灾的百姓，二十万两，恐怕是远远不够。 　　突然想起莫珏曾经提过的该如何应付大量军饷的那番策论，思索了番，用在这里，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了。随即下旨道： 　　“后宫开销削减一半，每年一次的选秀改为三年一次，百官俸禄降三层。明日起，户部进行募捐，民间和朝廷同时进行，三日后，朕会派人给你一个详细的方案。其外，以朕的个人名义捐款两千两。李源，下朝后将文银交给许爱卿。”圣合帝接连几道旨意，其决心和力度让众臣纷纷对视了几眼。 　　皇上这是想趁还在位期间，做最后一番功业啊。为自己的为帝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圣合帝并没有像一般掌权者一样，不服老，想高高在上一辈子。他很明白自己的年纪已经大了，后宫中的勾心斗角，朝堂上的暗潮汹涌，他都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来应对了。新鲜血液的不断注入，这也代表着需要一位新的掌权者。 　　所以，与其再力不从心的与后宫朝堂不断的周旋，还不如从容退位，将这江山让给年轻的一代。 　　赈灾一事，这样算是解决了一半了。其他的，也要等银两到齐后再商议。 　　退朝后，众人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的相互寒暄，而是打了个招呼后就急急的各自回家去了。先去回家将自家能调动的银子清点一下，连皇上都亲自捐款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不敢不从啊。 　　唉，这该怎么跟家中的一众老小交待啊。俸禄降了三层不说，还得往外掏钱，现在，不止江南的难民成群，连他们都要变成难民了。 　　各位大臣刚回家将这个消息一说，立刻一片叫苦声抱怨声甚至还有哭声。他们地处北方，这样大雪的日子家中虽都有存粮，但也比江南地带好不了多少啊，现在还要让他们捐款，简直是在身上割肉！但能拒绝吗？显然不能。连皇上九五至尊都捐了，他们也不得不捐，还得舔着笑脸‘自愿’捐。不管家中怎么闹腾，但到了外边，个个还是一副平常不过的模样，嘴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少人心中还在暗自庆幸，幸亏皇上只捐了两千两，这样为了照顾顶头上司的面子，他们也不能越了他去。但没过多久，又一道旨意下到了各位大臣的家中，捐款上不封顶，越多越好。 　　所以，各大臣们：…… 　　继圣合帝捐了两千两白银后，太子夏季紧接着也捐了两千两，之后的王爷皇子们，除了四王爷夏戎捐了同等的数额外，也都多多少少有些表示。当然，为了在圣合帝面前博个好名声，也不会太少就是了。 　　消息传入后宫，皇后也带头捐了些银子，还发动各宫娘娘们将些闲置之物捐出来，在朝堂和民间树立起了一个好榜样，于是众人有钱的捐钱，没钱的捐物。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莫珏也捐了两千两，不止他，其实很多的人都捐了这么多，甚至还有更多的，比如秦家和傅家，各捐了五千两。 　　那日早朝之后，圣合帝就派人将他传唤了过去，说道之前的募捐之法，既然是他提出来的，如今运用到实践中来，那详细的计划也该由他来制定。 　　莫珏当然不会推辞，也容不得他推辞，两日后就将募捐的详细计划和方法呈给了圣合帝。 　　——————剧场版—— 　　“叮咚~，龙溪路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下一站，xx大学。”随着甜美的女声响起，公交车准时的停在了站点，到站的乘客从后门下了车，等了一会儿，司机见没人上车后正准备开往下一个站点。这个时候，从站牌的后面跑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见车似乎要走，急忙挥手，希望能赶上这早晨的最后一班车。 　　庆幸的是，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匆忙的身影，或许是处于恻隐之心，正准备启动的引擎停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一晃，顿时让车内一片抱怨声。 　　早上□□点正是上班上学的高峰期，此时车内已是慢慢的一车人了。那白色的身影从前门上了车，气喘吁吁的投了两块硬币，一边朝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的司机道谢：“谢谢叔叔了。”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脆，不由让近处的几人好奇的转过了头来。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T恤的少年反手握住一旁的扶手，微微笑着，额上覆盖着一层薄汗，在朝阳的照射下，整张脸似乎都沐浴在了这温暖的日光里。 　　司机挥了挥手表示没什么，车正式启动，那少年也开始往里走。 　　但显然已没有了更多的容纳空间，龙溪路到xx大的这一段路，虽是临近的站点，路程却足足有二十分钟，如果遇上堵车，需要的时间则需要更久。 　　少年精致的眉头微皱，车内的空气并不好闻，汗臭味、早点味，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味。终于在一个地方站定，正打算松口气，却发现腰的部位被人摸了下，少年反射性的向前一步，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西装男人看向窗外，好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懊恼的皱了皱眉，想要远离，却没有更多的空间。 　　当再次重复刚才的遭遇的时候，少年转身狠狠的瞪向那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开口就要呵斥。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健壮的手臂从旁伸了过来，接着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充满磁性诱惑的男音：“亲爱的，可让我逮着你了，下次可不许躲我了。” 　　少年只感觉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声音和气味让他放弃了挣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搅，重复的事情没有再发生，却是引来了车上其他各异的目光，这让少年的耳尖微红，将头更加埋向了男人的怀里。 　　等到甜美的女声再次响起，两人拥着下了车。一下车，少年就从男人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谢谢你，傅学长。”低着头小声道，但那红得滴血的耳朵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男人轻笑了声，“小珏还和我客气什么，要是真想感谢我…以身相许如何？”最后一句，是贴着少年的耳边说的。 　　果然，这句话成功的让莫珏整张脸都变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谁的剧场版，或哪个时期的都可以留言呦~不喜欢的可以忽略掉~爱你们~ 　　☆、第37章 第37章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短短半月，赈灾的银两就已达五十万两了，其中不乏一些商户的捐款，当然，圣合帝也像莫珏说的一样，赏赐了亲笔题字。捐款数额大的，甚至还恩准了其子孙后代可参加科举。这更加的鼓舞了那些不缺钱只缺名的富商们。而在百姓中，所捐赠的被子衣物之类的也是数不甚数，虽都是些旧物，但对于此时江南地区的百姓们来说也是救危难于水火之中了。 　　圣合帝在之前早已下旨，让江南地区的官府尽管开仓放粮，凡事都以百姓为重。所以，就算筹措灾银费了些时日，但情况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众爱卿们可有合适的人选？”圣合在坐于龙椅之上威严的开口。 　　这么多的银两物资，是无法像以往那样层层下发的。一级级的贪污不说，就时日来说，江南地区的百姓就已是等不及了。 　　众位大臣暗地里偷偷的换了个眼神，这人选，还真是难。首先得清廉刚正不阿，其次又要得皇上的信任和器重。但谁又会给对方机会呢？别看朝堂表面上是一片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是分为好几个不同派系的。如今圣合帝还健在，虽已立太子，但其他王爷皇子个个也是人中龙凤，到底谁会登上那个位置，还是一个未知数。假若自己支持的那位是最后的赢家，那么，等着他们的就是无数的富贵和权势。当然，若败，自也是万丈深渊。 　　“启奏陛下，臣以为，太子去最为恰当。”秦岭站了出来，他是太子的外家，不管本身的态度如何都早已被划入了太子的阵营，索性就摆明自己绝对支持太子。也不怕圣合帝猜忌，臣子支持自己选定的接班人，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其他人心中则是暗恨，想要站出来说自己的主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圣合帝：对你屁股下那个位置感兴趣的人可不止一个。当然，他本人肯定也是明白的。至高无上的权利，谁不想拥有？ 　　“太子？”圣合帝淡淡的反问了一句，听不出喜怒。 　　“是，臣以为，太子亲自前往既能代表皇上对江南百姓们的重视，也能确保赈灾银两和物资的完整。到达江南后，还能据实际情况与当地官员制定详细的赈灾方案。”秦岭将自己的理由陈述的一清二楚。 　　之后便是长时间的安静，更多的是被安静掩盖之下的暗潮汹涌。也不知圣合帝是何心思，是不满意还是… 　　反观一旁的夏季，即使自己是被众人讨论的对象，但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没有减少。似乎如今的局面并非他造成的一样，确实，这也不是他自愿造成的。 　　“秦爱卿言之有理。”过了好一会儿，圣合帝才缓缓开口。 　　正当□□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圣合的一句话又让他们的心提了起来。 　　“不过，朕以为还有比老二更合适的人员。” 　　更合适的人选？这句话就好似在油锅里滴了滴水，溅起了一片的惊涛骇浪。信息量似乎有些大了。 　　“老二你认为呢？” 　　点到自己，夏季自是要站出来回话的。 　　“儿臣愚笨。”这个时候，他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 　　圣合帝轻笑了声，“这一趟路途遥远，其中的艰险程度难以预计，太子身为皇储，还是留在京城替朕处理政务的好。想要达到秦爱卿上述所说的那些效果，朕认为，老六去是最适合不过的。” 　　六王爷？所有的视线在一瞬间都集中在了夏季身后的夏戎身上。 　　可另一个当事人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所以，大佬们为何如此无动于衷？众大臣在心中吐槽道。一起也要稍许透露出信息来嘛，给他们一个信号，他们也好见机行事。 　　“老六，你觉得如何？”圣合帝开口问道。 　　“儿臣全凭父皇做主。”夏戎出列，端的是一副乖儿子的模样。 　　圣合帝果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清点钱粮，于三日后正式出发前往江南，届时圣合帝亲自率百官饯行。 　　———— 　　“殿下，这件事…”幕僚正想说些什么，被夏季挥手打断了。 　　“此事休要再提。” 　　“可是…”幕僚还想说些什么。 　　“父皇的决定容不得我们质疑，况且，六弟确实比我更适合前往。”夏季淡淡的开口道。 　　夏戎十六岁开始就领兵打仗，就好像验证了他的名字般，注定要戎马疆场。他也从未让圣合帝失望过，一次次的击退来犯的敌人，一次次的保南国边境平安，他所得到的宠爱，不仅是靠他去世的母妃，更多的是自己所挣来的。不然，二十多年过去了，无论曾经再如何的爱过一个人，时光最后留下的，也只是淡淡的惆怅罢了。 　　况且，此江南一行，确实是艰险难料，面对各种突发状况，夏戎确实是经验比较丰富。身体素质来说也更加的过硬，即使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但若说玩弄权术，对方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说，也没有说胜过谁，只是各有所长罢了。况且，他们两人… 　　“殿下，殿下…”一道声音唤回了他渐渐飘远的思绪。 　　收回思绪，抬眼看向弓着腰的小太监，淡淡的一瞥，让小太监一个瑟缩。 　　“何事？” 　　“殿下，方才皇上下旨，让莫大人一同前往江南。”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莫大人？哪个莫大人？”夏季一愣，似乎有些没回过神来。 　　“是翰林院的莫珏莫大人。”小太监有些怪异，是太子殿下亲自让他每日按时去打探莫大人的消息的，怎么现在自己反倒忘了？ 　　“你说什么？皇上让莫珏跟着去？”夏季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失声道。 　　“是，是的，殿下。”小太监汗如雨下。 　　父皇为何会让莫珏一同去江南？一瞬间脑中千万种思绪划过。他知道父皇对小珏的期望很高，即使想要锻炼他，江南一行是不是太过了些？江南距离京城遥远，所以导致了官场上关系的错综复杂派系林立。想要插足谈何容易？更何况是现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更是抱成一团。父皇是明知老六官场上的一套不行，所以让少年去当军师的？ 　　想到这里，夏季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若处理好了，自是大功一件，若是处理不好，很可能将自己都要搭进去。如今想要改变旨意是不可能了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他能他必须为少年做些什么。 　　———— 　　早朝过后，莫珏就收到了圣旨。之后便回家收拾行礼去了，三日后在宫门口集合。 　　“公子，皇上为何要派你去啊。”小六一边收拾行礼，一边抱怨道。天寒地冻的，外边又下着雪，江南更是一片水深火热，前一阵子轰轰烈烈的捐款事件，他还献出了自己一半的积蓄呢！可见灾情有多严重。但毕竟地途遥远，最多也只是感慨几句捐几两银子罢了，但若真让自己亲近的人去，尤其是自家公子，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最主要的是，还不许带随从。 　　若自己不在公子身边，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家公子会变成什么模样。 　　“为何不能派我去？”莫珏刚好与小六的心情相反，自打出谷以来，从宣城到京城，然后参加科举，之后就一直待在京城了。对他来说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关系，但能换个地方走走看看还是很不错的。随着他本身的移动，系统能多收集些这个世界各个地方不同的资料，还有就是，身为一个“正常的人类”，他也难得的对新鲜事物产生了兴趣。虽然这也并不算什么新鲜事物。 　　“我觉得现在的江南地区有些危险，而且，冰天雪地的，还带着这么多东西，就是…就是不好。”小六低声嘟囔着。 　　莫珏失笑，“别担心，一路上随行的有这么多人，而且，别忘了，我可是很厉害的。”说着随手就掰下了身旁的一块桌角。 　　小六：……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这期间，傅家派了人来，傅行也亲自过来了一趟，叮嘱了些他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傅以君又在某天晚上的时候偷偷的溜了进来，告诉他傅家大哥傅以执也会去，担任这次江南之行钱粮监管使，让莫珏有什么事情就去找他。他已经和傅家大哥打好招呼了。 　　莫珏虽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麻烦到别人的地方，但还是道了谢。傅以君临走前又塞了一把银票给他，说到时候以备不时之需。又话别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临行的那天莫珏起了个大早，外边还飘着小雪，坐了辆马车赶往宫门口，将小六留在了车上，自己撑了把油纸伞下了车。 　　“莫公子。”前方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来。 　　抬头一看，来人身着一身玄色长袍，领口和袖口都有黑色的毛。暗色的衣着让他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衬的更加的严肃。 　　莫珏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六王爷夏戎，曾经还一起喝过酒，是这次江南之行的总调度。 　　“六王爷。” 　　“莫公子不必多礼，这次的江南之行还请多多指教了。”夏戎有些僵硬的扯开了一丝微笑。 　　“王爷言重了。” 　　☆、第38章 第38章 　　莫珏站在夏戎的身后，一同接过圣合帝递过来的酒杯。 　　“老六，此去一路上艰险万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江南的百姓在等着你。朕，也在等你回来。”圣合帝注视着他，缓缓开口。 　　夏戎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圣合帝又转向莫珏，却是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所代表的含义太多，在一同前往江南的一众官员中，也只有莫珏有这样的待遇，可见圣合帝对他的态度。 　　一行人喝过了饯别酒，就正式的出发了。夏戎骑着一匹灰色的马打头阵，莫珏与傅以执紧跟其后，数量装着银两和物资的箱子走在中间，两旁都是带刀的侍卫严格的看守着。最后是几辆马车。 　　细细的白雪很快就将一行人的踪迹掩盖了。在完全消失踪影过后，圣合帝才带着众人回了宫。 　　莫珏骑的是一匹雪白色的马，此时小跑着一路稳健的很。身上是一件墨绿色的披风，但此时已被染上了点点白花。临行前，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旁马车上的小六在拼命的朝他挥手，眼中还闪烁着水光，好在在家中时主仆二人早已话别过了。而全程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夏季，只是站在圣合帝的身后，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眼中所包涵的万千情绪让他不敢与之对视。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要去轻易触碰。 　　但还是不由的摸向腰间突起的一块硬物，脑中浮现出夏季那张面如冠玉的脸。 　　包括随行的侍卫，此次的江南之行多达三十余人，其中有骑马的有步行的。又带着这么多东西，行军速度自然不可能有多快。再加上细细密密却没有断过的雪，直到天黑，才堪堪出了城门，到了城外几里外的树林里停了下来。 　　大家有条不紊的做着各自的事情，搭帐篷的搭帐篷，捡木材的捡木材，虽大部分都被掩盖在了大雪下，但还是成功的生起了火。不一会儿，锅中的水已经隐隐冒出白烟了。 　　这一行人中，夏戎莫珏等三人的官职最高，自是围坐在火堆边商讨着此行的目的。 　　“以这样的行军速度，到了江南恐怕需一月有余。”傅以执微微拧眉。时间不等人，虽圣合帝已下旨让江南地区的官府将所有的粮食都发放给受灾的百姓，但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照做，而且，经过数十年或者说百年的发展，江南的官场早已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规矩。官官相护已是常事。也曾派遣过监察使一类的官员，但不是被同化就是莫名其妙的死亡。最后又变成了听之任之了。如果新帝登基，要想改变这一现状，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更好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实行起来难度不小。过不了多久，江南的那些官员就会接到消息，这次赈灾的总调度是一位皇子，还是素有‘铁面战神’之称的六王爷夏戎。心中有鬼的就会提前做好准备，这样一来，如果配合还好，如若不配合，给他们的赈灾添加的麻烦不是一点半点。况且，圣合帝想要的，不是仅仅只是赈灾而已。 　　“莫大人，你有何良策？”夏戎则是将话头转向了一旁安静坐着的少年。 　　莫珏抬头，夏戎傅以执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到是有法子，就是不知可不可行。” 　　“但说无妨。” 　　“既然江南的那些人迟早都会得到消息，但他们却未必真的见过你我三人。我等三人留一人看管钱粮，其余两人则快马加鞭赶往江南探查灾情和官场上的一些情况。如果条件允许，还能做一些简单的布置，等大部队正式到达江南，行事也不会像无头苍蝇般找不着方向。当然，若其余两人离去自是不能让外人知晓的，还要寻找心腹扮成两人模样，让众人以为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说到这里，莫珏就停了下来。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其余两人都在思索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我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傅以执，投向少年的目光中带着微微的赞赏。看来父亲三人的眼光果然没错。或许他真的可以试着接受再多一个弟弟的可能性。 　　“我也觉得这个法子可以试一试。”夏戎也接着开口表态。他并没有自称本王，主动的放下身段与几人打成一片。当然，这也是针对于莫珏，毕竟他与傅以执已相识多年，是战场上过命的兄弟，自然不会再客气。 　　“那，哪两人先行一步？” 　　这个问题一时间又让几人沉默了下来。先行的两人会承受一些危险，如若惹恼了对方被发现，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但留下来的一人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不仅要看管钱粮，还要小心不要被其他人发现他们之间的秘密。所以，无论是留是走，所面对的都不是什么易事。 　　“我和莫珏先行一步吧，这里就交给以执了。”最终还是夏戎开口决定道。他是总调度，自然更有说话的权利。 　　其余两人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异议。傅以执曾跟随夏戎上过战场有过军功，自是比莫珏这个‘小白脸’更适合看守钱粮这个任务，也能震得住随行的士兵。 　　“那好，就这样决定了。三日后到达临京镇我和莫珏换装先行一步，至于替代的人选，我会安排好的。” 　　几人又低声商量了一会儿，直到士兵来传话说晚饭已经做好了才结束这次的商讨。 　　晚饭是咸粥，每人又各自配发了一个馒头。在这种情况下，莫珏自是不会再挑剔什么。和众人一起默默的解决完吃的，就在火堆旁靠坐了一会儿，直到月上中天才回到帐篷睡觉。 　　帐篷不是很大，士兵随从们四人一个，统治阶级的特权，莫珏三人是一间。平躺着还是颇有余地的。他睡在帐篷的最左边，没过多久，门帘被再一次的掀动，莫珏感觉自己旁边躺了个人，也没有过多的在意，闭着眼睛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收拾好锅碗瓢盆就再一次的出发了。难得的没有继续下雪，却还是寒风凛凛，吹的人的脸生疼。一路上都是在山野中行军露宿，遇到的行人自然也是极少的。三日后，一行人顺利到达了临京镇。 　　自从几个月前莫珏做好事不留名将孤狼山的那些贼人都解决了后，临京镇就慢慢的恢复了和平。也没了谁家男子失踪的事件了。当然，这一切的功劳都被记在了朝廷的身上。当时消息一出，众人无不震惊，多年的心腹大患就这样被解决了？后来才得知，是六王爷夏戎孤身一人独自潜伏在孤狼山中，从内部慢慢的瓦解敌人，与守在外面的士兵们里应外合，一网打尽。 　　夏戎的声望自是又高了一层。 　　进了临京镇，除了盈利的客栈和些商铺也都是大门紧闭，但路上偶尔还是会有行人经过。见到这样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好奇的多看了两眼，马上又转身离去了。 　　行至官府的大门前停了下来，那里也早有官府的人员在等待了，每在一个城镇落脚，都会派人提前联系好当地的官府，这样能更好的保护这批钱粮。当然，六王爷夏戎亲自押送赈灾物资的消息也早已通告各地官府了，只是地域远近导致知晓的时间不同罢了。 　　夏戎莫珏两人就是想利用这个节点，赶在朝廷通报人员之前，到达江南。 　　“下官见过六王爷。”临京镇的县令行礼道。 　　“李大人不必客气。”夏戎虚扶了一把。几人马上就进了府内。至于其他人自然都会安排好的。 　　在大堂落座，夏戎居于首位，莫珏傅以执在右边落座，剩下的李大人自然就坐在了左边。 　　“李大人，本王等人会在临京镇休整一日，还望你多多的配合。” 　　“王爷言重了，这些都是下官该做的。”李大人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摇头称不敢。 　　又说了几句话后，在李大人的请示下移步后厅用午饭。这让已经吃了几日稀粥咸菜馒头的莫珏眼睛一亮。菜色看起来还不错，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之类的，看来这李大人还是很乖觉的，知道他们一行人是去赈灾，所以下面接待的官员怎么说也要配合上面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想借此来攀附关系。 　　愉快的用了午饭后，在李大人的带领下三人又在后院各自选了一间卧房。之后便自行退去，将空间留给了这三位大人物了。 　　傅以执四处查看了一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将房门小心的关好。三人在圆桌旁落座。 　　“今晚替代我和莫珏的人就会来，明日离开时我们就悄声离去。从小路先一步赶往江南。”夏戎注视着两人开口道。 　　莫珏两人自是没什么意见。 　　“以执，接下来一路就要麻烦你了。”转头拍了拍傅以执的肩，真诚的道。 　　“说的是什么话，你我兄弟还需这般客气吗？”反手握住的肩膀上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 　　 　　☆、第39章 第39章 　　好好的休整了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又再次的出发了。 　　“王爷, 一路保重！”李大人躬身道。 　　“李大人也请留步。”夏戎点了点头。随即一扬鞭, 身下的马飞快地向前跑去。 　　如来时一般，又浩浩荡荡的离去了。而这个临近京城的小镇, 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谁也没有发现，在一旁不起眼的酒楼上, 两个挺拔的身影注视着那离去的一群人, 之后也很快的消失了身影。 　　———— 　　冰雪覆盖的羊肠小道上，一黑一白的两匹马飞驰向前, 速度极快。而马上的两人，正是先行一步的莫珏和夏戎。在三日前, 他们就与大部队擦肩而过，一路抄捷径赶往江南。 　　“前面似乎有一家农舍, 我们去那里看看吧！”远远的看见前方有一个小黑点, 夏戎对着一旁的莫珏道。 　　莫珏点了点头，他们在野外露宿有些时日了。如果可以的话，前去休整一番也是不错的。 　　两人的心思不谋而合, 也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 　　近了才看清楚那家农舍, 静静的伫立在小道旁, 外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围着竹篱笆。院子里被白雪覆盖点缀着, 屋顶也是莹莹一片。 　　两人在篱笆外下马，篱笆边上有一扇木门。夏戎上前敲了敲紧闭的门，高声道：“请问屋内有人吗？我等兄弟途经此地, 想借宝地休整一番，还望阁下收留。” 　　过了一会儿，没人回答。两人对视了一眼，又说了会话，声音在空中回荡着。仍是一片寂静，正想转身离去时，却有一道声音从身后传了来： 　　“你们有什么事吗？”是一道年轻的男声。 　　两人转头，来人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年轻男人，五官平凡，面色泛黄，显然是长时间的饥饿导致的。 　　夏戎上前一步，又将前面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那男人打量了两人几眼，爽快的同意了。上前来行至木门前将手中的两捆干材放下，然后将门推开，率先走了进去。莫珏两人紧跟其后。 　　穿过院子，在雪白的院内留下了串串脚印，房屋是平常的茅屋，只是里间又用木板加固了一番，所以显得特别的牢固。布局是传统的东西厢房，中间是大厅。三人走了进来，入眼虽简陋了些，却是非常的整洁。 　　“寒舍简陋，让二位公子见笑了。”将背篓和材火放下，那人对莫珏两人笑了笑，又走进屋外不大的的小屋里倒了两杯热茶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莫珏两人正想说些什么，东厢房内突然传来了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那年轻男人很快转身朝里走了去。两人对视了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靠墙的位置是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位形容枯瘦的老人，身上盖着一件蓝印花的褥子，却有好几处的地方都打上了补丁。此时正微微张着嘴，年轻男人正一点一点的喂着清水。 　　莫珏在一开始进门时就闻到了浓烈的药味，只是他并非那种爱管闲事的人罢了。主人家的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此时见到了这药味的来源，也不由的细细打量起来。床上的老者眼下发黑，眼眶深深的凹了进去，眼珠浑浊，显然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头发散乱着，黑白交错，呈杂草状。莫珏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药味中的几种药材是简单的解毒草药，再结合此时所见到的，心中已经有了计量。 　　等到年轻男人喂完清水，小心的帮老者压了压被子，才小心的退了出来。 　　三人重新回到大厅坐下，一时无言。 　　“让二位见笑了，刚才的那位是家父，已卧病在床一年有余了。”年轻男人苦笑了声。却没有说是什么病。 　　“是中毒。”莫珏突然开口，平白的陈述语句。 　　其他两人都诧异的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少年，一个是诧异中带着错愕，一个是诧异中带着不敢置信。 　　“你…”年轻男人不知该如何开口，想问对方是如何知道的，但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之后莫珏也没有在说些什么，夏戎也不是什么会多加好心的人。一句话，就好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扔了一颗石子，在溅起阵阵涟漪后又归于平静。 　　年轻男人在几次欲言又止后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一些馒头和新鲜的蔬菜招待了莫珏两人后，就准备辞行了。 　　“多谢壮士款待了。”夏戎拱了拱手，虽一直一来都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礼数周全，也不会惹人厌恶。 　　“二位公子客气了，粗茶淡饭而已，担不起款待二字。”年轻男人摆了摆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接着开口道：“不知二位公子是要往哪里去。” 　　“江南。” 　　“江南？”神色一怔，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江南如今正是紧要时候，二位公子一定要多加小心啊。”他说。 　　夏戎眼中划过一抹深思和探究，“多谢壮士提醒，我等兄弟二人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之后便转身上了马。 　　临行前，年轻男人多次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莫珏，眼中神色复杂。莫珏也不管对方在想些什么，直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了他。 　　“这…” 　　“这是解毒的方子，若你信得过我，不出一月，你父亲方可痊愈。”莫珏开口道。 　　那男人细细的查看药方，他虽不通医术，但俗话说的好，久病成良医，父亲这一年多的卧病在床，他也多多少少知道几味药的药性了。心中对这方子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人生遭受巨变，不得已只得带着老父隐居于此，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竟能如此的热心。不管这方子是否奏效，都让他心中带着一丝的感激。 　　“多谢这位公子。”他抱拳道。 　　“举手之劳罢了。”莫珏摇了摇头，随后也跟着上了马。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年轻男人突然大声喊道：“在下张默。” 　　回应他的是两道踏雪而去的清逸身影。 　　莫珏两人紧赶慢赶，终于距离“江南境内”只有十日的路程了。而此时的他们，正在一处林子里休整，这几日雪没有再下，却是越来越冷。面前的火堆在寒风中飘荡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般。四周漆黑一片，恍惚中似乎还听见了某种夜间野兽的嘶叫声。 　　夏戎将木棍上烤热的馒头递给火堆对面的少年，“趁热快吃吧！”日夜兼程，莫珏明显瘦了下来，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此时变得棱角分明起来。 　　莫珏也不客气，接过就大口吃了起来，他们带的干粮都是馒头之类的易储存的东西，但因为赶时间和天气的缘故，一日一顿，冷馒头硬的咬不动。除非像这样加热，不然真没什么胃口。再加上因为改造身体的缘故，即使不吃东西也不会怎么样，所以莫珏就更加的任性了起来。 　　两人各自咬着馒头，在这瑟瑟的冷风中。莫珏突然耳根一动，而脑中的系统也同时发声： 　　“莫珏，有人正在靠近，而且数量不少。” 　　他一把拉过对面的夏戎，一边极快的向一旁的林子里走去，快速的说道：“有人在靠近，我们快走。” 　　夏戎也不多问，以往的经验和近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对少年的话没有任何的异议，也配合的一同加快了脚步。事发突然，又加上在夜里，所以两人并没有选择骑马。 　　等到两人相继离去后，原本燃烧着火堆的地方涌出了一批人，个个面容凶恶，找寻了番，见只剩余两匹马，而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老疤，人呢？”为首的一人转身问到，大约三四十的年纪，脸上有一条横穿整个脸部的骇人伤疤。配上凶狠的表情，整个人的虐起扑面而来，让人不敢轻易与他对视。 　　“大，大哥，我明明看见有两人停在这里的，我也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见了。”人群后面名为老疤的男人哆嗦的上前，显然是害怕极了，本以为立了一件大功，谁知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他们明明是从密道赶来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不可能这么快逃走的。 　　“大哥，慢着，猎物看来并没有走远。”一名斯斯文文的男子从火堆旁起身道。“大哥请看，这木棍还带着微微的热气，看来是方才烤东西所致，不知是何缘故察觉到了我们的动静，所以逃走了。不过，想来也并没有走远，现在去追还来的急。” 　　“好，听老三的，兄弟们！分散开来，现在给我去追，谁抓到了猎物，肉任他先选！”开口就一阵承诺。 　　应声一片，好像觉得这‘选肉’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到现在为止，越靠近江南雪灾所造成的影响也可见一二了，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民自发的组成队伍，堕落成匪类或者贼类，对某个地段内途径此地的人进行强抢。但现在这个时候，会往江南来的人是少之又少。在官府的施粥棚也无法应对越来越多的灾民的时候，人类的劣根性就快开始显现了出来，为了自己能存活下去，易子而食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甚至人人开始分食人肉。随着受灾时间的越长，这种情况从少部分人到渐渐普及，简直是恶鬼在人间横行。 　　而如今在追赶莫珏两人的一行人，在最开始时就是这一带的抢匪，在遭受雪灾的这些日子，将寨子里的所抢夺的东西全都吃完了后，又在没有行人可以打劫的情况下，最后将寨中抢来的女人也分食了。如今，穷凶极恶的一群恶狼，在好不容易遇到两只‘小绵羊’的情况下，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第40章 第 40 章 　　莫珏和夏戎两人各自都身怀武艺，所以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又有众多草木阻挡的情况下, 速度也是极快的。 　　两人不断的向前走着, 随着那群人的不断靠近，莫珏脑中的系统已将具体情况以平面图的形式铺展了开来, 自然也知道了对方的不怀好意。 　　这片林子并不大，且对方人多对地形又是熟悉无比, 渐渐的, 夏戎也看到了身后隐隐约约的火光。行军打仗多年，心中对这种情况也有了大概的判断。不由皱紧了眉头, 他们两人的身手都不错，莫珏更是可以说出神入化了, 可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 恶虎还怕群狼。可见如今之形式。 　　“找到了, 在那里！”随着突然的一声，两人的心一跳，不约更加加快了脚步。可有秩序慢慢围拢而来的火把让两人知道, 恐怕还是迟了一步。 　　既然躲不掉, 那么就停下来面对好了。仿佛是心意相通般, 两人背靠着背的警惕着周围渐渐靠近的火把，四周也明亮了起来。 　　大约有二三十人的模样, 人手一个火把以及另一只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望着他们的眼中，仿佛都冒着绿光。就像饥饿已久的野兽看到猎物般。 　　猎物？莫珏挑唇冷笑。 　　“大哥，就是这两个小子！”老疤语带欣喜的急忙上前邀功道。 　　那名脸上带着伤的男人, 也就是那名老大，上下打量了莫珏两人几眼，见都是细皮能肉的一个，心中不由开始幻想起两人的肉该是如何的美味起来。但突然又想到老疤所说的两人身上还带了不少的干粮，随即开口道：“听说二位身上还带了不少的吃食？” 　　莫珏二人却是没有答话，若说把吃的留下就放了他们，这种借口他们是决计不信的。对方眼中个个带着凶残，显然不是普通的抢匪这么简单。莫珏在联邦时各种黑暗见过的太多了，又有系统的辅助，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眼中那掩盖不住的恶意和贪婪，而夏戎也不差，行军多年自有自己一套看人的方法。 　　况且，二人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不过，对方显然也不屑找什么借口。 　　“到了我们兄弟的地盘，二位也要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啊。”那名大哥道，之后便向两旁的兄弟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四个人向莫珏两人走了去。 　　两人的衣着风尘仆仆早已不整洁，但却仍让人感到了贵族公子们特有的气场和从容。所以，派四个人去也只是一贯的谨慎作风罢了。显然，这还是觉得自己高估了眼前两位贵公子。 　　但真的是高估了吗？ 　　那四人两两一组，分别向莫珏两人走去。但才走到二人三步远的地方，就猛然向后飞去，砸在了其他人的身上。一片痛呼声响起。 　　那大哥的表情一狰，手上握着的大刀反射性的一紧。而其他人，也是更加的警惕了。 　　“两位小兄弟，这么不给我等兄弟面子？”语带威胁的开口。 　　莫珏两人却仍是照常将其无视，但他们也不敢轻易的上前了，双方就这样对峙着。从二人刚刚那出手的速度和力道，刀疤男也看出了两人并不是普通的贵族公子，再加上军师老三与他耳语一番，更是不敢轻易的动手了。 　　众人只感觉寒风不断的在耳边刮着，偶尔夹杂着野兽的嘶吼。莫珏两人还好，在不久前吃了个馒头，所以并没有感觉有多难受。但围着他们的一群人就不同了，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们此时的心情就是，饥寒交迫。肚子咕噜咕噜的不断在打着鼓，风打在身上，又不能放松警惕，种种感觉叠加在一起，简直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尤其是到嘴的肥肉不断的在眼前晃荡却又不能品尝到。 　　“他娘的，老子不管了！兄弟们给我上！抓回寨子里好好的饱餐一顿！”对峙了一会儿后，刀疤男突然振臂一呼，霎时间，那二三十个人像潮水般向两人涌了来。 　　莫珏抬脚将靠近的一人踢飞，接连撞倒了几人，像大乱斗般，所有人都‘扭打’在了一起。但在树林里，场地有限，人多反而施展不开了，这也为莫珏两人增加了几分优势。因为目标只有两人，导致很多的人都误伤了自己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围攻的人数越来越少，到最后，站着的除了莫珏两人外，对方也只剩五人了。 　　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形容有些狼狈罢了，长衫上破了几个大洞，显然是被某种利器所致。可见两人武艺之高强，夏戎右手上的短剑还在不断的滴着血。整个人看起来好似来自地狱的修罗。 　　刀疤男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浪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却没有伤到对方的一根毫毛，这怎能让他不气？但见那骇人的视线扫向自己，也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大哥，我们还是先行撤退吧…”那名军师模样的男人站在刀疤男的身后道，眼神闪烁。 　　听见这话，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今天的仇我是记下了，若是不报，老子明山大王的称号就倒过来写！”最后一句带着凶狠和不甘。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却是清晰无比。 　　明山大王？莫珏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看来对方还是一个有名有姓有出处的‘枭雄’，可惜就是战斗力太低了些。 　　看着对方一群人慢慢的后退，受伤的就相互搀扶些，临走前瞪向二人的眼神中带着怨恨和畏惧。 　　等到对方彻底离去，夏戎才放松警惕，“你没事吧？” 　　莫珏摇了摇头，抬头看向那群人离去的方向，眼中划过淡淡的疑惑。 　　此时距离两人最开始落脚的地方已经很远了，也不打算再掉头回去，谁知道那里还会不会有埋伏？马是没有了，所以，两人也只得靠自己的双腿继续前行了。而且，也不知道这深夜的树林里会不会遇上什么野兽，不宜在原地久留。 　　于是，权衡一二，两人还是决定继续赶路，接着淡淡的月光踯躅前行。 　　突然，微妙的破风声呼啸而来，莫珏神色一变，正要扑倒在地。但那猛然贴近的温热身体让他的动作一僵，耳边传来的是压抑的闷哼声。 　　一切都已经迟了。 　　莫珏转头，锐利的双眼直直的射向箭飞来的方向。即使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让那一头的人一个瑟缩。正想收弓离去，但那破空而来的木枝已经不差分毫的插进了他的眉心。缓缓流下的鲜红色印记，以及瞪大的双眼中满满的不敢置信，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 　　背后的高大身影倒了下来，莫珏快速转身将其抱在了怀里，避免二次受伤。 　　借着月光，夏戎中箭的部位就这样□□裸的暴露在了他的视线里。 　　细细密密的血痕顺着开口处不断的往下流着，箭矢插.进肉里的部分不少。就在这几瞬间，莫珏明显感觉到夏戎的身体在瞬速的变冷。 　　“我，我没事…”夏戎虚弱的开口道，他的头靠在莫珏的肩上。原本这一箭也不至于让他如此，但瞬速流逝的体力让他明白，箭上恐怕抹了毒。 　　莫珏显然也发现了一点，找了个还算整洁的地方，小心的将夏戎面朝下的放下。这样不会压道伤口。荒郊野外，连照明都成问题，更别提取箭了。但越是如此，莫珏反而越冷静。 　　在周围捡了些尽量可以用的木枝，快速的将火升起来。这样即能照明取暖，也能驱赶野兽。 　　来到夏戎的身旁，也许是□□中含有某种麻药的缘故，此时已经昏睡了过去，但额头上的冷汗还在不断的往下流，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白的小瓶，拔开瓶塞，倒出了一颗散发着莹白色淡淡光芒的丸子，放进了夏戎的嘴中。 　　不管去哪里，莫珏都会习惯性的放些常用药丸在身上，为的就是这种突发情况。给夏戎吃的是百花丸，药如其名，是由百种花炼制而成的，其中有常见的也有罕见的。效果自是不用说，大部分的毒都可以解，若是些奇毒，就算不能解除全部，也能及时的抑制，为中毒之人争取更多的解毒时间。 　　果然，夏戎的情况明显好了很多，不断下降的体温有了回暖的情况，额头上的冷汗也不再继续流。伤口处不断溢出的深色血迹也停止住了。 　　莫珏用巧劲将夏戎中箭的地方沿伤口处将衣服撕开，古铜色的后辈暴露在了冷空气中，箭的接口处有溃烂的痕迹，但此时已经好了许多。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将瓶中的白色粉末洒在了伤口上。接着从里衣上撕下一块长条的白布，小心的将伤处包裹好。按照一般的方法，此时应该将箭拔出才对，但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若贸然拔箭引起伤口感染更是雪上加伤了。 　　将一切做好后，莫珏靠坐在大树旁，小心的让夏戎躺在自己的身上。又察看了一遍他此时的状态，发现一切正常才放下心来。 　　此时，他们距离江南的路程只有十日，但以如今的情况看来，显然不可能如预期中赶往江南了。 　　 　　☆、第41章 第 41 章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半夜的时候, 夏戎发起了热, 被早有准备的莫珏喂了颗解热的丹药后又昏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莫珏不得不感叹夏戎的身体素质。这么些时间, 他早已将这毒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名为‘封喉散’，是由五种剧毒之物炼制而成的。毒蛇、蝎子、蜈蚣、蟾蜍、蜘蛛, 经过特殊的手法, 将它们的毒性混合，产生一种新的□□。若平常人中了这种毒, 瞬间就会毙命，哪里会如夏戎这般还能顽强抵抗。当然, 这其中莫珏的药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就是了。 　　黑暗渐渐退去，光明一点点的统治了这个世界。即使在这寒冬里, 每当新的一天来临, 仍然有些生物在不辞辛苦的给人们报着信，也许，这就是它们所存在的意义。 　　莫珏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 火堆在黎明时就已经熄灭了, 一夜的寒霜代替了原本的露珠。在一直靠坐着的少年身上覆上了一层闪耀, 而反观倒在他身上的夏戎，却是什么也没有, 一如昨晚昏睡时的模样。 　　夏戎夜里状况不断，莫珏知道这些都是中毒后的后遗症。好在百花丸已经将毒解的差不多了，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大碍, 但莫珏也仍是一夜未合眼。对方是为了救他才会被箭所伤，即使他凭自己的力量也完全可以躲开，但现在无论如何都是欠了夏戎的一条命，所以，照顾对方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在深夜的山林中，防止野兽或者那群人的再次来袭，都需要人来守夜。 　　当勉强能看清周围的路时，莫珏就再次给夏戎换了药。天既然亮了，那此地也不宜久留了。探了探夏戎的额头，情况还算好。小心的将对方放在背上背好，便赶起了路。速度并不快，在山林中行走不如平地，多了些颠簸。大约两柱香的时间，终于走出了这片山林。莫珏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渍了。 　　天空从最开始的纯净透亮到如今的雪越下越大，莫珏艰难的抬头望了望天，冷冷的雪花散落在脸上，很快就化成了水。此时两人所处的位置大约是在一个山谷中，两旁都是陡峭的悬崖，白皑皑的一片，除了身后的树林，前方是一望无际的白。就像从未有人造访过一样，一脚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在脑中对比了一下系统地图后，莫珏坚定的背着夏戎继续向前走去。直到雪大的无法看清前方的路时才停住了脚步，将夏戎小心的靠坐在一旁的石壁上。莫珏快速的用雪造出了一个‘雪屋’。 　　‘雪屋’以石壁作为依托，在凹陷的石壁旁快速的挖出了一个洞，然后将两旁的雪拍严实，弄成结实的雪墙。做这些时，莫珏的动作熟练无比，仿佛曾经这样做过无数次。这也并没有错，在联邦时，作为用于战场的人造人，对于各种野外生存的技能都是刻在骨子里了的。如今换了个壳子和空间，只要稍稍的改变一下就能照常使用。 　　将夏戎扶进雪屋内安置好，又在外边捡了些干木枝生火。莫珏所选的这处是背着风口的，所以并不冷。将火烧起来直到雪屋内的温度渐渐升高时，夏戎已经悠悠转醒了。 　　视线有些模糊，显然对此时的处境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视线清晰时，一入眼就是雪白的屋顶。身旁是源源不断的热气。 　　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急忙转头寻找着什么，即使这个简单的动作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困难无比。但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心中的大石头才落了下来，虽然那个时候自己快速的扑了过去，但对于那之后的事却是没有丝毫的记忆了。此时见自己护着的少年完好无损，怎能不心喜？ 　　“你醒了？”当夏戎睁眼的那一霎那，莫珏就察觉到了。 　　“你先别动。”连忙阻止了对方想要起身的动作。 　　后背传来的剧疼让夏戎闷哼一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背后还插了一支箭。 　　露在外面的部分已经被莫珏小心的截掉了，只要等条件成熟就能取出箭头。现在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莫珏身上带着的各种各样的药，暂时就箭头留在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莫珏起身将夏戎小心的扶好靠在自己身上，察看了一番，见伤口并没有恶化才继续开口道：“等到了县城再将箭头取出吧！伤口我已经清理过了，你放心。” 　　夏戎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不知是对莫珏太放心了，还是其他什么，随意的态度好似受伤的不是他一样。打量了一番周围，发现两人此时是在‘雪中’，不免好奇的开口：“这是什么？” 　　用手指戳了戳身后的墙，并没有如预料中的出现一个小洞，传来的触感还颇为结实？ 　　“这是雪屋，我们外面下着大雪，所以停在这里休整一番再继续上路了。”莫珏一边往火堆里放着干木枝一边回答道。这些木枝都是从崖壁上的树木上掉下来的，这里久无人迹，所以他捡了不少。 　　夏戎没有回答，而是细细的打量着这‘雪屋’，不由想起了他曾经领导过的一次战役，也是在冬季，匈奴大举进攻边境，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的预兆，虽然那时他们南国也是兵强马壮，但连日来的大雪还是让这场‘偷袭’的‘成功率’增强了许多。即使在最后他们胜利了，但损失也并没有比匈奴少多少，不少的士兵，他们没有英勇的战死沙场，而是憋屈的被大雪夺取了生命。倘若那时就有这雪屋，在外防守监视敌方的时候有一个安身之处，那些无辜的士兵也不会平白丢了性命。 　　心中感触良多，发生了的事情雪白改变，但现在也为时不晚。 　　将视线转向身旁的少年，自己靠坐着的人，莹白的脖颈在眼前晃荡，鼻翼间飘荡着淡淡的药香味，让他还有些眩晕的脑袋清醒了很多。 　　靠着的地方传来的触感也是肉呼呼的，柔软无比。 　　当时的情况危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身体不受控制一样冲了过去，直到箭插.进了自己的后背，才好似放心了般的晕死过去，现在想来，以对方的身手和敏捷性，是完全可以自己躲开的。或许他还多此一举了，为少年添了麻烦。瞬间，心中划过万千思绪。 　　“喏，给你。”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带着焦黄色的馒头，视线往下，是一只白嫩又骨节分明的手。 　　夏戎垂下眼眸，“有些使不上力呢！”苦笑着开口。 　　莫珏没有出声，而是将馒头取下，一块块的撕下伸手喂到了夏戎的嘴边。而对方也颇为配合的张嘴接过，偶尔，那莹白的手指不小心被含住，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就会立马缩回去。而下一次，又会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再次将食物送到夏戎的嘴边。 　　两人各自吃完东西后，莫珏又再次在夏戎的伤口上撒了些药，那瞬间的刺疼让夏戎‘咬牙切齿’。心中不由开始嘀咕，这小报复真是名正言顺啊。 　　之后夏戎询问了这雪屋的制作方法，希望莫珏能教授与他，运用到战场上去。莫珏爽快的答应了，这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他也真正希望自己所在的国家能强大起来。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外面的雪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火堆仍在旺盛的燃烧着，而雪屋也没有出现什么融化的现象。这让夏戎再一次的刷新了对这雪屋的认识。 　　半夜的时候，隐约传来了不知名野兽的叫声，这让本就浅眠再加上受了伤更加没有睡意得夏戎猛地睁开了双眼。目光直直的往对着材火的小门看去。 　　外面，似乎有黑影闪动。正想叫醒身旁的莫珏，一抬头，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睡，此时正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外面。 　　“是什么东西？”他开口问道。 　　“不知道。”莫珏摇了摇头，“但是应该怕火。”确实，那些黑影不断闪动，却是不敢真的靠近。 　　“你先睡吧。”过了一会儿，转头对夏戎道。 　　“我不困。”看少年的模样，守夜已是常有的事情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但时日肯定是不短了。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少年每天晚上都是这样独自一人守着吗？随时应对着各种突发状况。 　　心中是百种滋味。 　　莫珏见对方坚决要和自己一起守夜便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外面，无形中有一种默默的温情在两人之间流淌着。 　　直到天空第一缕阳光的出现，雪已经停了，莫珏将最后的材火放进了火堆里。照常给夏戎上药，吃了东西后就决定出去看看昨夜到底是什么动物，但遗憾的是血早已将痕迹掩盖了。 　　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天空，是湛蓝色的，冬日难得的阳光难得的让人心喜。整理好一切后，两人就继续赶路了。在此之前，莫珏不知在哪找来了些木头，给夏戎做了个简易的‘滑板’。在最前面套上树藤，莫珏在前面拉着，这样在雪地能更加顺畅的前行。 　　两人的身影，又再一次的消失在了一片纯白之中。 　　 　　☆、第42章 第42章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赶了两天路后，两人终于看见了一个‘住’满了同类的山洞。 　　莫珏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倒是夏戎, 心中不免有些波动，整天在白皑皑的山谷中赶路, 除了两人外，没有任何的其他人。现在遇到了, 不仅说明两人可能离最近的城镇不远了, 也可以打听一些江南如今的情况。 　　但当两人慢慢的走近，停在那山洞门口时, 才发觉有些不对静。山洞中的人不少，看衣着应该是附近村庄的百姓, 三五成群的各自坐在一个角落里，个个面黄肌瘦。见到两人, 气氛瞬间有了微妙的变化, 或隐蔽或光明正大看过来的目光，包含的意味太多了，有兴奋有贪婪有担忧… 　　莫珏和夏戎两人自是注意到了这些, 尤其是看向雪橇上的夏戎时, 都能感觉到山洞内的某些人眼睛冒起了绿光, 但很快又低下了头。 　　他们也没有说话或者上前交谈什么的，径直在洞口的不远处找了个角落停了下来。让夏戎小心的靠坐好, 洞内的温度很低，比外面好不了多少，更何况两人还是在洞口。但人天生就是群居动物, 无论如何，在同等恶劣的环境下，都会选择和同类在一起，即使一切的险恶未知，就犹如此时洞内的众人一样。 　　莫珏也同样在夏戎身旁靠坐了下来，开始闭目休息，神经却是暗暗绷紧。很快，见莫珏好似睡过去了一样，洞内的中年或青年男人就都有些坐不住了。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上下打量着一旁的夏戎，好似在估量着什么，全然不顾夏戎此时还是清醒着，正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确实，在他们看来，对于男人来说莫珏可以说得上是瘦弱了。而夏戎，即使身材高大，但似乎受了什么伤，根本不能动弹。所以，这两人不就是上天送来的现成‘食物’吗？更何况，他们人多势众，还对付不了两个人吗？想到这里，有这一方面心思的都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而没有这个心思的人，则在视线扫过来的时候闪躲了过去。 　　风越刮越大，莫珏在天色渐暗的时候睁开了双眼。洞内仍是刚开始的模样，众人围坐在一起相互取着暖。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当然，确实是没有发生什么。莫珏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馒头，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将其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夏戎，太冷的缘故，馒头嚼在口中已经和石头的硬度差不多了，咯牙的很。但即使这样，两人也还是努力的吞咽着。俗话说的好，当你饿了时，无论吃什么你都会感觉香甜无比，更可况还是现在这种逃难的时候？ 　　当莫珏掏出那最后一个馒头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两人身上，原本就盯着两人的目光更加的灼热了。这群人本就是为避雪灾逃难而来的人，将自己所带的干粮都吃完了后，忍饿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败给了欲望。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一个个被抬出去的曾经的邻里，然后那些总是自愿帮忙的几人次次‘悲痛’的出去，却又掩盖不住‘喜色’的回来。周围其他人日渐消瘦，与那几人毫无变化甚至气色越来越好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怎能不让人怀疑？当发现那几人‘易邻而食’时，却是没有任何人再来开口指责，而是选择默默的加入了这个‘吃人肉’的行列。 　　而导致的结果，就是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饿死人越来越少。所以，到最后，能吃的‘肉’也越来越少。于是几个丧心病狂的人开始打老人孩子妇女的注意，尤其是那些在这场灾难中死了丈夫又独自带着孩子的女人，小的肉鲜美无比，而大的，既能疏解欲望又能当做储备粮食用，这就是为什么莫珏两人进来时看见三五成群而中间坐着的是一个女人的原因。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这种‘循环模式’渐渐稳定的下来。若是有新的人来到这里，都免不了沦为食物的下场。就像此时的莫珏两人般。 　　当然，到底谁会是谁的‘食物’现在还说不定。 　　见两人身上还身怀‘重宝’，这群人的心思又重新转动了起来，即使莫珏已经把那装着馒头的油纸扔掉了，表示着这已是最后一个馒头，但他们不会这么想，谁知道那个瘦弱的少年身上还会不会藏有其他吃的？这样一想，本想将莫珏当做储备食物的人们转眼就将他的等级提到了和夏戎一样的级别。 　　即使其他人的目光仿若利刃一样的在凌迟着两人，莫珏和夏戎还是淡定无比的吃着。但心中的警戒已经又提了提。看来，有时候人真的比魔鬼还可怕吃啊。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这么想着。 　　这么些时间，该打量的该探查的都已经差不多了，这群人看他们两个的眼神简直是熟悉无比，就像前不久在追捕着他们的山贼一样。又比如，莫珏夏戎两人初次相遇，和孤狼山的那群人也差不多。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两人解决了晚餐。这真的是最后一个馒头了，从明天开始，或许就要过上有这顿没下顿的生活了。即使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也从未吃饱过。 　　山洞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吃什么，但实在受不了了偶尔也会有人跑到山洞门口伸手掏一把白雪塞进嘴里。这样多少也能充充饥。 　　天色彻底的暗了下来，山洞里没有照明的火把，所以也是漆黑一片。今晚的月亮也好似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不清它的表情。所以，莫珏两人也只能靠着人行走间的破风声或者其他的一些东西来判断周围的一些情况。莫珏比夏戎要好些即使无法在黑暗中看清众人脸上的表情，但至少都知道朦胧的身影和位置。只要有人起身，他就会察觉。 　　现在，他依靠系统的次数正在一次次的减少。尽量凭着自己的能力来解决一些问题，当然，也不是完全的脱离系统，只是他有意识的在锻炼自己的能力。而系统，在察觉到莫珏的这个想法以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尽量的配合他。只偶尔出声提醒。当然，紧急情况除外。 　　大地间万籁俱静，耳边不断传来的只有浅浅的呼吸声或者打鼾声。夏戎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比莫珏预想中的速度还要快。只要找个机会将箭头取出来就能彻底的痊愈了。但两人商量了一下后，决定还是让他继续装作身受重伤的样子，若有到时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夏戎伸手将莫珏的头靠在了自己的怀里，一只手穿过后背，环在了他的肩膀上。就好像将他整个人都圈在里怀里一样，当然，如今的姿势也差不多了。莫珏在最开始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动了动睫毛，终究是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等到月上中天，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睡中时。山洞左边的几个中年男人稍稍的起身，各自手中拿着一个木棍，向洞口走了去。刻意放轻脚步的穿过人群，即使被惊醒了一两个，但都很快的转眼闭了过去。好似从未醒来过。 　　等到几人走到洞口时，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一起的莫珏和夏戎两人。脸上不由挂上了某种名为或得意或不怀好意的笑。紧了紧手中的木棍，一个细皮嫩肉的一个皮糙肉厚的，怎么说都能吃上一段时间了吧？心中这么想着，几人不由举起了手中的木棍。 　　正想使劲的往下挥去，在半路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手。那双琉璃般的眼睛突然睁开，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几人，里面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在这朦胧的月光下，让他们不由联想到了某些光怪陆离的东西，心一颤，木棍险些掉了下来。但容不得他们多想或者补救，人就已经飞了出去，径直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人体与坚硬的石头发出令人牙疼的声音来。 　　这也惊醒了一洞或真睡或假睡的众人，但没有一个前来察看或者支援。对于其他没有动手的人来说，不管哪一方丧了命，他们都会有‘肉’吃，所以，还是静观其变好了。人就是这样，自己的利益永远排在第一位，在越是惨烈的环境下，越是明显。 　　过了好一会儿，那几人才挣扎着想要起身，嘴里不断呻吟着。 　　莫珏接着朦胧的月光渐渐的走近，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几人。目光悠深。 　　有人大着胆子开口：“你，你想干什么？我们只是路过而已。”说着剧烈咳嗽起来，显然那一脚踢的不轻。 　　“路过？”莫珏注视着那人重复道。 　　或许是被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摄人气场给镇住了，这么一问，接着目光闪烁起来，呐呐的住了嘴。 　　“呵，那接下来我也会‘顺手’的解决了你们。”扯开嘴角微笑着开口。 　　也不知少年用的什么手法，也不知他从哪里拿出的树藤，转眼间，地上的几人就被绑在了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只手提起，径直走出了山洞，一伸手，就将他们扔在了雪地里。 　　他想，先来点开胃小菜或者杀鸡儆猴？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谢谢大家~ 　　☆、第43章 第43章 　　一夜北风呼啸，洞内的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丝毫不敢再轻举妄动。 　　第二日一早, 莫珏从外面雪地里提回了那几人，个个面如土色, 身上不断掉落着厚厚的白雪。此时洞内明亮的很，所以所有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几人背对背的反绑在一起, 无法动弹, 身上不断抖落的雪显示着他们在雪地里待了一夜。其他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这几人正是每次‘为首’的那几个, 肉也是他们分的最多。但其他人心中再不愤也不敢有所怨言，毕竟很多人都是‘敢吃不敢做’, 总以为这样自己身上的罪行会少些。 　　莫珏上前伸手在几人身上点了几下，很快, 被冻昏过去的几人就悠悠转醒了。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害他们至此的‘恶魔’, 眼中瞬间就凝聚起了浓浓的怨恨和恶意。想开口咒骂，可惜因在雪地里待了太久，面部肌肉僵硬, 根本不听主人的使唤。 　　如果眼神能杀人, 恐怕莫珏此时已经死上成千上百次了。可惜的是莫珏还是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们面前。不过, 拥有特殊技能的他还是准确无比的接受到了来自对面几人的恶意。 　　勾起嘴角，虽然那微妙的弧度可以忽略不计。一根银针从指尖飞了出去, 分毫不差的插.进了恶意最深的那个人的眉间，惨叫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山洞内紧张沉闷的气氛。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在了那个突然惨叫的人身上, 只见中年男人表情扭曲，脸上布满了大汗，惨叫声还在继续，那音调已经到了极限，可见其痛苦的程度。隔的远的其他人看不清楚，只是奇怪这人的突然发狂，但他两旁的人却只眼睁睁的看到身旁同伴眉中间的那根不断抖动的纤细银针，目露惊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人的尖叫还在持续，最后在剧痛中昏死了过去。 　　这时莫珏才慢悠悠的开口：“谁还想试试？”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是闪闪发亮的一片。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单薄的身影身上。洞内其他围坐在一起的人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试图远离那头‘披着人皮的狼’。而就在莫珏对面的那几人，已经剧烈的颤抖起来。此时心中后悔不已，只恨自己有眼无珠，看来今天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但又有谁真正的想死呢？ 　　“求，求，求公子，饶，饶命…”身体稍稍回暖，就有人立马求饶起来。声音嘶哑，刺得人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按理说，正常人在雪地里一动不能动的待了一夜，极有可能会丧命。但莫珏本人医术高超，也没有要他们性命的意思，所以，在将他们扔到雪地里之前，点了他们身上的某处穴位，让他们的感官比平常几倍的感受这冰天雪地里的寒冷，但不会损伤身体机能。所以，不久前莫珏上前解开了几人穴位后，他们的身体就慢慢的恢复过来了。 　　求饶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他们可不想体会那钻心之疼，不，或许比这更惨。而且，说不定对面那头‘狼’一个手抖，更加用力或者插.进了其他什么地方怎么办？说不好真的就会命丧于此了。 　　整个山洞里只听得见那几人的求饶声，其他人则是大气也不敢喘。就怕会被牵连。 　　夏戎微微勾起嘴角，少年就站在他不远的地方，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但他也能猜到必定没什么表情变化。他永远是这样，无论生气也好高兴也罢，永远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那漂亮的眼睛又好似会说话般，让在意着眼睛主人的人能轻易读出它所蕴涵的情绪。 　　莫珏终是没有对几人怎么样，但却每人喂了颗丹药，并告诉他们，每日月上中天的时候，他们都会全身剧痛难忍，好似骨头被打断了一样，一个时辰后，又会恢复原样。这样持续了一月后就会痊愈，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药没有解药。当然，这个解药也只是他说说而已。但这么做也算是杀鸡儆猴了，告诉其他人，他们两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果然，在当天晚上几道持续不断的惨叫声如约而至的时候，其他人打从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对莫珏的恐惧来。 　　连着几日，外面飘着的都是鹅毛大雪。因为莫珏两人的这个‘意外’，所以洞内其他人已经连着几日都没有吃任何的东西了。又不敢出门去寻。他们的村庄其实距离这山洞很有些距离，当初也是房屋被大雪压倒，所以才结伴来到这里的。对这周围并不熟悉，加上可能大雪封山，并不好随意的出去寻吃的。加之后面的新‘食谱’，就更加不想过出去了。能安逸的存活谁会愿意去冒险？ 　　但现在一切被打乱，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又会被打回原样，一个个的饿死。若说继续吃‘肉’，即使不打莫珏两人的主意了，他们也怕自己的这个行为会惹怒对方，到时候又是难逃一死。 　　在真正的吃完最后的一点干粮后，莫珏决定出去找食物了。利用脑中的系统地图，可以看到距离山洞一炷香左右路程的地方，有一片野生的果林。虽不知是什么果子，也或许在这冰天雪地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果子，但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与夏戎说了一声，对方从刚开始的不同意到若要去就要和他一起去，莫珏独自一人前往，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的。 　　“好吧！”最终莫珏还是点头答应了。夏戎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也有些不放心，所以不如两人一同前往。 　　收拾了一番后，两人就准备出发了。还是莫珏拉着夏戎，当然，这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等到山洞彻底的消失在视线内后，夏戎就与莫珏一同行走了。 　　而留在洞内的人面面相觑，也不知两人是离开了还是出去找寻食物去了。若是前者，原本被强权压下仍是怀揣着某些心思的人又有些蠢蠢欲动了。而那些属于‘弱者’的部分，则是惴惴不安，心有戚戚。怕自己沦为下一个‘食物’。不知是谁说过，越是难以品尝到的，就越是想念，若从未拥有，还能忍受，若得到又失去，则会怀念并想要再次的得到。然后，以上也只是猜测所引发的联想罢了，如果那两人只是出门找寻食物，他们则需要安分的待在这里，若真的找到了吃的，他们也可以多一分胆量的出去寻找，若没有，到时候再想办法也不迟。 　　莫珏两人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中行走着。寒风不断的往身上钻，好似长了眼睛般。但好在两人都不是普通人，还能坚持的下去。 　　没有一丝迟疑，莫珏大步向前走着，夏戎紧跟其后，对这有些怪异的情况并没有出声询问或质疑。为什么莫珏好似对哪里有吃的自信无比一样，明明同样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甚至连地名都不知道。虽然处处透着古怪，但夏戎也同时明白，莫珏并不是普通人，不管是从身手还是才华亦或是其他方面来说，都超出常人的出色，不，是出色太多了，连他自己在对方面前都黯然失色。 　　半个时辰过去了，原本一炷香的路程被走出了几倍的时间来。在一片雪白中，不远处视线内的几根光秃秃的树干显得格外的惹眼。 　　两人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这应该就是系统中的果林了。看这模样，占地不小，一眼望去，却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少有还带走叶子的。 　　“小珏，这是？”夏戎疑惑的看向他。 　　“果林。” 　　“果林？？”夏戎的嘴角有些抽搐，所以，他们是来找果子的？ 　　不等他再说些什么，莫珏已经开始找了起来，一边往里走一边抬头看或者低头搜寻。夏戎无法，只得跟上。 　　别说，还真让莫珏找到了些东西。 　　“这是什么？”从一处树根处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圆形东西，握在手中很硬，看来是在树根处待的时间不短了。从形状看来，好像是梨？ 　　“这是冻梨，北方特有的食物。”系统的声音在脑中适时的响起。 　　“冻梨？”没想到这东西真的是梨啊。莫珏有些惊奇，而且，从系统的话语中看来还能吃？ 　　“是的，但因为江南今年的异常，所以会出现也不奇怪。这里应该很少人来，一些果子都是无人采摘就直接落下了。导致此时直接被冷冻成了这样。” 　　“这样说来，这里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的一些这样的果子？”莫珏想到这里有些兴奋。 　　“你去找找就知道了。” 　　一圈下来，还真让他找到了不少的东西。看着怀中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水果’，莫珏笑了起来，眼睛微眯，透漏着他的愉悦。 　　“小珏，你看这是什么？”远远的，也传来了夏戎兴奋的声音。 　　转头看去，只见渐渐走近的夏戎手中提着一只瞪着红眼睛的兔子。此时正双手双脚的挣扎着，好似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将会是什么一样。 　　等到夏戎走到他身边时，莫珏才伸手有些好奇的摸了摸这只倒霉的兔子。也不多问，看来，今日是要加餐了。 　　兔子：…… 　　 　　☆、第44章 第44章 　　两人算得上是满载而归了，第一次出来就有这些收获。可见在绝境中, 只要你努力寻找, 就会有出路，即使这条路狭窄无比。但总归是一条生路。 　　这些‘水果’被冻成了一个个‘冰果’, 若要食用，少不得要等些时候去了。两人也不急, 之后又去各自的寻找了些, 之后就捡了好些材火，就准备回去了。 　　雪还在飘着, 原本在林子里留下的足迹脚印很快就被掩盖了，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察看了今日的收获, 莫珏估算了番，应该能撑几日。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们也会在这几日尽快的离去。 　　之后两人又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去了, 空手而来，满载而归。 　　天色变暗的时候，两人才看到那熟悉的山洞。也仍是老样子, 洞内众人各自围坐在一起, 或偏头昏睡, 或注目发呆。见两人回来，有人暗自遗憾有人暗自庆幸。总之, 莫珏夏戎是不会在意这些就是了。 　　夏戎又再次靠着墙躺下，莫珏则将带回来的材火放置好准备点燃，这又让其他人的眼睛亮了亮。山洞周围的木材或者其他能点着的东西都已经捡完了, 不然他们也不会围坐在一起取暖。去远些的地方却又是不敢，怕自己死在外面都没个收尸的人。 　　火渐渐的燃了起来，随着不断往上飘的烟热气升腾。一旁的夏戎往前移了移，瞬间觉得温暖无比。火势渐旺，只要定期的添材火就行。莫珏也靠在夏戎身旁坐了下来，将一旁用布包裹着的果子拿出，随意挑了两个放在火堆旁。很快，表面的冰开始融化，冷气阵阵的冒着。 　　洞内其他人的视线明里暗里的飘过来，甚至有附近的人不自觉的往这边靠了靠，见莫珏两人没有阻止，心中一喜，更加的靠近了。 　　外边的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估量着差不多了，莫珏拿起其中一个递给了夏戎。对方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眼睛一亮，显然对这味道满意极了。 　　“小珏你也快尝尝！”不由催促道。 　　莫珏也接着咬了一口，鲜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化了开来，凉凉的却又热热的，奇怪却新奇的感觉在舌尖融化开来。不由愉悦的眯起了眼睛。这应该是最晚成熟有些涩的果子，被大风吹落后掉在地上，之后就很快被大雪封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衣。随着时日渐久，涩意褪去，渐渐成熟，得意保存了果子原本的鲜美和清甜。 　　很快，两人就吃完了。回忆了番，这味道，是梨子。看了看其他放在地上的‘冻果’，想到还不知道会在此停留多久，就算离开了也应该要备些吃食，这么想着，都不约而同的移开了视线。只要能填一下呱呱叫的肚子就行，至于吃饱，先等离开了这里再说吧！ 　　其他人看的是直咽口水，先不论他们本就是空着肚子，就说前段时间不缺吃的，那也尽是荤菜啊，哪里见过这般新鲜的果子调味。但又不敢上前询问是哪里找到的，他们深知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来分的道理，若是他们自己，也不会这般轻易将这‘救命’的东西随意的告知别人吧？ 　　“二位公子，可以告诉小的这是在哪里找到的吗？”突然，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莫珏二人不远处响起。 　　抬头，是一个约十二三岁的少年。神情小心，眼神清澈。脸色蜡黄，几乎是一张皮包裹着骨头了，相较于这里的其他人，更加的瘦弱。 　　莫珏神色一动，没有出声。夏戎见状也没有什么表示，驰骋沙场多年，他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这本就是少年发现的地方，也自然更好发言权。于是低下了眼眸。 　　那少年久久没有得到回答，眼神暗淡了下来，眼中渗出了浓浓的悲哀。仿佛唯一的生路被掐断，那种绝望的气息，让对面的莫珏清楚无比的接收到了。 　　这个孩子他有些印象，在整个山洞里，他独自一人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好似被孤立被忽视。长时间里都是闭着眼睛的，脆弱的好似下一秒就会断气般。 　　“往北走半个时辰。” 　　一道声音突然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原本正准备小心离去的少年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莫珏。却见对方仍是一副面无表情，也从未开过口的模样。但他却又清楚无比的听到了这句话，这个声音他也确定是对面那个大哥哥的。毕竟前几日的事情太震撼人心了，心中隐隐升起的仰慕之情让他特别的关注莫珏。 　　又用眼尾小心又隐蔽的扫视了周围一圈，见其他人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或嘲讽或看好戏的注视着这边的情况。心中明白，如果不是自己的幻听，那就是对方用了什么特别的方式，使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心中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喜悦来，但还是小心的压下，然后转身默默的离开。只是那注视着莫珏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感激。 　　他无比肯定的是自己所猜测的后者，心中对莫珏的仰慕更甚。在经过那件事后，尝遍了人情冷暖，他从来没有这般痛恨过自己的弱小。无时无刻不迫切的希望自己强大起来。而恰在这个时候，莫珏出现了，就好像立了一个标杆般，告诉了他，真正强大的人该有的模样。 　　原本有一点想要上前询问的部分人见少年无功而返也默默的歇了心思。若是对方心情一个不好，他们也许都没那小子这般好运，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不见那几个人如今每晚都是痛苦万分吗？短短几人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第二日一早，天才微微亮。那名昨晚上前询问莫珏的少年就出发了，临行前趁着天色昏暗，在洞外不远处向莫珏所在的地方鞠了个躬。接着就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带着某种决绝。 　　莫珏随即睁开双眼，注视着少年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他欣赏这样在逆境中还不折不饶的人。 　　少年的离开除了莫珏两人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等到这一日过去了，黄昏时那少年才跌跌撞撞的走了回来。身上原本单薄的衣物四处划破，带着血痕，甚至有些地方还在往在渗着血。脸上也是青紫一片，但即使这样，仍然紧紧的握着双手，里面是两个冻果。 　　迎着洞内各种各样的目光，他走到莫珏两人的身旁，将其中一个递给了他。 　　莫珏注视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拿着吧！” 　　那少年却是摇了摇头，手坚决的停在半空中。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峙了一会儿，夏戎才忍笑开口：“坐下吧。”为什么他觉得眼前的这一幕这般好笑？明明都是两个半大的少年。 　　少年见莫珏没有出声，好似默认般，才小心翼翼的在莫珏的另一旁坐下。而原本见少年掏出两个冻果的某些人，此时也不得不投鼠忌器。心想着再寻机会，就算那两个冻果都被吃了，但也能盘问出下落地点。 　　那少年见莫珏坚决不要他的，不由有些黯然的收回了手。想着对方根本不缺，也许是瞧不上自己的也说不定。正在暗自伤神的时候，一个瓷白的小瓶子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把你身上的伤口清理一下。”只听见对方说。 　　少年瞬间热泪盈眶，看着莫珏，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见他这副模样，莫珏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慌张，手足无措下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夏戎。 　　夏戎咳了两下，他也不是什么会安慰别人的人。再加上长时间的面无表情，所以有时候安慰往往变成了训斥，效果反而适得其反了。 　　“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低声轻呵。 　　而那少年却是一反一直以来的谦卑内向，反驳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夏戎一噎，这该让他如何回答？ 　　但少年还是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三人将各自的冻果放在火堆旁，白日的时候是没有生火的，只有到了晚上，更加冷的时候才会生火。所以还是剩了些材火的。莫珏与夏戎商量过了，烧完这些材火，也大概是明日，然后后日离开这里继续赶路。 　　冻果慢慢的融化，夏戎将昨日捉的那只还剩一半的兔子拿了出来，放在火上烤着。香味渐渐的飘了出来，诱得人不断的吞咽着口水。 　　火势很大，夏戎的手艺也很好。并没有出现烧糊的现象，而是瞬速的烤好了。将兔肉分成三份，递给了那少年一块，对方受宠若惊的接过。三人就这样兔肉配果子，吃的津津有味。 　　看得其他人眼红不已。 　　之后莫珏问了那少年一些问题，比如他们原本是住在哪里的，逃出来的时候雪灾的情况怎么样。根据对方的回答来推测江南地区如今情况到底如何了，虽然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也是靠近江南了，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同。少年话语中的信息并不完全，但还是让莫珏窥见了一二江南真正的情况。 　　他们所在的村子是江南边境，所以在雪灾摧毁了家园后还能有机会逃出来。而更多的村庄面临的是大雪封路，房屋倒塌，存粮不足，只能活生生的等死。至于官府的情况，他也并不是很了解。 　　而少年本人，因为得了一种病，听说会传染，他的父亲就是因此而死的，所以免于了沦为‘食物’的下场。 　　而此时，赈灾的大部队也在渐渐的靠近江南。 　　 　　☆、第45章 第45章 　　用完那些材火后，莫珏两人就打算离开了。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把还剩的几个冻果用布条小心包裹好, 早晨的寒风尤为冷冽，山洞内的人也都未清醒过来。两人一动身, 另一旁的少年就睁开了双眼，看着他们。 　　见莫珏将雪橇收好背在背上, 仿佛预示着什么一样, 有些惊慌又小心的开口道：“你们，是要离开了吗？”话语中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期望。 　　少年眼中的情绪, 莫珏看的一清二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好像特别的, 依赖他？但还是点点头，据实以告, 他们确实要离开这里了。 　　只见那孩子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意, 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明明不是脆弱的人，莫珏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却能轻易的挑动他的情绪。而往往有这样能力的，都是认为是自己最亲的人。 　　谢迢压抑着心中喷涌而出的情绪, 睁大了眼睛, 怕自己一眨眼某种象征着脆弱的东西就会落下。怕会被认为是一个爱哭的人。这两日是他经历巨变后过的最好的日子, 那些想打他主意的人无从下手，只得每日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期望有落单的时候。而每当这时，莫珏就会状似无意的扫过那些人，带着警告的意味。他的心中是喜悦的。 　　母亲被压在了大雪下, 父亲也离他而去了。这世界上，如今也只剩他一人。好不容易出现这样一个关心他爱护他的人，难到又要离他而去了吗？不由有些悲哀。 　　莫珏在等，等对面的少年开口。明明眼中写满了‘不要抛下我’，却只是用那双泪眼汪汪的眼睛倔强无比的看着他。虽然他们不可能留下，但可以带他走。经过这几日短短的相处，对面的少年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毅力和韧性，显然是个可造之才。系统曾经说过，人类这种生物是不可能独居或者一个人活动的，必须有一个伴。所以，朋友家人夫妻等关系产生了。而莫珏，灵魂来自异世，即使身体是一个‘本地人’，但因为种种原因，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夫妻这种关系更是没有考虑过。他身边有对他好的人，却又似乎带着某种目的，让他无法全心全意的倾心相交。在这种种的原因下，他能想到可以建立关系的，只有在联邦时的上下级关系。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物色着人选。而谢迢的出现，显然最符合要求。 　　所以，他打算好好的培养对方，即使自己能力不足，但不是还有系统吗？ 　　等了好一会儿，对面的少年还是没有开口。莫珏不禁有些疑惑，难道对方根本不想和他离开？但那眼中的情绪却又是那般真实。 　　谢迢心中在做着剧烈的挣扎，他又何尝没有想过和莫珏一起离开？但猛然想到自己身上的病，就踯躅了。会传染是真的，正因为此，他父亲才会去死。所以，他怕自己会将这种恶心的病传给莫珏两人。 　　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谢迢开口。眼看着天就要彻底大亮了。莫珏不由悄声叹了口气。 　　“若你要留下便好好的保重。”他说。 　　话音落下后，对面少年的眼睛突然一亮，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可以一起离开？见莫珏两人已经开始往洞外走去了，连忙起身追了上去。到头来，所有的犹豫不决都抵不过对方的一句话。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离开吗？”言语间是掩盖不住的喜意和不确定。 　　“可以。”莫珏看向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太，太好了。谢谢你们，以后我谢迢的命就是二位的了！”说着就要下跪磕头。 　　被夏戎先一步的提了起来。 　　“你的命是他的，以后只要好好的照顾这位公子就行。”夏戎带着笑意的指了指莫珏。 　　“是！” 　　三人的身影，就这样渐行渐远的消失在了一片茫茫中。 　　三人动静其实并不算小，所以山洞内多少有人被惊醒了。见三人似乎打算离开，都在暗自观察着。 　　一边也在犹豫着自己是否一起离开，稍微想的远些的就会明白，就算莫珏等人离开了，他们可以像以往一样的‘吃肉’了，但那又能吃多久呢？储存的‘食物’总有吃完的一天，到那时候，剩下的人还不是会自相残杀，最后或许没有谁能活着出去。但明白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跟着一起起出去也照样是前程未卜。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总会在一样的口中丧生。 　　最后，除了谢迢，终是没有一个人跟着一起离开。其实，若真有人跟来了，莫珏也不会说什么，最多井水不犯河水罢了，路不是他开的，总不能他走了就不许别人走吧？ 　　三人一路向南，一路上风雪交加，好在莫珏有系统地图加持，没有遇到什么封路的情况。 　　偶有遇到未冬眠的野兽，也是小心的避开，尽量不去惊动对方。 　　就这样，一路上走走停停，饿一顿饱一顿的到了江南的境界。 　　入目的就是一大片倒塌的村庄，被大雪覆盖，只留了个大概轮廓任人辨认。寂静无声，没有任何活人的迹象。几人上前仔细察看了番，倒塌的时间不短了，就算这下面有活人恐怕也已经没了生气。但有时候，死去或许比活着更加幸运也说不定。 　　稍作停留，三人就匆匆的离开了。往县城的方向赶去，此次赈灾的目的地是江南巡抚梁山所在的青城。距离几人所在的地方还有些距离，但这一路赶往，也能看看雪灾这段时间以来，梁山的作为如何。 　　等到达县城时，已是两日过去了。还未进城，就见大片大片的百姓挤在城门口，哀求着，痛哭着，一片混乱。 　　夏戎紧皱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就是所谓的赈灾措施？将百姓们拒之门外？就在这时，城口的入口处，剧烈喧哗起来，似乎与守门的士兵发生了冲突。 　　莫珏几人对视了一眼，随着人流向里挤去。很快，就到了最里面。只见几个士兵向着倒在地上的几名百姓踢打着，嘴里骂骂咧咧毫不留情。 　　“大，大人，求求您不要打了。”地上断断续续的传来了求饶声。 　　那几名士兵却是置若罔闻，下手更加的重，脸上是狞笑的表情。 　　周围的百姓是一众麻木的表情，仿佛对眼前的一幕早已是习以为常。莫珏三人没有动手阻止，而是深深的将那几名士兵的模样记在了脑海中。不是不想救，而是这样容易打草惊蛇，他们此行，本是暗访。不过，既然是暗访，也自然有暗处的法子。 　　不断有从别处赶来的百姓，都一拥的挤在城门口。但能进去的，也只是寥寥几人罢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百姓们依着城口或城墙三五成群的挤在一起，但冷风仍是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 　　莫珏三人在距离城门口较远的地方找了个隐蔽处落脚。周围一片黑暗，并没有其他的百姓。商量了会，便分头朝人群中走去。 　　莫珏看到一个抱着孩子不断走来走去的妇人，脸色蜡黄，怀里的孩子也是瘦弱不堪，或许是饿了，一直啼哭不止。便抬步走上了前。 　　那妇人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少年，有些警惕的看向他。而对方却没有预想中的一系列的危险动作，而是小心打量了会周围，从怀中小心的翼翼的拿出了一小块的饼，塞在了自己的手中，指了指孩子。那妇人手一颤，没有出声，但眼中的警惕并没有减少反而更强了。 　　莫珏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重新拿过那块饼，掰了一点点放在了自己的口中，然后递了过去。那妇人这时才神色稍霁，朝莫珏投来感激的眼神。 　　随后两人小心的找了个避开人群的角落坐了下来，那妇人随后将那一小块饼捏碎喂进了怀中孩子的嘴中。又将剩下的一点点放在怀中收好，自己并不吃。等孩子睡着后，两人才小心的交谈起来。 　　“对不起了小兄弟。”那妇人有着歉意的开口道，为方才的质疑。 　　莫珏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确实，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的跑过来给东西给你吃，一般人都会怀疑对方是否别有目的。更何况在这种食物堪比黄金的时候。 　　“我们兄弟是今日刚来闵县的，恰家中还有些存粮，所以还能有一口吃的。大姐无需愧疚，想向大姐打听点消息。”莫珏缓缓开口。 　　那妇人这才稍稍安心，“小兄弟你尽管问，只要奴家知道的，定会知无不言。” 　　“为何众人都滞留与城门之外呢？”秀眉微蹙，带着不解。 　　“唉，也是，你今日才来这闵县，自然不知晓这个中缘由。”她叹了口，“这县城之内啊，住着的都是原本的城中百姓。刚开始时还接收外来的百姓，后来听说是巡抚大人下令，除了城中原来的人，不接纳任何的逃难而来的百姓。听说是官府的粮食不够，如果再多些人，就无法赈灾了。” 　　“那就任由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这城外，官府没有任何的救济办法吗？” 　　“没有。”妇人摇了摇头，“所以大家每日都想挤进这城内去。但守门的士兵都要收受一定的贿赂才会放人，谁逃难还会想着带银子？逃命都来不及了。所以只能这样一日复一日的。” 　　莫珏沉默了下来，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想的一副画面中。那些守门的士兵一个个脑满肠肥的，哪里有一点受难的样子？看来，这江南的官僚还真是上下一心，一点也不把皇命放在眼里。 　　 　　☆、第46章 第46章 　　几人各自打听完消息后回到了落脚的地方，交流了一下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差不多, 这闵县的官员对城外的受灾百姓毫无作为, 甚至每过些时候就会派人在驱赶。更重要的一点，谢迢打听到, 这闵县的县令周志，是青城巡抚梁山的妻弟。可以说, 他现在的所做所为, 在一定程度上是由梁山授意的，不然他也不可能这般大的胆子。 　　“现在该怎么办？”夏戎抬头看向莫珏。论行军打仗, 他不会认输，但官场上的这一套, 他即使懂得一点也只是皮毛罢了。不然圣合帝不会让莫珏来做一次赈灾的军师，虽然少年也只是一个初入官场的新人, 但莫名的让人觉得他一定行。 　　莫珏沉吟了一会儿, 才开口道：“亥时一刻，我和夏戎去城内探查一番，明日一早回来。在这个时间段, 谢迢你好好的待在这里。要小心的保护好自己。”将今晚的安排告知其余两人。 　　夏戎和谢迢点了点头, 表示没有什么意见。尤其是谢迢, 虽然莫珏两人没有说具体要做什么，但他隐隐觉得应该是一件大事。就像两人明显不是普通人一样, 不过，不管是什么身份，他都会跟随一辈子。 　　随后, 等到亥时一刻的时候，莫珏两人很快的消失了身影。除了谢迢，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若有人无意间看见，也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罢了。 　　莫珏和夏戎到了一处无人的城墙下，看了看四周，接着就以一种诡异的身法攀上墙，几尺高的城墙，几个眨眼间，就已到了顶端。好在城下也无人，让两人顺利的进入了这城内。刚轻巧的落入地面，就听到不远处的拐角传来了隐约的说话声。 　　“爹，我们还有多少银子？”是一道年轻的男声。 　　“不多了，只能撑过这两日了。”声音苍老，显然是那到男声口中的‘爹’。 　　“那怎么办？”有些焦急。 　　“还能怎么办？全身家当都已经耗在这些‘小鬼’身上了。唉，当初还不如待在城外好了，就算没吃的，至少身上的银子还在，哪像现在？落得个人财两空！”话语间是无尽的悔恨。 　　隐在暗处的莫珏两人对视了一眼，看来，这城内的百姓也并没有城外人以为的那般过的好。围墙里面的人想出去，围墙外面的人想进来。 　　之后的谈话两人并没有继续听下去，他们今日来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根据脑海中的系统地图，莫珏带着夏戎准确的找到了县令府。 　　即使在黑暗中，仍是能隐约窥见这县令府的宏大。两人从屋顶进入了县令府的里面，小心的隐身在暗处，发现每过一刻钟，就会有士兵或家丁在府内巡逻。对视了一眼，这县令大人还真是这里的‘土皇帝’了啊，连朝廷军队都能调来私用。 　　抓住巡逻的空隙，两人在这府内游走着。忽见一个丫鬟鬼鬼祟祟的身影，便跟了上去。只见那丫鬟一路躲避着巡逻的人，穿过道道长廊，到了一处占地极大的屋子面前，看看了周围，然后走了进去。 　　莫珏两人也飞身到了那处屋顶上。小心的揭开屋顶的瓦，位置刚刚好，能将屋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那丫鬟进了屋内后转身将门关好。然后走向了不远处的枣红色柜子。 　　门边摆着几个架子，架子上是各类菜品和装东西的坛子。往里，也是长长的灶台，足够好几个掌厨人食用。周围更是几个大大的柜子，显然也是用来装东西的。 　　这是县令府中的厨房。 　　那丫鬟走到枣红色柜子旁，打开最上层的储物柜，从里小心的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布包裹。随后走到灶台，将东西放在上面，把布包裹的结打开，露出了一个黑色的盅。 　　莫珏两人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 　　那丫鬟小心的揭开盖子，一股热气冒了出来，打在她的脸上。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在陶醉这香味般。随后拿起一旁的筷子，从里夹出了一块肉，在烛光下仿佛泛着金光的肉块似乎在昭告着它的美味。丫鬟小心的放进了嘴中，很快就吐出了骨头，随后又陆续吃了两块才停住嘴。匆匆的将盖子重新盖好，用布包裹住。很快就离开了。 　　两人继续跟上，一路到了一处不大的院子里。那丫鬟轻轻的敲了三下，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另一个丫鬟，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拿着东西的丫鬟就匆匆离去了。到了一处房门外，径直的推门走了进去。 　　“红儿，是你吗？”挂着红纱布的床上传来了一道年轻的女声。 　　“是奴婢，姨娘。”丫鬟轻声答道。 　　只见那红纱布一阵抖动，从床上下来了一个身着里衣的女子。 　　“快快快，我都要饿死了！”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屋内的木桌旁坐下。 　　丫鬟将黑布放在那女子面前，一一解开，然后在一旁服侍着。或许是真的饿太久了，那女子速度的极快的解决了盅中的鸡肉，最后还将里面的汤也喝尽。全然没有发现里面少了几块肉，当然，也不可能发现。而偷吃的丫鬟，则从始至终都面色如常，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显然这样做不是一次两次了。 　　吃完了东西，那女子满足的舒了一口气，开口道：“还好这些年我还存了些银子，不然还真的像外边的那些平民百姓一样饿死了。”她抱怨道。 　　“是啊，还是姨娘有远见。这夫人也太过份了，说什么身为闵县的父母官要做好表率，白天时，奴婢还撞见夫人身边的书儿从厨房出来呢！”丫鬟也义愤填膺的附和道。 　　那女子猛地一拍桌子，“就是，府内根本不缺吃的，她还这般的克扣我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城内的那些难民身上收来的银两，她可是也得了不少的！” 　　主仆两人不断的说着县令府中的秘事，全然不知道这一切都被外人听在耳中。 　　最后那女子道：“昨晚我听老爷说，再过几日，朝廷的赈灾队伍就要到了，打算于三日后在城内城外搭棚施粥。这又得多用多少米啊！” 　　听到这里，莫珏两人才起身离开。没想到这次的收获这般大，这县令周志看来是靠山大，胆也大。随随便便施些粥就想打发朝廷派来的人，是不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 　　两人之后原路返回到了厨房，毫不客气的将柜子中的大饼之类的干粮全部打包带走。丝毫不管明日早晨发现失了这么多东西后会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反正那时已不关他们的事了。 　　之后两人离开了县令府，当然，走之前还去‘慰问’了番县令大人。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莫珏两人也并未急着出城，而是找了个医馆，用了点迷药让医馆的大夫睡的更深些，莫珏便让夏戎平趴在医馆的床上。打算取出他背上的箭头。 　　将在医馆内找到的匕首在火上消过毒后，莫珏便站在床边动起了手。事先给了颗麻药让夏戎服下，能让他在两个时辰内感觉不到疼痛，当然，事后如何莫珏自然还有相对应的药丸。 　　在伤口处小心的沿箭头划出了一个十字，箭并没有射.进很深，只是上头涂了毒药罢了。如今毒解尽，取箭自然不难。 　　没有让夏戎感觉到任何疼痛的就将箭头拔了出来，之后洒上特制的药粉，又用沸水煮过的白布厚实的缠了几层。当然，白布是在医馆内找到的。 　　之后两人吃了些从县令府中带回来的饼后就在医馆内休息了一晚。天蒙蒙亮的时候，莫珏放了些银两和几块饼放在了医馆主人的房内，就和夏戎两人离开了。 　　外面早已是白茫茫一片，又是一夜的大雪。经过城门时，简陋草棚搭成的‘赈灾棚’已是摇摇欲坠了。里面是不少进入城内的百姓，但仍旧是个个面黄肌瘦。出了城，城外的情况更加糟糕些，没有‘赈灾棚’，大雪又是在半夜而至，所以就好似雪将人掩盖了般。到处一片雪白，似乎还反着光。 　　找到昨晚的落脚点，谢迢独自一人蜷缩在树根下，身上覆盖着一层白雪。紧闭双眼，不知是没醒还是冻昏了过去。莫珏蹲下将谢迢身上的雪抚落，将一颗归元胆放进了他的口中，没过多久，谢迢身体开始回暖，清醒了过来。 　　“公子…” 　　“先别说话，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再吃点东西。”又将顺手打劫来的棉被包裹住了他。 　　这场雪下的很大，但对于江南地区来说已是习以为常了。只是，那偶尔传来的哭声和不断抬走的尸体，这雪，还是夺走了不少人的生命。 　　莫珏等人眼睁睁的看着从面前抬过的一个个‘同伴’，不是不想救，只是要解决问题，必须从根本出发，而不是这样的浮于表面。 　　缺少的人数很快就被新来的逃难百姓补齐了，又如昨日般，一大堆人挤在城门口，想要进去。殊不知，城内的人想出来。 　　昨晚在医馆时莫珏两人就商量过了，三日后那周志会在城内外施粥，到时他们再见机行事。 　　看了那拥挤推搡着的城门，莫珏摸了摸放在怀中的硬物，或许真有用到它的时候也说不定。 　　 　　☆、第47章 第47章 　　是夜，莫珏和夏戎又再一次的准备探访县令府。明日就是施粥的日子了, 而这几日, 消息早已在城内外传了开来。对于饿了多日的百姓们来说，这自然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就算是在这冰天雪地里, 嘴角都下意识的带着笑容。 　　还是留下谢迢就在原地，而他们两人进城去。俗话说的好, 一回生二回熟, 轻车熟路的很快就到了县令府，在经过城下的‘难民区’时, 那草棚看起来牢固了不少，看来也是修葺了一番。 　　两人刚闪进县令府所在的那条街, 就见一辆小桥从大门侧的角门抬了进去，莫珏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个时段, 这个时间，眼前的这一幕，实在让人感觉怪异和蹊跷。随后默契的跟了上去。 　　只见那顶小轿一路没有任何停顿的抬进了正院, 随后从轿中出来了一个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房门处立了一个提着昏黄灯笼的小厮, 敲了敲门后, 那身影就走了进去。 　　莫珏一眼就认出了那正好是周志的书房，深夜与人相约于书房, 看来要商讨的事不是什么小事，而这个时候，能称的上是大事的, 也就只有朝廷派下来的赈灾队伍了。 　　两人跟上之后，揭开了屋顶的瓦，再次的‘偷窥’起来。 　　“先生，你来了。”原本在桌旁来回徘徊的中年男人见来人，立马迎了上去。 　　“周大人。”那个黑色身影此时在屋内烛光的照耀下，也露出了全貌。瘦弱的身材，面容平凡，下巴处留着两缕胡子，偶尔抚了抚，看起来颇像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但眼中闪现的精光说明他并没有表面起来的那般‘和善’。 　　“先生快快请坐，您终于来了，可急死我了，不知姐夫到底有何指示啊？”刚落坐，周志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脸上满是焦急。 　　那先生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一抹不屑，但马上又恢复了原样。就好像没有看见周志德焦急，兀自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周大人不必着急，巡抚大人都已经安排好了，请看这个。”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周志。 　　周志一把抢过，撕开信封口拿出里面的薄薄白色纸张，一目十行的阅读了起来。久久，才好似放心般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敢问先生，那批粮食如今放在哪里？”又抬头问道。 　　“在下已经让人送进明日赈灾用的仓库了，大人放心。不过…”突然停顿了下来。 　　“是不是姐夫还有其他的一些指示，先生不如直说。”周志连忙开口。 　　听周志这般说，那先生才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这本来不是我们这些幕僚该管的，但在下还是忍不住的多一句嘴，毕竟大人您是夫人的亲弟弟。” 　　“是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周志瞬间慌张了起来，他有今日可都是依靠他做巡抚夫人的姐姐得来的，这怎能不让他着急？ 　　“大人勿慌，夫人没什么事。只是那日在下去巡抚府府中议事时，撞见夫人所食实在简陋，打听之下才知，不仅夫人，还有巡抚大人也是，为了青城中的受灾百姓，将府中大部分的食物都拿去赈灾了，所以自己才吃的这般简陋。”说道最后，竟哽咽了几声。 　　周志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但马上又作出心痛自责的模样，“没想到姐姐姐夫过的这般清苦，简直让我无地自容。姐夫是个好官，一心为民，但也不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麻烦先生为我给姐夫带句话：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整个青城整个江南可还指望着姐夫顶梁呢！” 　　那先生也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把话带到。 　　之后周志才继续开口道：“若姐夫不嫌弃，就麻烦先生将仓中原本的那些粮带回青城吧！想来姐夫送的那些粮用来赈灾已经够了，青城的难民更多着。” 　　“那在下就斗胆替巡抚大人多谢周大人了，相必夫人也一定会高兴的。”那先生站起来郑重的做了一揖。 　　“先生客气了！”周志连忙扶起，这场谈话，宾主尽欢。 　　将两人谈话一字不漏听在耳中的莫珏两人则皱紧了眉头，这周志看起来无能却也并不傻。从两人的谈话中就能看出，既然梁山让自己的幕僚给周志送粮食，那又为何自己会没吃的还委婉的让周志送粮食回去？明明只是换了一批粮食罢了，岂不多次一举？唯一解释的通的，只有从青城运来的那批赈灾粮食有问题。却双方都心知肚明，只是未点破罢了。 　　真是胆大包天啊，敷衍朝廷派来的赈灾官员都敢这样。可见梁山在这江南真是只手遮天了。 　　事情谈妥后，梁山的幕僚就离开了。没过多久，周志也离开了书房。随后，莫珏两人前往闵县的粮仓。果然，在夜色的掩护中，有一批人在一处粮仓进进出出，不断的往外运着一批批的粮食袋。 　　两人小心的潜在附近观察了会，之后将路过的两人打晕，动作瞬速的拖在角落换上了他们身上的衣物。因为人多的缘故，所以并没有谁发现这出现的小小意外。 　　莫珏两人跟随着其他运粮食的人走进了仓内，仓库的门边放置了几个火把，但也只在外边，并没有再往里，虽如今是冬季，但也怕发生什么意外，还是小心为上的好。所以仓库内部都是昏暗一片，好在这些米都是袋装的，也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 　　莫珏两人面色平常的进了仓库内，特意往昏暗的里部走去。隐在暗处后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少了两个人后，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动作。又往里走了些，随便在一个米袋上用匕首戳了一个不大的洞，纯白色的米细细密密的洒了出来。莫珏用手接住，放在眼前仔细察看。这些米粒粒饱满，硬度适中，仿佛还带着阳光的气味。这显然是今年的新米。 　　在往里走，果然，又摸到了另外一堆的米袋。如法炮制，仔细一看，与方才的新米截然不同，带着昏昏的黄色，甚至青色的霉点。也不如之前的米那般坚硬，润润的，带着湿意。这恐怕就是从青城运来的米了，明显是浸过水，却在这样的天气里没有任何条件将其晒干，所以只能任其这样霉变。没想到会如此丧心病狂的将这样变质的米给百姓们吃，就不怕出什么事吗？是了，既然这样做了怎么可能没考虑过后果？ 　　夏戎看着这一切，眼中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烧。百姓们的儿女们在边关为南国出生入死，而他们的父母亲人在南国却能吃着这样的东西用来饱腹，这让他有何颜面去面对边关的万千将士们？ 　　莫珏突然伸手握住了一旁隐隐有些发抖的大手，微微凉意让夏戎稍稍有些回神。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听一旁的少年道。 　　是啊，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一切还来得及，这般糟糕的局面还能改变。 　　“嗯，我会冷静下来的。谢谢你，小珏。”低头真诚的道谢。 　　莫珏摇了摇头，“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行动吧！”随即在夏戎耳边私语了起来。 　　———— 　　米袋一袋袋的从仓库内被运了出去。 　　“好了，都在这里了吗？”站在一列运车旁的掌事模样的男人肃声问道。 　　“是，都在这里了。”众人齐声回答道。 　　“那好，你们连夜出发将这些米运回青城。我会在巡抚大人面前提点各位的。”那人道。 　　“谢谢刘总管了。”一片道谢声响起，即使知道这可能是对方的客套话，但若真提点了呢？自己瞬间就能出人头地了。 　　“好，各位兄弟辛苦了。在这里我刘某…”话还没说完，就见仅仅几十步远的仓库突然火光大作。瞬间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着火了，快救火！” 　　所有人都是一愣，回过神去，果然，不久前他们才刚从里面出来的仓库此时是一片火光。熊熊烈火眨眼间仿佛就要烧到眼前了。 　　“快救火！快救火啊！”刘管家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仿佛突然禁止的时间突然又加快了起来，喊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跑动了起来。 　　火光冲天，仿佛烧红了整个天空。 　　城外的百姓也都看到了这一幕，突然，不知说喊了一句： 　　“粮仓起火了！”一片哗然。 　　这一动静并不小，居住在城内的百姓也都纷纷朝那火光冲天的地方看去。果然是官府粮仓的位置，明日就要施粥的消息早已传了个遍，若此时粮食都被烧光了，他们该怎么办啊！所以，一个个都转身拿起自家的家伙器物，冲向了那火势越来越大的地方。 　　若是没来得及带东西的，都是从地上拿起雪来往火里扔去，企图能起到些作用。 　　几个时辰过去了，一阵忙乎，粮仓却还是被燃了个一干而尽。没有剩下丝毫。 　　所有人都累倒在地，表情伤心绝望，默默的流着泪，连大声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里还有，这里还有很多粮食，我们还有救！”突然一声惊天大呵，像雷打在耳边一样。 　　纷纷转头，果然，只见那一辆辆车上的箱子里正安静的放着一袋袋的米，甚至有些正在养在露着。 　　所有百姓瞬间涌了上去，眼睛像狼一样的冒着绿光。 　　刘管家灰头土脸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明白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48章 第48章 　　那些粮食终究没有被哄抢一空，被很快赶来的士兵们及时制止住了。但也没有那么的完整, 所有人见来势汹汹的一群人都将抢来的米赶紧往怀中或袖口中藏。 　　“这是怎么回事？！”周志的声音在人群之后响起, 很快就分开了一条路。 　　周志表情难看，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本解决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担心的问题，心情愉悦, 正打算与貌美的小妾温存一番, 谁知好事正酣，竟被硬生生的打断了。这还不算, 当知道是粮仓被烧时，而原本要运往青城的米却被百姓哄抢时更加明白, 若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巡抚姐夫，他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周大人！”刘管家见他来了, 沉着脸走了过去。 　　此时现场已经被控制了下来, 带刀的士兵们将散落在各处的百姓们围在了一起。 　　“刘管家。”周志客气的叫了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表情中带着凝重的疑惑。 　　“怎么回事？周大人你会不知道？”刘管家表情不虞，他现在怀疑这件事就是周志主导的。表面上将今年的新米献给巡抚大人, 暗地里却不甘, 所以策划了这起粮仓失火案。 　　周志心中咯噔一响, 暗叫不妙。这刘管家是梁山的心腹同时也是大管家，这次到闵县来就是特意为了这批粮食的。若这件事被认为是他主导的, 再在梁山面前告他一状，那真是连姐姐都救不了自己了。 　　“刘管家啊，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表情一苦, 喊冤了起来。“不久之前我才和先生商讨完这赈灾的事，刚准备睡就接到粮仓失火的消息，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而且，刘管家应该知道，我对姐夫的忠心可是天地可表，日月可知啊！” 　　听了这番话，刘管家的脸色才缓了缓。“周大人，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好向巡抚大人交待啊，而且，”说到这里，表情有重新沉了下来，“这件事是有预谋有组织的，看来是有人要阻止巡抚大人救济百姓！” 　　“刘管家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给巡抚大人一个交待的。”周志表情郑重道。他和梁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蚁，而且这件事确实也是处处透着蹊跷。为何等新米全都运出了才起火？明显对方是知道这‘以旧换新’的。想到这里，周志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仿佛有一双暗处的眼睛来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般。 　　“那还请周大人多多费心了。”刘管家一拱手。虽然心里瞧不起这周志，但毕竟是巡抚大人的妻弟。怒火消了还是要客气几句的。 　　“不不不，刘管家客气了。不过…这明日该怎么办？”周志又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唉，明日也只能用那些米施粥了。”刘管家瞥了一眼乱七八糟或倒塌或侧翻的运粮车道。过不了几□□廷的人就要到了，自然是要做做样子的。况且，若将粮仓失火的消息上报，要是查出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米没了还可以从其他地方拿，乌纱帽没了可是拿不回来了的。 　　“是是是，我一定会把明日这赈灾的事办好的。”周志在刘管家面前一直显得有些卑躬屈膝，不是他想，而是他明白，若是这‘小鬼’没供好，给自己或姐姐带来的都是无尽的麻烦。只要稍稍的夸大或添油加醋的在梁山面前说几句，就够他喝一壶了。 　　“那好，这几日就要抓紧时间彻查这件事。先生会好好的协助周大人的。我等就先赶回去和巡抚大人汇报了。” 　　“那刘管家慢走。” 　　———— 　　天还没亮，城内城外就都搭起了棚子架好了锅，将那一颗颗垂涎欲滴的大米倒进锅里，在加上小麦玉米粉等粗粮合在一切煮了起来。 　　而百姓们，更是早早的在每一口锅前排起了队。渐渐的，香味飘出，所有人更是使劲的咽起了口水。肚子咕咕一直叫个不停。 　　粥煮好后，一个个的盛到他们的碗中。 　　“谢谢，谢谢大人！”一名老者小心的端好手中的碗，不停的道着谢。脸上是感激的笑容。 　　莫珏三人在人群外看着这一切。心情复杂，尤其是夏戎，至少他们阻止了这一次的霉变大米给百姓们吃。但若想彻底的为百姓们谋福利，他们还做的不够，朝廷也做的不够。不仅是在灾难时期，在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也应该更为百姓着想。这样，他们南国才会更加的繁荣强大。 　　而这一切的实施，都需要一个强大的统治者。 　　“公子，我们也去排队吧！”并不知情的谢迢笑着对莫珏道。 　　“嗯，我们走吧！”于是三人也向着那些长排的队伍而去。 　　———— 　　“怎么样了？”周志坐在古朴的书房内，开口问着面前的人。 　　“大人，昨晚只有刘管家带去的那些人。除此之外，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人物。”站在书桌前的侍卫模样的男人恭敬的开口道。 　　“只有刘管家带去的那些人？有多少？” 　　“约莫三十余人。” 　　周志沉默了一会儿，那纵火之人极有可能就混在了那些搬运米袋的人中，趁人不注意纵火然后逃之夭夭。而且，这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这其中一定还有同伙。 　　“再去查，当时一定有发生什么不对劲的事。”周志沉声开口。 　　“是！属下这就去查。”说着那人就准备退出去。 　　“等等，施粥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人停住了身体，“百姓们都很感激大人，大呼青天大老爷呢！” 　　周志这才缓缓的露出一丝笑容。 　　“好了，你下去吧！”周志挥了挥手。 　　“是。” 　　———— 　　“公子，你多喝点。”谢迢将多得来的一碗粥倒进了莫珏的碗中。 　　“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多喝点。”莫珏表情一动，轻声劝道。 　　“公子你别担心，还有很多呢！待会我再去排队就是了。”谢迢不在意的笑了笑。 　　“嗯。”拧不过他，莫珏只得应了声。 　　今年新米熬成的粥很想，而且想要忽悠过朝廷派来的人，所以放的米份量也足。还混合着玉米的香味，日子，仿佛又回到了雪灾之前。 　　吃饱喝足是不可能的，就算再次去排，轮到时也只剩点点的‘洗锅水’了。所以当谢迢想再次去排队时，被莫珏阻止了，递了一块剩余的饼给他。 　　“吃吧，吃饱了，跟我去一个地方。”他说。 　　 　　☆、第49章 第49章 　　三人行走在覆满白雪的青石板小路上，偶尔无意中踩中雪下的干木枝, 发出‘咯吱’的一声脆响。 　　整个巷口寂静无声。莫珏三人走到一处木门前停了下来, 仔细对照了几个无人注意的细节处，这才伸手敲了前门, 三急两缓，颇有节奏。 　　停住后没过多久, 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请问公子所寻何人？”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厮睁着双滴溜溜的眼睛问道, 看起来颇为讨喜。 　　“不知严师傅可是住在此地？”莫珏开口道。 　　“家师上山采药去了。”那小厮快速的答道。 　　“约莫几时回？” 　　“过一刻钟过两刻钟，没个准。实在对不住这位公子了。” 　　“那不知我等可否进去等严师傅？” 　　“当然可以, 几位请。”那小厮将门彻底打开，等三人进去后才又将门关好。 　　那小厮在前方带着路, 一路到了一处雅致的院落才停下来。 　　“家师就在里面，几位公子请便。小的就先下去了。”小厮笑的恭敬。 　　那小厮明明在门外时说‘严师傅’采药去了, 为何现在又说就在里面？这般前言不搭后语, 岂不是太奇怪了些？谢迢心中满腹疑惑，但还是记得自己的本分，没有出声询问。反倒是夏戎, 一副平常模样, 好似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怪异。 　　莫珏点了点头, 率先走了进去，其他两人紧随其后。 　　进了里面, 院落布置得格外分明整洁，但这个时候没有谁会有心情来观赏这些。穿过院子，走到了正房的门口, 掀开门帘，就直接进去了。 　　而屋内的人，听到动静也转过了身来。 　　“几位公子安好，快快上坐。”那人大约四十余岁的模样，气质温和，有一股读书人的儒雅。 　　“严师傅。”莫珏也礼貌的叫了一句。 　　双方落座后，刚刚的那位小厮很快就送了茶来，离开后这位‘严师傅’才开口： 　　“不知这次太子殿下有何指示？” 　　太子殿下？！听到这个称呼，谢迢心中一惊，接着又不动声色的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莫珏。见他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又偷偷将视线投远，发现夏戎也是一副平常表情。这才强压下狂跳的心，暗暗的告诫自己镇定下来。既然公子没有避开自己，那就是说真正的将他看成了自己人。想到这里，喜悦慢慢的将震惊取代。 　　“这次我们是为了赈灾而来的，希望严师傅能全力的帮助我们。”莫珏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东西，张开手，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是一块碧绿色青翠欲滴的玉佩，花纹繁复，在正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季’字。显然是太子夏季的贴身之物，更是权力的象征。而对于太子一系的人，更是见此物如见太子本人，可见其的重要性。 　　严师傅一愣，他本以为是太子殿下派下来的部下，对方能对上特有的暗号。没想到来人却持有殿下的贴身玉佩，可见身份并不是他想像的那样。如今才仔细的打量起这一行三人。 　　持玉佩的少年不用说，面容精致，带着贵家公子特有的傲气和矜持，却又如一把锋利的剑，将一切的危险和战栗都隐藏在了剑鞘之中。表面平静，内部实则暗潮汹涌。 　　而左边的那一位，面容肃穆俊朗，身上有一股战场上磨砺出来的铁血之气，且沉稳大气，显然也不是什么平常人。又将视线一转，右边的小少年就普通多了，虽然仍能看出他的紧张，但显然本人在极力的克制，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当然，效果也是显著的。 　　一面之缘，严师傅就从外表窥出了几人性格的一二，可见为人也并不简单。 　　“见玉如见人，草民拜见太子殿下。”稳了稳心神，严师傅抚了抚衣袖，站起来就要下跪。 　　却被莫珏先一步的阻止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些虚礼就免了。我们还是以要事为先。” 　　“公子说的是。”严师傅也顺势的起身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不知严某能做些什么？” 　　“不知严师傅是否熟悉周志？”莫珏开口直奔主题。 　　“周志？” 　　“是，我等是这次朝廷赈灾队伍的前行人员。来到闵县后，发现这周志不仅不安排逃难而来的各方百姓，还将他们拒之门外。甚至，还准备以次充好，打算用霉变的大米用来施粥。无视皇命，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发现，这一切都和青城巡抚梁总脱不了干系。”莫珏表情严肃，语气沉重。 　　而那严师傅听完，也是表情难看。 　　“这周志能当上闵县的县令靠的本就是梁山，在京城小小的县令不足为虑。但到了江南就是一个县的土皇帝了。且这些年他横行乡野，早已弄得天怒人怨。只是都顾忌他身后的大靠山罢了。”严师傅沉默了一会儿，知道莫珏已经把能调查的都查了个一清二楚。看来这周志或者说梁山一党很快就逍遥不了几天了。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但突然想到这次带人来赈灾的是四王爷夏戎，又迟疑了起来，眼前的人会不会是那四王爷安排的人？但这个想法一出现就立刻摇头否决。连太子殿下的贴身玉佩都拿了出来，可见对几人的信任。而且，若不是殿下亲自赏赐的，他们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太子玉佩失窃的消息。 　　将思绪在脑中一条条的整理清楚，才又重新对莫珏几人建立起了信任。 　　“不知严师傅有何良策？” 　　“几位请稍等。”严师傅没有回答，而是突然道，接着转身就走进了里屋。 　　莫珏几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出声阻止。 　　没过多久，严师傅就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拿着两个记账用的薄子。走到莫珏身前递给了他。 　　“公子请翻翻看。” 　　莫珏接过，翻了翻，发现里面都是记些与实际账目不合的账。且在很多处都有账主人的亲笔签名，为‘周志’二字。 　　这个… 　　莫珏抬头看向他。 　　“这是周志这些年中饱私囊，贪污的银两，自己孝敬给梁山的银两记账。还有和他有过银两来往的其他官员，上面都记的一清二楚。”严师傅在对面坐下解释道。 　　“有了这些东西，足以扳倒周志，还能为梁山记上一笔了。” 　　在对方的示意了，莫珏将这两本重要的‘证物’收好，“多谢严师傅了。” 　　“公子客气了，这都是在下该做的。若还有能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要开口。” 　　随之莫珏三人与对方告别，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铺满白雪的小巷中。 　　 　　☆、第50章 第50章 　　施粥一直持续着，城内城外一片热火朝天。随着朝廷赈灾队伍的逼近, 在城外也建起了简易的避难木屋。当然, 城内的也休整了一番。看起来也像模像样了。 　　莫珏三人与其他的百姓挤在一座木屋，一人占据了一个小小角落。但从四面八方的缝隙中透进来的寒风还是让众人瑟瑟发抖。 　　午后, 咚咚的锣鼓声响起，众人神色激动的起身, 拿起各自的碗动作瞬速的冲出屋内。在城门口一排的大锅前排起了队。 　　等到人都走光了, 莫珏三人才慢吞吞起身。谢迢这些日子已经足够了解自家公子了，所以也只能耐着性子不断的往外张望着。 　　“你先去吧！不用给我们带了。”莫珏见他这副模样, 忍笑开口道。 　　“这怎么行公子？我先去给您和程公子打粥。”话音刚落就如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夏是国姓，为了不暴露身份打草惊蛇, 夏戎报的是自己母家的姓，程戎。 　　等到只剩莫珏两人时, 夏戎才开口：“以执他们不知何时到。” 　　“约莫这两日就会到了。”莫珏回答道。算了算时日, 他们到闵县也有几日了，虽然没有如预期那般提前那么多日子到达江南。但他们这短短几日探查到的也不亏了。 　　两人之后又就傅以执等人来了后如何行事商讨了一会儿，直到谢迢回来时才停住。 　　晚间时, 一道熟悉的虫鸣声在木屋外响起。清脆而颇有韵律。只是除了莫珏和夏戎外, 没有谁会注意罢了。就算听见, 也只以为是大难不死的小虫子在为自己的生还而欢舞着。 　　莫珏睁开双眼，墨黑的眼珠在眼眶中转动着。察觉到身旁的动静, 转过头去，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悄然起身，跨过屋内横七竖八躺着的众人, 走出了木屋。 　　而在见面，见两人现身，从四周的黑暗中窜出了两道黑漆漆的身影。 　　“四王爷，莫大人！”两人行礼。 　　“傅大人一行人到了何处了？”夏戎开口问道。 　　“傅大人已于几里外的树林扎营休整，等待王爷和莫大人。” 　　“这一路是否还顺利？” 　　“一切安好。” 　　两人各自问了些简单的问题后就停住了，更深的一些东西还要等和傅以执见面后才能仔细的商讨。 　　“那我们就出发吧！” 　　莫珏转身进屋将谢迢叫醒，随后三人就一同离开了这里，向傅以执一行人所在的树林赶了去。 　　———— 　　“朝廷的人到了城外了？！”周志惊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失态的愕然问道。 　　“是的大人，我们的人亲眼看到的。” 　　周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按照规定，朝廷来的人下来巡查，一般会先行通知地方的官员，好做好迎接的准备。但这次‘兵临城下’了，他才接到消息，且还是自己的发现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急急开口问道：“那这次的来的是朝廷哪一位官员？” 　　“听前方的人说，这次带着赈灾物资和银两来的，是，是四王爷夏戎！”小厮小心翼翼的回答。说完瞥了一眼上首的周志，果然，表情好似龟裂开来了一样。 　　四王爷夏戎？就是那个颇得皇上喜爱，战场上的冷面杀神夏戎。可止小儿夜哭，凶名远播的四王爷？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好日子可能到齐了。 　　要是，要是查出个什么来，他会不会立刻被杀？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见周志久久没有回答，来报信的小厮试探着叫了几声。 　　“啊？！怎么了？”周志猛然回神，脸上还是惊疑不定。 　　“快，快去将先生请来！”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从青城来的‘智多星’，立马催促道。 　　“是，是，属下这就去。” 　　———— 　　“我也没想到这次来的是四王爷。”先生面色沉沉的开口道，眉头紧皱，说明他的慎重。每次朝廷下来的人，不是皇上重臣就是世家大族，这皇子亲自来还是头一次。但就算来也应该是太子啊，怎么会是四王爷？ 　　若是一般的朝廷官员，还能想办法蒙混过去。但若换成了皇室成员，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这四王爷就要到了！”周志急的团团转。 　　“不急不急。”那先生喃喃道，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我怎能不急啊，先生！这些年，我为姐夫…” 　　“周大人请慎言！”猛然一呵斥，以及那如刀一样锋利的眼神，让周志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都怪他急糊涂了，所以有些不该说的话差点也说出来了。被这么一呵斥，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背冒出了冷汗。 　　“这这这，先生…”眼神中透露着哀求。梁山虽是自己的姐夫，却该心狠手辣的时候一点也不会手软。 　　“好了，周大人。事情还没到无可转回的地步。”他也和缓了下来，只是心中还是给周志记上了一笔。这点事就慌成这样了，实在不堪重用。 　　“救济百姓，咱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不怕朝廷的人来查。最主要的是，不要自己乱了阵脚。”这位来自青城的幕僚先生，一字一句的盯着周志道。 　　“是，是，我知道了。” 　　“既然这样，那周大人就好好休整仪容出门去迎接吧！不要怠慢了四王爷。”最后道。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 　　莫珏骑着高头大马，慢慢的行走在夏戎的身侧。看着前方高大的城墙，人声沸鼎，一个个的端着碗满足的喝着碗中的粥。若他们真的是以朝廷官员的身份来此，说不定还会被眼前的这副场景感动，从而对管辖这里的官员产生好感。但在此之前，他们先是逃难的百姓再是赈灾的官员。 　　周志带着闵县的一众大小官员恭敬的等在城门口。见夏戎等一行人慢慢的靠近，急忙迎了上去。 　　“下官拜见王爷。” 　　“你就是闵县的官员周志？”夏戎坐在马上低下眼眸问道，语气淡漠，仿佛看的不是他，而是地上的一颗尘土。 　　周志在这强大的压迫感下冷汗淋漓。强忍着想要抬头擦干的冲动，有些结巴的开口回答道：“是，下官就是，就是闵县县令周志。” 　　接着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正当周志以为自己快要昏过去时，才听见那低沉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做的不错。” 　　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有所放松。 　　“这是卑职该做的。”丝毫不敢因为得了夸赞而居大。当然，他也心虚的很。 　　正当夏戎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凄惨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大人，草民有冤啊！” 　　 　　☆、第51章 第51章 　　这突然出现的意外让全场为之一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突然出声的人身上。 　　来人满脸花白的胡子, 憔悴不堪。囧囧有神的眼睛中带着血丝, 此时正带着滔天恨意的瞪着周志。 　　告御状？！所有人的脑中都闪过这三个字。 　　而周志本人，也是处于愣神状态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前一秒自己还在接受夸赞，下一秒就有人来喊冤了。不管这件事与自己有没有关系, 但总在他的管辖内。 　　“来者何人？为何喊冤？”夏戎很快回过神来肃声问道。 　　“大人！”那老者将视线从周志身上转移了开来, 对着夏戎的方向又是磕了几个响头。 　　“草民是岷县外牛家庄的一家农户，三年前, 岷县县令周志来到牛家庄的别院避暑。偶然见了小女一面，然后派人来到草民家说要纳小女为妾。被草民和小女委婉拒绝后, 以势压人，强娶小女。却在新婚之夜…”说到这里, 那老者忍不住的哽咽了起来, “小女宁死不屈，自尽而亡。” 　　这是一名老父亲带血的诉说，女儿含冤而死, 自己却无能为力。不能手刃仇人, 最后只能将血海深仇埋于心里, 等待时机。终于，在三年后的今天, 将一切公之于众。 　　而周志，也随着老者一字一句的诉说，回忆拉回了三年前。那个明媚柔情的农家女子, 那一丝心动的感觉，都随着那个新婚之夜而随风飘散了。虽然有一丝惆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都消失的一干而尽了。没过多久，他又纳了另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妾。只是，没想到在三年后的今天，又被重新翻了出来。 　　这时，他没有了再为那女子惋惜的心情，而是又惊又怕，额头上，隐隐又冒起了冷汗。 　　“你血口喷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他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大人，草民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草民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王爷…” 　　“好了，都不要争了，成何体统！”夏戎皱紧道。 　　“莫大人，你怎么看？”接着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夏戎。 　　莫珏也是肃着一张脸，这完全没有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不过，若这名老者说的是实情，那么对于他们接下来要施行的计划也是一大臂力。 　　“王爷，微臣认为一切还是等进了城后再说吧。”此时城门口听到动静的其他人都陆续围了过来，就算是还在排着队领粥的百姓，也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也好。”夏戎点了点头。“周大人，事情的真伪还请二位移步内城再说吧。” 　　“是。”他们两个也停止住了各自的诉说，知道此时争论也无谓。 　　傅以执一个眼神，立刻有两个随行的士兵上前去了。 　　一行人一路进了城，周志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以这样一种情况而返的。突然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所做所为，仗着有个巡抚姐夫做靠山，强抢民女的事情没少干，贪污受贿，甚至连朝廷播下来的银子都敢大着胆子打注意，反正天高皇帝远，江南还不是他姐夫的一言堂？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般肆意妄为的在闵县这个小小的地方当个‘土皇帝’，却忘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塌下来，不会有个高的顶，而是会压死个矮的。 　　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自己或许这一次真的完了。 　　进了闵县的县衙门才停下来，一路上那重兵看守的一个个箱子格外的惹人眼球，却也只敢远远的望着罢了。 　　绕开公堂，一行几人进了后院。夏戎坐于首位，莫珏和傅以执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身后。 　　“好了，现在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本王一定会秉公处理的。”夏戎威严的开口，身上的的气势压的面前两人抬不起头来。 　　但老者还是顶着这强压‘嘭’的一声跪了下来，得知夏戎的身份是王爷后，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惊喜。 　　“王爷，您一定要为小女讨回公道啊！草民可怜的女儿，连个尸首都找不到！”跪在地上前行了几步，说得老泪纵横。 　　“王爷！下官冤枉啊！你这老汉，为何平白无故的污蔑于我？！”周志也是又惊又怒，也跟着急急忙忙的下跪开口。 　　“我污蔑于你？”老者猛地回头，血红的眼睛骇人无比。这让周志下意识的避开目光，那双眼睛仿若恶鬼一般，好似来向他锁命一样。 　　“牛老汉，你可有证据？”在夏戎的示意下，莫珏缓缓开口道。虽然在系统已经探查的一清二楚的，这名老者所说的句句属实。 　　“大人，草民有证据！”听到问话，那老汉转过了头来。低头颤着手在怀中摸索起来，破烂的衣物不断的抖动着。 　　没过多久，就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黑布抱着的东西，打开来，是一块成色不错的元宝。 　　“王爷，两位大人，这是三年前周志派人来草民家中强抢小女时扔给草民的元宝，下方有官府特有的刻章。”说着呈了上去。 　　傅以执接过递给了夏戎，夏戎拿在手中细细察看了番，确实在元宝的下方有闵县特有的刻章，若是真的，那周志又要加上一条私用库银的罪名。虽然心中已经将这周志的罪名定的七七八八了。 　　之后夏戎又转手递给了另一旁的莫珏，莫珏又把玩了一会儿，高深莫测的表情看得其他两人心惊肉跳。 　　正打算说些什么，周志一慌，赶忙开口：“这元宝并不能代表什么，整个闵县用元宝的人多了去了，为何就能证明是我？！” 　　“周大人”莫珏似笑非笑的开口叫了一句，“你可还记得这库银是用来做什么的？” 　　库银是用来做什么的？！周志被问的一愣，脑中自动闪过某些东西，库银自然是用来救济百姓，应对某些突发事件的。可他刚刚说了什么？用元宝的人多了去了，这用元宝的人为何会多了去了？？没有他这个县令的应允，谁敢动库银？更何况，动用官府的银子，都会有正式的公文下达，而现在，他哪里去找公文… 　　“王，王爷…”周志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语无伦次。 　　“周大人，本王要彻查闵县的库银数量，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不，不会。”虽这么回答着，周志心中却是明白，库银早就少了不知多少了。若是真要追究起来，他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好了，你们二位先回去吧！本王会派人查清楚这件事的，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杀人凶手。”夏戎淡淡的道。 　　“是。”周志和老者应声道。 　　此行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虽没能彻底为女儿讨回公道，但也没有彻底的沉寂下去。他相信，等将周志绳之以法的那天，女儿也会安息，然后投一个好胎，下辈子能荣华富贵的过完一生。 　　两人相继离去后，突然两道身影一闪，地上跪着两个黑色衣服的人。 　　“王爷！” 　　“你们分别去盯着周志他们的行踪，随时报告他们的消息。” 　　“是，王爷！”又是一闪，瞬间消失了身影。又恢复了安静。 　　三人随即对视了一眼，了然一笑。 　　“鱼要上钩了。” 　　———— 　　周志回到府中后，还没坐稳就急急忙忙让人去请那位先生。他现在就像脱水的鱼，眼看着就要枯竭而亡。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焦人的。 　　“先生，你要救救我啊，救救我！”远远的看见来人，周志就跑了出去。 　　“周大人，我们先进去再说。”皱眉看着周志，对方满脸的焦急惊恐。难到，发生了什么他意料之外的事？ 　　周志的心神稳了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哆嗦着一起进了屋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落座后，皱眉开口问道。 　　“先生，我我…”周志瞪着双血红的双眼将今日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一一道来。 　　说道最后，又猛地扑过去使劲的拉着史进的衣袖摇晃了起来。 　　此时却是没心思去管他，皱眉沉思起来。那名拦马告状的是不是来的太是时候了？还有，这四王爷是否又是太武断了？他身边的那两人又是谁？这一切都太多的疑问太多的疑点了。却又不得不去解决。这周志就算死了也不可惜，可若一个处理不好，牵扯的可就广了。 　　“周大人，你先别急。你是说，四王爷让你们先回去，他会查清楚事情真相的？”史进又问道。 　　“是啊，我该怎么办？先生，你得救救我，救救我啊！不行，我得去找姐夫，找姐夫救我！”好似回过神来般，说着就要往外冲。 　　“周大人！” 　　史进连忙起身拉住他，“事情还没有糟糕到要找巡抚大人解决的地步，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周志如今是六神无主，想一出是一出了。只要能让他活下来，让他做什么都行。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派人去将那老头神不知鬼不觉的…”伸手在脖子上示意了一下，“等天黑的时候，这样，不就是死无对证了吗？”挑起冷笑，让周志感觉阴冷无比。 　　“好，我这就派人去！”周志一回过神就道，做这样毁尸灭迹的事他早己轻车熟路了。至于心里负担？是在开玩笑吗？ 　　“慢着，等天黑了再去，就用巡抚大人派来的那些死士，这样，就应该能万无一失了。”史进喃喃道，就算被俘，也审不出什么来。 　　“好！” 　　 　　☆、第52章 第52章 　　晚间的时候，传来消息。果然有一伙人去劫杀那牛老汉, 被夏戎派去的人发现后及时阻止了。但见任务失败, 那些黑衣人立马就自尽了，夏戎的人见势头不对, 及时的打晕其中一人，这样才留下活口。察看之下, 原来是在牙间藏了毒, 任务一失败就自尽，看来是为了不暴露背后之人特意派了些死士来。但就算知道是谁, 抓不到证据又如何？ 　　真的好打算！ 　　将唯一的活口带回了夏戎等人的住处，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禀报的一清二楚。当然, 那牛老汉没有受到一丝的伤害。 　　几人一直没睡，那唯一的活口一来, 就将其带到了县令府的地牢, 当然，这是没有惊动其他人的。 　　将那黑衣人绑在刑架上，一旁的人用冷水将其泼醒。 　　“快说, 是谁派你们来的！”有人上前审问着。而莫珏三人, 也是坐在后方看着这一切。 　　一片死寂的沉默, 只有那不断滴落的水珠砸在青石板地面上的脆声。 　　“既然你这么嘴硬，那也只有上刑了。”反复审问还是不开口后, 请示完夏戎几人就拿起了一旁的皮鞭。 　　敲打在手上的声音骇人无比，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可见其抽在人身上又是何等滋味。 　　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后, 鞭子就啪的一声与肉发出了脆响。 　　黑衣人闷哼一声，却仍是一动不动。 　　几鞭下去后，已是呈半昏迷状态了。这种鞭子是审讯特制的，鞭上涂有密药，能让伤口瞬速加重。让受刑人痛苦万分。 　　莫珏三人在后方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是没有丝毫的进展。 　　“慢着。”在准备持续上刑时，莫珏淡淡的开口道。 　　夏戎和傅以执两人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他。 　　“莫大人有何吩咐？”行刑的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的问道。他是这次的随行人员之一，擅长刑讯逼供，却对死士是头一次，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都没有审出任何的东西来。此时莫珏开口打断，所以在焦急的同时也带着一不耐。 　　“我来审吧！”他说。 　　“你来审？”那人诧异的抬头，显然有些不敢置信。随即向夏戎投去了请示的眼神，即使心中万般不愿，但自己终究是属下。 　　“小珏，你真的想去审讯？”夏戎却是无视了下属递来的求救眼神，自顾自的开口道。 　　“嗯。”莫珏也回视他，点了点头。 　　“小八，你退下！”在确定莫珏真打算自己动手后，夏戎也没有丝毫犹豫的意思。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知道。少年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王爷！” 　　“退下！” 　　“是！”那名小八的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一旁。他到要看看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怎样来逼供黑衣人。 　　莫珏走上前，默默的注视了会低垂着头的黑衣人，突然转身向夏戎问道： 　　“有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吗？” 　　夏戎一愣，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很快，一个眼神过去，立刻就有人提着一个人来了。 　　在请示过莫珏后，推来刑台将人放了上去。莫珏视线在黑衣人与身旁人来回转动后，才缓缓开口道： 　　“对于嘴硬之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生不如死。比如这样，”说着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在台上那人的脸上左右审视了两下，然后好不犹豫的下刀。 　　凄惨的叫声瞬间在整个牢房内响起，不知莫珏是怎样做到的，半张人皮完整的出现在了手中。却是丝毫不见血，而那名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却是痛昏了过去。 　　然后又是用盐水将他泼醒，继续了莫珏的‘亲手伺候’。其他人看着这一切，都忍不住的转头干呕了起来，实在无法想象，没有一滴血，但那被去了皮的地方，血管分明，血红一片，仿佛其中有某种生命体的蠕动。 　　夏戎和傅以执两人却是面色如常，战场上，比这残忍数倍的都有。却是不知莫珏是怎样做到这般面不改色的。 　　接下来，莫珏施展了他在联邦时的几个小手段，就成功的将那一直被迫观赏着的黑衣人彻底的吓昏迷了过去。 　　然后将他弄醒，如此往复。最后终于受不了的招了。因为他明白，如果自己继续这样下去，那人的下场就即将是他的下场，他是死士却不是石头。 　　 　　☆、第53章 第53章 　　莫珏细细看了那黑衣人的供词，果然这其中有梁山的参与, 只是派到周志身边的人是一个叫史进的幕僚。这‘以旧换新’也正是他主持的。 　　“接下来该怎么做？”傅以执开口问道。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传回对方定会有所怀疑, 但既然派的是死士那就说明对方也不怕被我们发现，因为没有证据。呵, 不过，恐怕也没想到留了一个活口并且我们有办法让他招供, 所以”莫珏缓缓分析着, “史进和周志两人也并不会逃。” 　　“那我们现在是…”夏戎看向他，心中已有所猜测。 　　“没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连夜抓捕。只要人到了我们手中…” 　　“好！”夏戎猛地站了起来，“既然这样, 现在就出发吧！” 　　———— 　　周志和史进在县令府内焦急的等待着，杀一个普通的百姓, 若一切顺利的话应该早就回来了。若不顺利, 去的不止一人，应该也能摆平。但这么久了，几个时辰过去了, 却是连一个报信的人都没有看见。难到…不, 不可能, 他们不愿也不想往那一方面去想。 　　“大人，大人…”一名小厮急忙跑了进来。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周志皱眉问道, 此时的心情恶劣无比。 　　“外，外边有人把我们府给围了！” 　　“什么？！” 　　周志话音刚落，一群人就撞开院门闯了进来, 明亮的火把晃得人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睛。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县令的府邸！”周志上前呵道，却是看不清来人的面孔。 　　“奉皇命捉拿逆贼！还不快给我上！”带队的士兵也不想多解释什么，直接动手才是硬道理。 　　“你，你们…”周志还想废话，史进却已经速度极快的退到了后堂打算从后门离开。俗话说的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却不想，才刚到门口，就被守株待兔逮了个正着。 　　就这样成功的抓到了一只“大老鼠”和“小老鼠”。 　　将两人带回了莫珏几人所在的地方，捆绑在一起扔进了关着那黑衣人的地方。昔日神武不凡的‘大人’此时狼狈不堪，两人被打昏了过去。就这样倒在冰冷的地面。黑衣人冷眼看着，却没有一丝的反应，他的武功，也早已被莫珏废了。 　　———— 　　“王爷，犯人已经缉拿归案了。”一抓到人就率先回来报信。 　　“很好，大家都辛苦了。等改日回京，本王在为你们摆酒犒劳！” 　　“谢王爷。”来人受宠若惊，欢欢喜喜的下去了。 　　“接着来，还是‘以新换旧’了。” 　　———— 　　“你说什么？四王爷办了周志？”庄重宽大的书房里，梁山失声道。 　　“是！” 　　“怎么会…罪名是什么？”喃喃道，又抬头询问。 　　“抓了周志的第二天，公布的罪名是，贪赃枉法，利用权势欺压百姓，强抢民女。且证据确凿，所以打入大牢，听后发落。”小厮将那边传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没有了？就这些了？”不断走来走去的梁山脚步一顿，皱眉再次反问。 　　“是！” 　　梁山感觉这事处处透着古怪，周志就什么都没有供出有关和他的一些事？ 　　“这些消息都是史进传来的？” 　　“是的，大人。” 　　“那他如今身在何处？” 　　“已寻一隐秘处藏起来等待时机了，闵县如今戒备森严，暂时无法动身回青城来。” 　　“好，你先下去吧！继续注意那边传来的消息。”对于史进，他是信任无比的，所以对方能逃脱四王爷的追捕没有任何的怀疑。 　　“是！”转身离去。 　　梁山又独自一人在书房坐了半晌，从传来的消息看来，四王爷并没有发现那些米的问题。也是，那些霉米都已经被烧了，只是至今凶手都没有查出来是谁，现在看来追缉凶手又要往后推一推了。不过，如今看来，还没有对他特别不利的事情，至于周志，他只相信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 　　“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吧？”夏戎从屋内走出，站在院子里的莫珏身后。 　　“嗯。”看着空中的信鸽渐渐远去，最后消失踪影，莫珏轻应了声。为了不引起梁山的警戒，他们决定假冒史进继续与青城方向保持联系，也好随时关注那边的动向。 　　周志和史进是分开审理的，两边的效果截然不同，稍微一吓，周志就将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交代了个一干而尽，甚至连梁山也卖了个底朝天。并指认‘以霉米换新米’也是梁山指使他这么做的，供状上的压画的毫不犹豫。还说，如果能减轻罪行，不砍头，他还愿意当证人，到时候当场指证梁山的所有罪行。 　　这让莫珏不得不感叹，果然，无论是谁，只要在危及到自己的利益或生命时，什么都可以抛在脑后了。当然，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能为别人而不顾自己的人。 　　而史进就嘴硬多了，不过由莫珏亲自出马，没过多久也都招了。当然，对于他的供词无法全部相信，莫珏几人采取的是信一半疑一半的态度。毕竟，史进不比周志，作为幕僚心思要多的多，谁敢保证他说的全是真话？ 　　闵县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莫珏用夏季送给他的那块代表身份的玉佩联系了隐藏在闵县这小小地方的官僚阶层的人，没过多久，闵县就有一位新的县太爷上位了。当然，这人自然是一个□□。 　　夏戎对于他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没有任何的意见，好似没有看见他的所作所为他的玉佩一样。当然也不是全没有任何的讶异，在最开始见到那块玉佩时，他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异色。只是那时的莫珏没有注意到罢了。这块玉佩是皇室子弟专有的，每个皇子在生下来的那刻起就佩戴着，对他们的意义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夏季的玉佩中间刻着一个个‘季’字，而他的玉佩中间刻着一个‘戎’字。 　　所以，当看到这个玉佩的第一眼，就让他明白了莫珏在夏季心中的位置。这让他有些讶异，似乎又有些理所当然和…不舒服？ 　　不过，那异样的情绪被他很快的压下了。 　　新上任的闵县县令打开城门，将城外的百姓迎了进来，并重新建了避难的屋子，发放了保暖的棉被。并且在城内号召地主或者财主们能够捐些粮食出来救济百姓，见观察了几日，确定对方的确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后，莫珏一行人才离去。 　　当然，该留下的物资还是留下了。 　　之后就继续往青城而去，莫珏两人也没有在继续换装，因为在之后的路程里，每经过一个城镇，都必定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若是露出什么破绽来，又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日后，就顺利到达了青城门外。还没有靠近，就远远的看见梁山带着一群人守在外面了。等到了近前，对方就满脸笑容的上前行礼。 　　“梁大人客气了，先进城再说吧！”夏戎淡淡的点了点头。 　　“是！”梁山的态度显得不卑不亢。 　　莫珏观察着城外的一切，早在之前就派探子来探过了。青城的城门没有关过，在最开始时能让逃难而来的百姓进入城内。等人渐渐多了起来，便开始在城外扎根，城内外便如一体般。而吃的，也一直是官府施粥或富商施粥，并没有出现过霉米中毒的情况。 　　他所见的，木屋井井有条。百姓们的脸上虽没有灿烂的笑容，但也没有闵县百姓们的那般绝望的表情，就好似…麻木？对眼前生活的认命。没有更好的追求，也笃定不会出现更坏的情况。 　　进了城，接近城门的那一块和城外差不多，也是木屋陈列。往里，则是城内百姓们居住的地方了，到和平常的城镇没什么不同。只是少有人出来罢了。 　　到了巡抚府衙，下马，进去，然后夏戎坐于上首。莫珏和傅以执立于他的身后。梁山在下首第一个位置坐下，然后是大大小小的其他官员。 　　喝了口端上来的茶，夏戎才开口打破有些沉闷的气氛。 　　“梁大人，本王的来意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吧？”锐利的眼神直直的射向他。从沙场上带来的肃杀之气让梁山呼吸下意识的一窒，但随后马上就努力的恢复了过来。 　　“时刻不敢忘怀圣意。”他连忙站了起来。 　　“那周志的事是怎么回事？”夏戎轻哼一声，好似带着怒意。 　　“王爷息怒！”啪的一声就跪了下来。“下官也是刚知道这件事不久，这周志也确实是臣下的妻弟，但他的所作所为下官真的不知道啊！没想到，没想到…”说道最后，干脆梁山跪在地上使劲的磕起头来。 　　“王爷，梁大人确实不知情。下官可以做证。”突然一人站出来到。 　　“王爷，梁大人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王爷…” 　　紧接着所有人都为梁山求起情来。 　　夏戎望着这一切，眼神渐渐深邃了起来，这是逼着他无法治梁山的罪？正要发作，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只见莫珏在后方对他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他此时不要冲动。夏戎才努力的平息心中的怒火。 　　“各位大人快快请起，这是做什么，本王也只是听说了梁大人与那周志的关系，所以随意问一句罢了。”夏戎故作疑惑的开口。 　　下方的众人不动声色的悄然对视了一眼，暗暗的松了口气。全然没有发现上方的夏戎眼神越来越冰冷。 　　 　　☆、第54章 第54章 　　等梁山等人都走了以后，夏戎的脸色才彻底的沉下来。这是在告诉他, 青城已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吗？只是问了一句, 就这么多人求情，可见若真治了他的罪, 其他人还不寻死觅活？ 　　“这梁山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傅以执微微皱眉道。 　　“只是来探一下四王爷对周志的态度以及示一下威罢了。”莫珏淡淡的开口，“这样他才好部署接下来的计划。我想, 我们应该要更加严密的看守周志两人了。”那两人留在闵县, 交给太子的人监控着。 　　“这样也好，虽一切看起来很正常, 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平静下掩藏着惊涛骇浪。”夏戎点了点头, 说着自己的感受。 　　“确实，看来, 还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了。” 　　———— 　　一行人便这样在青城的驿馆住了下来, 不比闵县的小地方，这里有专门招待朝廷官员的住所。 　　几日来，莫珏日日在城内外游荡着。因为低调行事, 所以并没有引起梁山等人的注意。当然, 这其中他是有换装的。所有百姓每日都井井有条的领着两顿粥, 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 　　直到一日，他再次的出城来。发现门口施粥的人似乎变了, 并且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莫御有些疲惫，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安排着一切。自从从京城回到青城，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中, 他以为自己打理好一切就能很快的回到少年身边，谁知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了。他安排在少年身边的人在传来的最近的一次消息中，说少年被派往江南来赈灾，那时他满心欢喜，因为江南的中心就是青城，这样，他们又能马上的见面了。一日一日的等待着盼着少年的到来，谁知却没有等来那个熟悉的身影。派人前去打听，却是大雪封路，而京城方面也是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他只能祈祷，祈祷能一切顺利。只要又听说有人死在了大雪中，他每每都心惊肉跳。 　　而就在前几日，听说朝廷派来的赈灾人员到了闵县，他急急赶去，却没有搜索到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在又焦急的等了几日后，仍是没有找到，让他不得不回到青城。心中也做起了最坏的打算，即使他不愿去想他的少年或许会身遭不测。 　　莫珏恍惚记起，他的哥哥还有他的‘本家’好似就在江南，而在江南哪个地方，应该就是在这青城了吧？那熟悉的人侧对着他，清俊的脸庞消瘦了很多。明明在微笑着和别人说着什么，却莫名让人感觉到他的哀伤和颓废。 　　莫珏心中一动，脚步下意识的往前一踏，又止住了。现在并不是上前‘认亲’的好时候，忍住了心中的骚动，只能远远的看着。 　　好似有所感一样，莫御转头看去，却是来来往往的百姓。并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或者视线，他也没什么探究的心情，转眼就抛在了脑后。 　　莫珏像其他的百姓一样，拿着一个缺了一个小口的碗排起了队，看着盛了粥的人个个脸带笑意的离去，他虽然大部分的心神都在莫御的身上，但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为什么同样是有粥喝，平日里却显得淡漠的很，而现在却喜意洋洋？难到这其中又有什么不同吗？ 　　莫珏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再观察几日看看再说。队伍很快就排到了他，莫御就站在施粥的人旁边，莫珏神色如常的将手中的碗递了过去，装满后又接过，道了声谢后就转身离去了。期间没有多看莫御哪怕一眼。 　　到是莫御，在莫珏离去时，盯着他的背影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移开目光。其实当他走近时，莫御就觉得这人莫名的一股熟悉感，不由细细打量，脸平凡的很，就算扔在人群里都找不出的类型。当他慢慢走远时，莫御才终于明白这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那人的背影和小珏是何其的相似，只是更加的瘦弱着。 　　莫御摇了摇头，不由在心中自嘲，自己太想见小珏了，所以无论见谁，都总觉得也几分相似了么？ 　　等到背后的视线彻底消失后，莫珏才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独自坐下。低头，碗里的粥是最平常的白米粥，热气腾腾的扑面而来，让人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莫珏试探着喝了一口，糯糯的，还带着丝丝的甜味，和闵县的粥相比，明显真实了很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其他人，无一不是快速的喝完，又再次去排队的。 　　莫御连施三天粥，这三日，莫珏都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不动声色的套着逃难而来的百姓们的话。只是全都忌讳莫深，只要一提及就只道：“你是新来的吧！”便不在多说任何话。 　　这其中所隐藏的东西恐怕不小，但也不是全无收获，无意间，莫珏发现大部分的百姓都得了一种病，露在外面的皮肤冒出了一个个红点，但奇怪的是竟没有人觉得自己不对劲，仿佛习以为常。不过，也许是根本没有时间注意自己的变化，温饱都是问题，哪里还会注意其他。 　　莫珏也没有轻举妄动，光‘观’还不能诊断出什么来，毕竟，引起这种现象的原因很多。 　　兵分两路，莫珏在百姓中潜伏着，而夏戎带着傅以执则开始搜集梁山的犯罪证据。这当然不可能轻易找到，但夏戎也有自己的渠道，只道让莫珏不用担心。 　　梁山当然也派了不少的人监视着他们，但奈何几人并非常人。 　　等到第四日，莫御施粥结束，换成了官府施粥。莫珏也照常和众人一起去领粥，外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当第一口尝进嘴里时，莫珏就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普通人喝起来不会发现其中异样，顶多只会觉得这粥稀了些，但如今喝的是精通医术的莫珏，用舌头细细辨识，这其中，应该是加了一种罕见的药草。 　　他想，他大概知道逃难百姓们身上的红点是怎样来的了。 　　夜间的时候，莫珏快速的在屋顶上飞走着。莫御的住处他早就探查的一清二楚了，进入一所颇为宏大的府邸，径直来到一处房门前，然后悄然入内。 　　“谁？！”门才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屋内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呵声。 　　“哥哥。”关好门后，莫珏出声唤道。 　　“小珏？”声音有些颤抖有些不敢置信，他就是感觉到来人的气息有些熟悉，才没有立攻击，只是没料到来人竟是他心心念念的少年。 　　“是我。”话音刚落，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莫御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怕自己一松手发现只是一个梦。鼻间是少年清爽带着淡淡药香的味道，闭了闭眼，久久，才敢松开怀抱接着月光打量少年。 　　瘦了，也精壮了很多。入手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眉眼还是一样的白皙精致，忍着颤抖的手细细上山描绘了番，这真的不是梦。 　　心心念念的少年，来到了他的身边。 　　“哥哥，其他事情往后再谈。今天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拉着莫御在一旁坐下，率先开口。 　　“什么事？小珏你尽管开口。”莫御神情也不觉一肃。 　　“是这样的…”莫珏将此行江南的目的以及对梁山的怀疑一一道来。 　　莫御听后，皱眉思索了番，才开口道：“梁山在青城独霸一方多年，只要查，所作所为也一定会留下把柄的。而赈灾的事…前一段时间他确实找过我，说愿意低价购买我莫氏在这次雪灾中的霉米，但被我拒绝了，听说后来是与另一家商行合作了，那家刚好是莫氏的对头，古家。没想到他们会作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没错，而且，梁山还在粥中下了毒，百姓们长时间的食用，将会浑身溃烂而亡。”莫珏表情严肃，“仿佛在掩盖某种东西一样，百姓们似乎知道，但却没有一人敢说。” 　　“仿佛掩盖着某种东西？”莫御来回踱步，喃喃道。 　　“难道是？”猛然抬头看向莫珏。 　　———— 　　“王爷，梁山派人来邀请您和二位大人参加今晚的宴席。”夏戎的心腹进来禀报道。 　　“宴席？”夏戎挑了挑眉，他们一行人到达青城也有几日了，现在才来为他们接风，是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还是觉得自己安全了所以肆无忌惮了？ 　　“是！” 　　夏戎转头看向另一旁的莫珏和傅以执，用眼神询问着他们的意见。 　　“去，为何不去，到要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注意。”莫珏清浅的一笑，眼神却幽暗无比。 　　那日，他与莫御见面后，也不知对方后来打听到了什么消息，第二日的天一暗，莫御便带着他潜伏在城外。果然，在月上中天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伙黑衣人，将城外的壮年们驱赶到城外不远的一处林子里，然后又左拐右拐的到了一处山谷模样的地方才停下来。 　　那些百姓们没有一个反抗，反而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然后便开始劳作起来，仿佛在开垦着什么东西。 　　莫珏眼眸一动，这就是梁山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吗？利用百姓为自己谋私利？两人隐藏在暗处，悄无声息的观察着，挖出什么东西后，便立马有人过去，将挖出的东西带走。但能挖出的，却又是少之有少。 　　随即两人对视了一眼，绕开那些巡逻的人，来到放着那些东西的‘后方’。莫珏用药将防守的人放倒，和莫御两人翻看那些放在箱子里的东西。 　　在昏暗的火光下，一块块乌黑的石头呈现在了眼前。仿佛具有某种特别的吸引力一样。 　　 　　☆、第55章 第55章 　　三人应邀，在晚间的时候到达了梁山的府邸。 　　“下官参见王爷！”梁山就站在门外, 见三人的到来, 急步上山行礼道。 　　“梁大人快快请起。”夏戎虚扶了一把，虽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语气却放缓了很多，明显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态度。 　　梁山心中忍不住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几天四王爷对青城内自己的所做所为还算满意。 　　“谢王爷。”起身便引导夏戎几人往里走去, “王爷里边请。” 　　夏戎点了点头，率先向前走去。莫珏两人紧跟其后。 　　府内三步一盏明亮的小灯, 将楼台亭阁照的一清二楚。雅致的建筑，和穿过花园时潺潺流水的小溪, 无一不显示着梁山的财力以及物力。后方的莫珏傅以执对视了一眼，不知这梁山打的什么注意, 竟在这种时候将自己的‘另一面’展现出来。就算邀他们前来, 不是也应该将自己府中打扮的‘素净’些以显自己的谦虚和与百姓的同甘共苦？ 　　即使心中在思索着这梁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不动声色。夏戎也没有多说什么。 　　梁山在前方带着路，后方是随从小厮, 一行人到了院门口才停下来。 　　“你们先下去吧！”梁山挥了挥手, 示意其他人全部退下, 只留莫珏三人的随从一同进入了院内。 　　院内一切布置也以‘雅’为主，四人走到里间的屋内, 在席间相继坐下，梁山才开口。 　　“王爷，如今才为您接风洗尘, 还王爷宽容下官，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梁山脸上挂着笑，言语间却不是很恭敬。 　　夏戎也没有与他计较，“哦？不知梁大人有何隐情啊？”故作疑惑的开口。 　　梁山微微一笑，随即拍了拍手掌，“王爷还请拭目以待。” 　　那掌声好似暗号一般，落下后悠扬的乐声响起，如仙子般，一个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从外飘了进来。 　　围绕着桌子翩翩起舞，用身体贴近夏戎三人。明明是寒冬，空气格外的让人感到炙热。 　　最后乐声一停，各自躺倒在了夏戎三人怀中三名女子。 　　“这就是梁大人的难言之隐？”夏戎嘴角带着笑的转头看向梁山。 　　“王爷，这是下官特意为王爷寻来的十名女子，个个貌若天仙，为王爷铺床叠被想来是够格了。”梁山大笑道。 　　夏戎没有出声，梁山这才又试探着道：“王爷是不满意下官的这份礼物？” 　　夏戎用手指挑开怀中女子的面纱，十五六岁的年纪，见其果然肤如凝脂，貌美如花，这才缓缓开口道：“不，本王很满意。” 　　梁山这才彻底的放松下来，“王爷满意就是下官的荣幸。” 　　而夏戎怀中的那名女子，更是用力的使劲讨好起‘金主’来，娇笑着为夏戎斟酒喂食。 　　其她的女子也是纷纷上前。 　　莫珏皱了皱眉，强忍着推开怀中女子的冲动。他不喜欢别人触碰，尤其是女子，身上总是带着浓重的胭脂味，让他想要逃离。 　　“坐好。”莫珏声音冰冷的开口，那名女子一抖，很快便乖巧的坐在了一旁，生怕自己的动作慢了会惹怒莫珏。她们是奉命来讨好服侍这几位‘大人物’的，所以自然一切以他们的意志为主。 　　屋内很快便暧昧起来，言笑晏晏，笑语欢声。 　　酒过三巡，夏戎举杯，笑着对一旁早已喝高了的梁山道：“梁大人，不知你山珍海味，佳人在怀时，是否想过青城外的百姓，是否想过整个江南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的难民？” 　　酒席间，尤其喝了点酒的人，嘴巴是最不牢靠的。断断续续间，梁山也被几人套了些话出来。 　　听见这话，梁山还有些迷糊，等将这几句话在心里细细的琢磨了一会儿，弄清楚意思后，双眼猛然睁大，诧异或者说惊恐的看向夏戎。刚刚…是在问他的罪？他们，他们不是… 　　“呵”夏戎冷笑一声，“怎么？梁大人无话可说了？”推开怀中还在不断往上靠的女子，站了起来。 　　“王，王爷！”梁山结巴了起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今日，本王算是见识到了！”说着便一把拉起一旁的莫珏，大步向外走去。傅以执紧跟其后。 　　出了门，迎着瑟瑟冷风，夏戎才稍稍冷静下来，整场宴席，他虽然都看似在与梁山攀谈着，但眼角的余光频频扫向莫珏，见他旁边的女子多次给少年喂食或者斟酒，他都忍不住想上山推开那女子。如今见那女子自己不胜酒力，不自觉的解开衣襟，这才忍无可忍的站起来与梁山翻牌。 　　三人疾步走出巡抚府，也无人敢阻拦，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冰天雪地中。 　　梁山愣了好一会儿，才暴怒般的掀翻桌椅，惊的几名女子失声尖叫。本以为已经成功收买了四王爷，没想到反到是自己被查了个一清二楚。 　　———— 　　莫珏三人回到住的地方后，很快召集了这次一同前来的侍卫们。 　　“从现在开始，看好银两和物资，不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夏戎看着下面两排人开口道。 　　“是！请王爷放心！”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只要服从命令就对了。更何况，经历了闵县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是什么了。 　　“很好，你们先下去吧！” 　　接下来夏戎又召来了自己的心腹，布置了一番后又将其挥退。 　　只剩下三人后，谁也没有说话。都明白，撕破脸皮后，梁山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也势必明白了他们知道了些什么。这次的邀约本就是五五分成，若夏戎被收买，那么他的那些勾当就算被发现也不会出什么大事，若是被拒绝，如现在一般，还被倒打一耙。那么，梁山最有可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永远也走不出青城。 　　“梁山接下来的动静恐怕不小，一定要格外小心。”夏戎开口提醒着其他两人。 　　“明白，不怕他有动静，就怕他什么也不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 　　“你说什么？百姓中间已经传开了？”梁山失声问道，距上一次的‘不欢而散’已经过了些日子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如今却传来，夏戎的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百姓间流传甚广。不就是说，他梁山在这危难时刻，竟还在山珍海味并且被四王爷怒斥的事情已经众人皆知了？ 　　“是的，大人。且，突然出现一批人要，要告御状，现在都聚集在驿馆呢！” 　　这一幕何其的相似，闵县时周志也是因有人告御状而被捕的，难到他梁山也要完了吗？不，不，他是梁山不是周志，江南，青城，是他的地盘。 　　等到传消息的人离去后，梁山颇有规律的敲了敲桌面，面前突然出现了几人。 　　“今晚…”他有预感，若是不解决好这一次的事情，他的官途或者说性命就到头了。所以，也别怪他狠辣无情了。 　　是夜，莫珏平躺在驿馆的房间内，鼻翼微动，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屋内飘散了来。接着是窗户被打开了，一个人影走到了床前。那人影等了一会儿，或许是在确认莫珏有没有昏迷。再三确认后，那人才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向床上的莫珏挥去。 　　但在半空，就突然停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接着往后倒去，被床上的莫珏一个翻身及时接住放在了地上。此时，淡淡的月光从窗户外洒了进来，这才看清，那躺在地上的人，额头上露在外面的，是一根不长的木棍。 　　这是莫珏新研究出来的武器，缩小版的箭。箭头削尖，使用时配合上内力，无往而不利。 　　莫珏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刚刚差点被杀的人不是他一样。过了一会儿，房门门被敲响了。 　　上前打开，站在门外的是夏戎和傅以执两人。 　　“你没事吧？”夏戎快速的扫视着对面少年的全身。 　　莫珏摇了摇头，侧身让两人进来。一进门，两人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 　　“这和暗杀我们的是同一伙人。”检查完后，傅以执道。即使身上没有任何证明他们是同伙的东西或信号，但在这相差无几的时刻同时动手，世上可没有这般巧合的事。 　　“看来，梁山是忍不住了。”莫珏坐在桌旁开口道。那消息确实是他们找人放出去的，为的，也确实是引出梁山这条大鱼来。 　　“对啊，这是狗急跳墙了。恐怕是怕我们将消息传回京城，所以才剑走偏锋。” 　　“事不宜迟，我们也快去‘瓮中捉鳖’吧！” 　　———— 　　梁山在书房内焦急的踱步着，他在等，等消息。不管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今晚，是决定他今后命运的时刻。他没有想过杀夏戎，毕竟是皇族子弟，若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最后倒霉的还是他。所以，他的目标是解决掉其他两人，顺便给四王爷点教训。但是，他显然也忘了一点，夏戎出身战场，哪里是别人能轻易给他教训的？但也许是江南远离京城的缘故，所以导致梁山对夏戎的恐怖程度没有更深刻的认识。 　　只见巡抚府外突然火光大作，照得内里犹如白昼。梁山的心突的一跳，快步往外走去。 　　“管家，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梁山对迎面而来的管家道。 　　“是，老爷。” 　　梁山自己则在书房外等待着，但等来的却并非管家一人。 　　巡抚府的大门一开，也不等那管家说话。谢迢便先一步带人上前将其擒住。自从跟随着莫珏找到了大部队，他内心是惊涛骇浪的。没想到那‘程戎’公子竟是当朝的四王爷！而他家的公子，来头也不小，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这样暴风雨的过了几天后，他还是坚定自己最初的想法，无论莫珏是什么身份，他都会跟随。 　　“你，你们是什么人？！”那管家又急又怒的开口质问道。 　　谢迢却是没有理会，这时，从人群后面走出了三人。 　　“我们是何人，你很快就知道了。”傅以执开口道。 　　“走吧！” 　　那管家转头一看，险些昏过去，他当然认识来人，不正是这次从京城而来的四王爷等人吗？突然深夜到巡抚府来抓人，脑中唯一闪过的，就是完了，整个巡抚府恐怕都要完了。 　　突然一阵喧哗声涌进巡抚府，梁山忍着心中不好的预感，左等右等等不来管家的消息。正准备走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是一群人闯进了视线内。 　　“梁大人，别来无恙啊！”夏戎站在最前方，扯了扯嘴角。 　　接着便从身后扔出了几人，梁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派去暗杀夏戎几人的死士，但此时即使心中再惊涛骇浪也不能表现在脸上。 　　“敢问王爷这是何意？”脸上挂着疑惑的表情。 　　“本王还要问梁大人是何意，刺杀王爷朝廷命官，不知你有几个脑袋来掉！”夏戎轻哼一声，语气冰冷。 　　“四王爷，虽您是王爷，但说话也要有证据。地上这几人，下官可是从未见过，何来刺杀一说？”梁山脸上满是屈辱和不敢置信。 　　“那这个呢？不知梁大人是否有话要说。”站在夏戎身后的莫珏突然拿出一张纸条来扔了过去，实在是懒得再争辩。 　　梁山接过，然后将其打开，上面一条条，一宗宗，是他这些年担任江南巡抚所犯的一些大大小小的罪行，包括贪污，以权谋私，还有闵县的霉米事件，最重要的是最后一项，与蛮夷私通。等同叛国。 　　此时已经无暇去管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了，扑通一声跪下：“王爷，冤枉啊，这绝对是冤枉，下官对朝廷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与蛮夷私通？”他很明白，最后决定他命运的，是最后一条。 　　“梁大人的意思是除了最后一条，其他的罪都认？”莫珏又道。 　　“不不不，这些都是冤枉的，下官的所做所为，其他江南同仁是一清二楚的啊！”又赶忙解释道。 　　“不必再多说了，本王既然来抓你，自是将一切真假调查的一清二楚了的。”夏戎挥手打断了还想说些什么的梁山，一声令下，就让人上前擒住他。 　　梁山也再多说无益，挣开了上前来的两名护卫，猛地往后退去，“王爷这是一定要抓下官？” 　　夏戎眯了眯眼，声音低沉的可怕，“梁大人这是拒捕？” 　　“下官无罪，为何要被捕。”梁山笑了声，突然拍了几下手掌，一瞬间出现一伙人将夏戎一行人围住。梁山退到了最外围。 　　“王爷，两位大人，恐怕要请各位长住江南了。”他笑着道。 　　“哦？长住？”面对对着自己一群人的锋利刀剑，夏戎脸色没有丝毫的改变。仿佛受到生命危险的不是他一样，而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 　　“呵，怪，只怪王爷您知道的太多了。”此时梁山算放下心来了，所以说话也越发肆无忌惮。 　　“是吗？既然梁大人认罪，本王也只能按照我南国的律法行事了。”话音刚落，也不知夏戎是如何出的手，围在他周围的几人往外飞了出去。就像一个信号，他身后的人也纷纷动起手来，打得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 　　梁山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急忙命令道，不，就算没有他的命令，双方也已经真刀真枪的打了起来。 　　莫珏用匕首推开逼近的利器，然后动作瞬速的在对方的脖子上划开了一条线，红色的液体飞溅了出来，但被他及时的躲过。没有时间去欣赏，很快又投入了另一场战斗。 　　梁山的人都是些死士，武艺不差，但和莫珏等人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够看。而其他的随从，也是跟随夏戎白经沙场的战士，自是也经验丰富的很。 　　很快，梁山等人的劣势尽显。见势头不多，往后急退几步，正准备从后门离去。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只要还活着，他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但才刚走几步，梁山就猛地迎面扑倒在了地上，无法动弹丝毫。莫珏三人对视了一眼，都同时出手，却又没有伤及梁山的性命。那些死士也没剩多少了，便都交给了其他人解决。三人走向梁山，对方已经昏死了过去，同时中了三人的招，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但也不会让他好受。 　　当晚捉拿了梁山，及其府中的相关人士。让人没想到的是，梁山的妻子竟是京城王家庶女，也就是说是王夫人的庶妹。并且，在梁山的书房的暗格里，莫珏还发现了一份与梁山有过交易来往的官员名单，和一些书信证据之类的东西。很快的将其扫过，莫珏就将其收在了怀里，凭夏戎他们搜查出的证据就足以让他砍几次头了，不管有没有他手中的这些东西都无所谓。所以，还是留给他往后起大作用吧！ 　　他的心中，有一个计划。 　　夏戎的手段一向雷厉风行，有莫珏在身后出谋划策，很快就将青城内与梁山有过瓜葛的官员一网打尽了。虽然内部一片腥风血雨，但百姓们却是丝毫没有感受到。直到一日官府贴出告示：原青城巡抚梁山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等数项罪名，已被绳之以法。新巡抚未到任期间，一切大小事项皆由四王爷夏戎代理。才知道短短几日，青城就变了天。 　　“四王爷千岁，四王爷千岁…”城外受灾百姓纷纷对着城门的方向磕起了头，场面尤为壮观。他们虽然不明白是谁胁迫他们开垦挖矿，但偶尔的只言片语中还是知道了这间事与巡抚梁山绝对脱不了干系。所以，梁山倒台了，也就意味着他们或许就能回归平凡的生活了，这怎能不激动？ 　　还有一个就是，虽然每日都有两顿的白粥领，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断的有人死去，且死状都尤为惨烈，从最开始的惊恐害怕到后来的淡定自若。即使明白或许是官府的粥有问题，但那又如何？不喝过不了几天就会饿死，喝了虽然也是死，但好歹能多苟且几日。 　　如今，梁山死了。他们想着是不是意味着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这个改变当然会有的，官府的粮仓内堆积的都是从各个无良商家手中买来的霉米，而好米新米，则都收在了梁山府内的私人粮仓内。夏戎等人当然不会客气，立即下令用好的米来施粥。 　　小的官职被太子潜伏在青城的部下给顶替了，而江南巡抚一职还是要朝廷任命的。想必夏季在朝堂上的运用，想是他的人外派也不难。 　　在莫珏的协助下，夏戎处理起政务来也算是井井有条。一段时间下来，也并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 　　而莫御，在得知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之后，也是频频来找莫珏。甚至还邀请他到青城莫家来做客。他也去过一次，相比于京城宣城的别院之类确实更加的雄伟气派。说来或许是缘分，那唯一的一次去莫家，就遇见了莫御的父亲，当然也是他的生父，莫青岭。 　　莫青岭，约莫四十左右的年纪。面容与莫御有六分相似，但却更多了一丝不苟言笑和肃杀之气。得知莫珏是莫御在宣城时认的兄弟后，打量了一番也没有多说什么，也还算和善。之后便也就这样了，完全没有想到这就是自己寻找了多年的第二个儿子。最多，也只是觉得有些面善罢了。 　　一切都似乎走上了正轨，随着二十四节气立春的到来，冰雪开始渐渐融化，偶尔还会冒出久违的太阳来。这一年的立春来的有些早，所以，之后还有约莫十五日的模样才会到年关。而莫珏一行人，也准备启程回京了。 　　“小珏，真的不能留下来吗？”莫御皱眉问道，他是希望莫珏能留下来的。年关，在人们的意识里，都想要和自己最亲近的人过。 　　“哥哥，对不起。回京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所以…”莫珏咬了咬唇，有些为难道。 　　他何尝不想和这个唯一的亲人在一起？ 　　“没事，小珏。”莫御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往后有的是时间呢，不急于这一时。”虽然想和少年在一起，但更加不想看他为难的表情，就如他自己所说，往后，他们还有更多的时间。 　　“哥哥。”莫珏突然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他。感动于这一刻的理解和支持，这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兄长，终究和其他人不同。 　　“小珏。”莫御也紧紧的圈住了他，少年身上的药香仿佛如一张细细密密的网，紧紧的将他的心捕捉。 　　微风拂过，长廊上的挂饰微动，浓情默默，岁月静好。 　　 　　☆、第56章 第 56 章 　　处理好江南的大小事情后，莫珏一行人就准备启程回京了。不管是谁, 都归心似箭, 因为象征着团圆的年关将近了。 　　原本整个队伍都洋溢着喜悦与激动的气氛，却在这个时候, 城内外开始出现大批的百姓昏迷高热，医馆也开始人满为患, 不得已, 官府将这个消息上报给了夏戎。 　　“突然昏迷不醒？”莫珏皱紧了眉头，这个预兆, 不得不让他联想到每次大灾难过后容易出现的瘟疫。更何况，在此之前, 梁山还将放了毒的粥施给百姓们。 　　“还是先去看看在说吧！”莫珏抬头看向夏戎，对方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一同去了青城内最大的医馆。 　　还未到, 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见医馆内来来往往，都是相互搀扶着的百姓, 脸色难看青紫, 甚至有些是抬着进去的。 　　情况, 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莫珏两人一步步走近，到了医馆的里边, 更是四处摆放着病人，几名小药童忙的的团团转。这家医馆原本在雪灾之前就颇有盛名，几位大夫医术了得, 虽不说日进金斗，但在同行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在雪灾期间常常为百姓们进行义诊。 　　莫珏两人衣着平常普通，再加上此时忙碌的很，所以并没有谁发现他们的身份。 　　“那边的两人，还在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突然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人转身看去，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医馆内的药童。说完话就急匆匆离去了，也没有多做停留。 　　两人没有说话，而是自觉的在周围需要帮助的百姓身旁搭一把手。莫珏也借着这个机会仔细的观察着具体的情况，等这一天的结束，也早已探出病因了。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果然是每逢大灾大难后必出现的瘟疫。且已经大面积的传染开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夏戎皱紧了眉头，论带兵打仗他从未怕过，但这如何安抚民心，应对瘟疫他还真不在行。 　　但好在这里还有懂行的在。 　　“先不必着急，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如今自是无法如期回京了。暂时的应对方案待我今夜回去写好后再交给你，至于解药，也交给我。”莫珏稍稍思索了一番道。解药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有时，引起祸乱的不是眼前的困难，而是人心。 　　“没问题吗？”虽然对莫珏的医术有一定的了解，但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道。毕竟，瘟疫不比一般的时症。 　　“嗯。”莫珏点了点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当下，夏戎便放下了大半的心。而莫珏，也是回去后连夜写出应急方案，接着又赶制研究药方。 　　但有时候，意外往往就发生在下一秒。 　　第二日，夏戎就开始发热，等莫珏得知消息时，人早已烧的神智不清了。 　　看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男子，实在难以想象平日里那般强健的人会这般轻易的被传染。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早已退了出去，恨不得都躲的远远的，哪里还有往常的那股殷勤劲。 　　接过谢迢递来的湿帕，小心的擦过对方泛红的脸颊，已经喂过药了，但由于药材原料的限制，所以康复的周期延长，见效并不是那么快。 　　“你先下去吧，将药方和那张纸一并交给傅大人，他会知道怎么做的。”莫珏转头道。 　　谢迢点了点头，随即下去了。他很明白，虽然不怕自己会被传染上瘟疫，但他更怕的是会给莫珏添麻烦。 　　谢迢下去后，没过多久，夏戎就醒了过来，见少年正睁着一双大眼眨也不眨盯着他，心中一动，刚想说些什么，一开口却是剧烈的咳嗽。 　　“你先别说话。”莫珏率先开口道，又从身旁的案几上端来一杯茶，将他小心的扶起后慢慢的喂进了他的嘴里。 　　夏戎仍有些晕乎乎的，只是一睁眼就看见莫珏，下意识的想说些什么。此时缓了一段时间后才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浑身无力，甚至连抬抬手臂的力道都没有。明明昨日还好好的，昨日？夏戎突然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是什么了。 　　“我…” 　　“你得了瘟疫。”好似有读心术一样，莫珏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证实自己心中的所想，夏戎这一刻内心却意外的平静。脑中突然闪过他自有记忆以来的所有事情，父皇的宠爱，年少时的征战沙场，兄弟间的明争暗斗。直至最后，那个清澈的少年闯进了他的以灰色为主调的人生，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仿佛都能牵动他的情绪。 　　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人生短短几十年，他真正值得开心的事却没有多少。反而与少年短短数日的相处更让他难以忘怀，人往往就是这样，在生死一刻时最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在从前的戎马生涯里，他无数次地在生与死间徘徊，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清楚地明白自己内心的渴望。 　　见夏戎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莫珏自以为明白他的心思，不由开口道：“别担心，解药我已经研制出来了，虽然药效慢了些，但绝对能治好瘟疫的。”在这个时代，瘟疫对平常普通人来说或许等于绝症，但却难不倒他。也许人们对于他的话有所怀疑，但效果会证明一切。 　　夏戎点了点头，仍是专注地盯着他，仿佛对他的话全然不在意，眼神中满满的都是莫珏的倒影。确实，在他的认知里，患了瘟疫确实如同在阎王那里挂上了名，古往今来不管哪个朝代，只要出现过瘟疫的，都伴随着百姓们的大量死亡，到至今为止，都没有一个好的办法来应对这种“疾病”。 　　但对于如今的夏戎来说，不管自己是否会真的死去，他更好更希望的是当下不要留下遗憾。 　　“小珏。”他哑着声音唤了一句。 　　“我在。”莫珏坐在了他的床边。 　　夏戎便一把拉着了他的手，“若我真出了什么意外，不要忘了我。”他说，眼睛中是满满的认真。 　　莫珏抿了珉唇：“我说了，你的瘟疫会好。”他不喜欢他说这样的话，空气中都好似充斥着某种让他难受的东西。 　　夏戎笑了笑，此时有些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有些脆弱。 　　“如果的话。” 　　莫珏仍是皱着眉，这表示着他仍在生着气。只要想想夏戎发生什么意外的场景，他觉得这对于他将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虽然他确定也确信，对方不会在这次的瘟疫中出什么事。 　　“好了，不要再说了。”夏戎突然一笑，甚少笑的他笑起来却有一种百炼钢成绕指柔的心动。 　　莫珏的心下意识一跳，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此时夏戎的声音再次传了来，“小珏，你，能陪我躺一会吗？”带着丝丝的小心翼翼。 　　莫珏也再次看向他，没有丝毫犹豫的上了床。他身体经过系统的改造，早已是百毒不了，更别说是传染病。 　　夏戎感受到身旁的人躺下，闻着熟悉的味道。伸手将其紧紧地抱住，环在怀里，心中那空了一块的地方才感觉被填满。 　　莫珏也随即闭上了眼睛，贪恋着身旁人的温度。 　　瘟疫传染的速度快，但莫珏等人的动作也不慢。傅以执在接到莫珏让谢迢送来的东西后，便着手开始办理。在谢迢的从旁协助下，很快，便将城内外患上瘟疫和正常人分隔了开来，并且开始熬制莫珏药方中的药，而正常人，也都分发了预防的药丸。并且官府组织人进行宣讲，如何让百姓预防和避免瘟疫，当发现自己被传染上了该如何如何处理。 　　一段时间过去了，效果自是显而易见的。重新被感染的百姓没有大幅度的增加，而原本统计患上瘟疫的百姓，情况也有了很大的好转。一切仿佛都控制在了一个安全范围内。而夏戎，也在渐渐的康复。 　　在此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在梁山府中搜查出来的米粮，在随着青城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而施的粥也是没有丝毫的偷工减料，所以消耗起来的速度特别快。但好在青城内的富商们感恩莫珏所赠的治疗瘟疫的药方，所以也都慷慨解囊，捐赠了不少。更何况，这里面还有青城首富的带头作用。 　　在莫御得知粮食短缺的情况后，二话不说就送了不少过来。而莫珏也是在事后才知道的。这段时间，他整个人都忙的团团转，一边要照顾夏戎，一边又要兼顾公事。所以在延迟回京后，竟是有些忽略了莫御。之后便抽了一个时间前去莫家道谢。 　　“哥哥，谢谢你。”两人相对而坐，莫珏看着对面的莫御开口道。 　　“小珏，还和我客气什么？都是自家兄弟。”莫御调笑了声，整个人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听见这话，莫珏也笑了开来。对方说的没错，他们确实都是自家兄弟，所以相互帮助没有什么值得特意道谢的。只是兄弟两人其中一人并不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罢了。 　　“小珏。”莫御突然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回京之后，到时候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告诉你。”他说。 　　“何事？”莫珏疑惑的看向他。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晓的。”关乎你我一辈子的大事，他在心中默默的回答道。 　　 　　☆、第57章 第 57 章 　　之后莫御便留莫珏在府中用午饭，而在这个时候, 一向都在各大商铺内忙忙碌碌的莫青岭突然回到了家中。所以两人用餐变成了三人行。 　　莫青岭对于莫珏的到来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对于自家儿子所捐赠的那些粮食他自始自终都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对方是莫御的结拜兄弟，所以在危难之中施以救援理所当然, 而莫珏也真正的是在为百姓谋福利。 　　因为莫御之前的吩咐，所以桌上的菜都是按照莫珏的喜好来做的。在整个用餐过程中莫御频频为少年夹菜, 惹得对面的莫青岭和一旁服侍的下人多次投来惊奇的目光。 　　自己的这个儿子有多么的外热内冷莫青岭是再清楚不过的。所以对于这样匪夷所思的一幕才感到不可思议。而这个时候, 他才真正的打量起儿子身旁年龄不大的少年来。之前感觉到面善并不是他的错觉，越是仔细打量, 越是觉得似曾相识。眉眼间的精致，和五官的熟悉都慢慢的与心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重合。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强忍着想要上前询问情绪, 莫青岭赶忙放下筷子起身离开了桌子，向里间走了去。 　　莫御有些奇怪的看向自家父亲越走越远越走越快的身影, 心中有些奇怪,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他还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急切慌张的样子。想着等会儿去问问看，丝毫不知即将发生一件对他来说天蹦地裂的事。 　　莫青岭回到书房后才平息了下来，他不知道那少年和自己心中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两人眉眼间的相似程度可以确定的是, 两人绝不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 莫青岭觉得自己越来越爱回忆，或许是真的老了。他走向书房内挂着一幅画的地方走去, 抬头细细的看，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画中女子笑意如花，是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周身有着蝴蝶蝴蝶环绕, 莫青岭陷入了回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如果莫珏在这里话，一定会发现，画中女子就是他记忆中的生母。只是相比于记忆中的更年轻更貌美也更快乐，不是面对贾政时牵强挂起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的快乐。 　　在各方的协助下，瘟疫这场‘天灾人祸’也终于到了尾声。就算是年关，莫珏等人也是和百姓们在一起同过。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等瘟疫这场灾祸彻底的过去，已是来年的开春二月了。而在早前向朝廷递交的信件，也早已收到了来信。这次的信件中，除了对瘟疫一事作出的指示，其中包涵的最重要的一个消息，就是圣合帝的病逝，太子夏季的继位。 　　虽然不知道为何身体一向康健的圣合帝会突然病逝，也并不想去过多的探究。而且，这对于莫珏来说，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倒是夏戎，最有实力和夏季相抗衡的皇子，却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不在京城，这其中的遗憾，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本以为他会消沉或者闷闷不乐，却出乎莫珏意外的是，对方好似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每日照样在城内外巡视，与百姓们交谈。而且，因为路途遥远，圣合帝在临终前并没有说让夏戎赶回来。当然，信中是这样说的。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夏戎还是在几日后动身回了京城，不管原因是什么。 　　之后，便只有莫珏与谢迢两人带着随行人员留在了江南。而在这段时间里，莫珏与莫家父子的关系也是越来越亲近。莫青岭对他的态度有时比面对莫御时更加的纵容，而且常常留他在府中过夜，关心程度比莫御这个亲生儿子更甚。当然，这个也同样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样明显的转变，自然也引起了莫珏的注意。在与系统讨论过后，猜测莫青岭是否已经得知了自己的事情。但随即又不那么在意了，因为不管对方产生这种变化的原因是什么，与他的影响都不大。能多一个人对自己好，他自然求之不得，若是图什么，他也自认为他身上并没有对方值得这样做的东西或理由。 　　就这样，夏戎和傅以执先行回京。等到朝廷新任的江南巡抚抵达江南时，莫珏等人也才动身。 　　说来也巧，新任江南巡抚竟是老熟人。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夏季表弟，秦时。这次的相见，对方给人的感觉成熟了不少。或许是在一段时间内经历了什么事，所以整个人更加的沉稳。只是一见莫珏，便眼睛一亮，随后本性暴露了出来。 　　“莫珏！你还是一点也没变，一样的细皮嫩肉啊！”只剩下两人后，秦时大笑着开口，还一边大力拍打着莫珏的肩膀。 　　莫珏：…… 　　你是认真想和我比谁的力气更大吗？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莫珏挥开他的手，开口问道。 　　“啊，是皇上让我来的啊！”这里的皇上指的就是刚继位不久的夏季。 　　“哦。”面无表情，他当然知道是夏季让他来的，不然谁还能使唤得动秦相国家的大公子。 　　“好啦好啦，我们不说这个了。”随即秦时打着哈哈避开了这个话题。“啊，对了。这是皇上让我私下交给你的信。”摸索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递给他。见莫珏接过，末尾又加了句，“是给你的。”着重‘你’字，说明是给他个人的，而是不是整个下江南队伍的。 　　这一点莫珏当然明白，神色自若的将信收好，道了谢。之后又随意聊了几句家常，便告辞离去了。只是临走时对方那揶揄的表情和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有些莫名其妙，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莫珏回到自己房间后，才拿出那份信来。将其打开拿出里面薄薄的纸张，入眼的就是清俊有力的字迹： 　　“小珏，见字如面…” 　　整封信并不长，言语间也并不繁冗，却反而流淌着淡淡的温情脉脉和思念。虽信中所写的也只是些平常不过的小事，但仿佛就在莫珏眼前真实发生了一样。 　　信的末尾道：“盼尔早日归来，与吾携手同看繁华美景。” 　　系统：这是什么？这是隐晦的表白吗？竟敢拐走我的小乖乖？！ 　　而莫珏看到此处，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与夏季私下里的关系算是甚密了，所以言语间难免也会随意些。更何况，某人还带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在往后，无形中莫珏配合着夏季不知秀了多少恩爱。 　　莫珏将信收好，不知为何多了些想快些回京的冲动。当然，也确实快要回京了。只要把青城的事宜交代好，就能启程。而早就得了吩咐的秦时，更是积极的配合。 　　对于莫珏即将回京的事，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莫青岭放下手中的密信，这是从京城传来的。作为青城首富，不，是整个江南的首富，隐藏的势力是不可小觑的，不然也不会将生意做遍整个南国，甚至有隐隐压过薛家的势头。 　　莫珏与那人格外相似的容貌在他的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前后多次派人前往京城查探和追查当年的事情。 　　终于在今天，最后一批打探的人也是消息最完整一次传了回来。结合调查到的当年的真相，渐渐与莫青岭心中的猜想不谋而合。那个少年，根本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而是他失散多年的小儿子。 　　心中又是喜又是悲百味杂陈。喜的是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他和心爱女人所生下的孩子终于回到了身边。悲的是，那个女人早已香消玉殒。 　　莫青岭看着墙上的那幅画，沉默的注视着。以为一切会有转机，却只是空欢喜一场，但好在，他还能弥补，弥补他们的孩子。 　　“父亲，发生了什么事吗？”莫御推开门，走了进来。莫青岭在收到这封信为止，整整一天都没有进食了。所以让他有些担心，父亲还从未如此失态过，在他的记忆里，唯有得知当年那个人的死讯时。 　　“御儿，你来了。”莫青岭抬头看向这个已长成俊朗青年了的大儿子。 　　“父亲，您这一日都没有进食，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吗？”莫御在一旁坐下，继续开口询问到。若是商铺里的，他确实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唉，”莫青岭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御儿，你还记得你怜姨吗？”他问。莫珏的生母名为李若怜，从前在莫家时与莫御相处过一段日子，相比于从未关心过他的母亲，这个父亲的妾氏反而更关心他。 　　“记得，父亲你问这个作何？”莫御有些疑惑，顺着莫青岭的视线看着墙上画中的女子，不知为何，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个叫莫珏的孩子，他…” 　　随着莫青岭越来越低沉的声音，莫御不自觉得越加集中精神。 　　“他就是你怜姨当初的那个孩子，你的亲弟弟。” 　　轰的一声，莫御只觉得耳边一阵巨响，脑中一片空白。 　　莫珏，是他的亲、弟、弟。 　　—————— 　　莫御：我该怎办。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希望自己越来越爱码字。更新爱我我爱更新。 　　☆、第58章 第 58 章 　　“保重，一路顺风！”秦时站在不远处向他拱了拱手。 　　“多谢！”莫珏骑在马上, 郑重的道了谢。眼神却是不断的看向人群的后方, 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是迟迟没有出现。 　　莫珏心中一沉，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下来。最终, 还是打马离去，消失在了一片茫茫中。在前不久他将自己即将回京的消息告诉了莫御, 对方虽不舍, 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且再三强调两人到了京城后再聚首，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那之后, 两人便因种种原因没有再见过面了。 　　没想到，原本说好会来送他莫御, 却是没有来。 　　在一座酒楼的雅间，莫御看着那个清瘦的身影很快被人群淹没, 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抬手捂住一抽一抽的心脏, 这里告诉他自己到底有多痛苦。自己一心爱慕的人，竟是亲生弟弟，还有比这个更让人崩溃的事吗？ 　　苦笑了几声, 闭了闭双眼, 掩住其中的酸楚。以为, 他以为冲破世俗的枷锁，他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谁知, 挡在他们眼前的，首先就是无法割舍的亲情。甚至，这份禁忌之恋, 另一个人至始至终都不知情。 　　于是，他不敢再与那个人相见，怕自己压制不住心中澎湃的情感。 　　或许，或许… 　　———— 　　没有阻碍的大道比来时好走了很多，冰雪消融，草长莺飞，一切都透露着春的气息。 　　再加所有人都归心似箭，更是加快了速度向京城赶去。 　　莫珏迎着风向前奔驰着，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莫御没有来送他。但或许是当时有特别重要的事情牵制住了也不一定，等对方到了京城，问清楚给他一个交代就行了，他在心中默默的想。 　　很快，一行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很快就到了京城的地界。 　　“莫大人，这就是您的房间。”临京镇的县令赔着笑将莫珏带着了属于他的客房。 　　没错，他们已经到了临京镇了。或许是近乡情更怯，或许是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所以决定在这里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在会都城。 　　“嗯，你下去吧！”莫珏点了点头，随后让对方下去。 　　“是，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临京镇县令笑着离开了。 　　莫珏踏进了客房内，布置较为雅致。在圆桌旁坐下，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淡淡的苦，过后是一片甘甜，让人回味无穷。 　　没过多久，事先吩咐好的热水送了来。莫珏浸泡在其中，舒服的叹了口气。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回京城了，心中忍不住的一片激动。这表示着有无数的美味佳肴在等着他。不由回想起京城的特色小吃和一些招牌菜，只记得味道还不多，具体是什么味道是竟然忘记了！？真是气人，回去后他一定要吃个够。 　　带着这种想法，心神放松的莫珏很快就在浴桶内睡了过去。等再次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床上，昏暗的烛光一闪一闪，在床罩上映下一片光影。 　　心头一紧，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浴桶内，怎么在床上醒来？难到有人趁他不注意潜入了屋内… 　　正想不动声色的探查一番，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珏，你醒了？”带着些小心翼翼。及时床上的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声，但还是被他发现了异常。 　　“夏戎？”莫珏猛然从床上翻起，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果然，只见一个黑衣男子跨坐在床边不远处的凳子上。此时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是我，小珏。”原本面容刚毅的男子突然一笑，起身坐在了床边，更加凑近床上的少年。莫珏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热气。 　　心一跳，这般近的距离，让他有些不适。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想要远离这让他如此失态的源头。却被夏戎先一步发现，大手迅速的环住少年的背部，自己也更加的向前。只感觉突然撞到了一个柔软的部位，夏戎一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反而更加的用力，品尝这眼前的‘美食’。 　　莫珏有些没回过神来，任由眼前的男子对自己为所欲为。直到传来微微的刺痛感，才不适的眨了眨眼睛，正想开口询问夏戎到底在干什么，却不想刚张开一条缝隙，就被对方钻了空子，侵占到了更深处的地方。 　　直到莫珏有了轻微的窒息感，夏戎才喘着气离开了这自己觊觎许久的美味。目光深沉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瓷白的肤色早已变为了粉红色，眼睛含水，正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似乎在问刚刚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戎不由轻笑了声，抚摸着少年已经变得红肿的唇瓣。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愈加的幽暗，某个羞耻的地方也悄悄的抬起了头。自从明白了自己对少年的心意，以及确定了自己今后一生要走的是怎样的一条路。他发现自己以往引以为傲自制力在少年身上简直成了笑话，对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让他轻易的失控。 　　“你，刚刚是在干嘛？”莫珏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两人做着他身为人类记忆里人与人之间最亲密的事，但，不是应该是男人和女人吗？ 　　夏戎的注意力却是没有在莫珏的问话上，微微嘶哑的声音在他看来带着别样的诱惑。 　　“小珏。”他注视着对面少年慢慢变得清澈的眼神。 　　“你听好了，”他的表情严肃，让莫珏也不由认真了起来。“我夏戎，喜欢你。想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喜欢。”说完他悄悄的咽了咽口水，因为紧张，手心也不知何时出起了汗。好似在等待宣判的死刑犯一样，他的命运，掌握在少年的手中。 　　这句话，他曾在心中模拟了千万遍，幻想过无数种场景。却没想到就这样轻易说出了口。 　　莫珏眨了眨眼睛，无视内心系统的咆哮。喜欢？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夏戎喜欢他？这个信息清楚明白的传入了他的脑海。 　　“喜欢是什么？”他问。这几年里，他学会了人类的无数种知识和礼节，却唯独难以参透‘情’之一字。 　　夏戎一怔，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他的少年，无论何时都让他软到了心坎里。 　　“喜欢就是见不到你时会想念，见到你是想靠近。想对你做一切亲密的事情，就如此时的我一样。”既然他的少年不明白何为‘喜欢’，那么就让他来一步步的教会他。 　　“见不到时会想念，见到时想靠近。”莫珏独自低声喃喃道，脑海中突然闪过几张面孔。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 　　夏戎不知此时的莫珏在想着什么，不然非得吐血而亡不可。 　　“就像这样，”他突然又再次靠近。在莫珏绯红的唇上又轻啄了一口，“心跳会加速，是喜欢你最好的证明。”他拉着莫珏的手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从刚硬的胸膛上传来砰砰的声音，仿佛锤子一样，也锤进了他的心房。 　　“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莫珏收回手又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小珏，你的答案呢？”夏戎迫不及待的追问。 　　莫珏抬头看向他，突然主动靠近在夏戎的唇上亲了一口。那一瞬间，他的心，好像也有加速。 　　夏戎又怎会轻易放送上门来的美味离开？随即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间，只闻夏戎模糊的声音响起：我好像，也喜欢你。 　　闻言，夏戎更加的用力，仿佛要将他拆骨入腹。 　　 　　☆、第59章 第 59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官职都是虚设，乱七八糟，切勿考究。 　　“莫爱卿，这一路辛苦你了。”夏季坐于朝堂之上, 笑着看向下方的莫珏。少年长身玉立, 在他的眼中，耀眼极了。 　　“皇上过奖了,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莫珏低着头谦逊的答道。一进京，就马不停蹄的被召进了宫。 　　夏季自是看出了他的疲惫, 又嘉奖了几句后便让莫珏先下去休息了。他虽然迫不及待的想和少年分享成功和喜悦, 但不急于这一时，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来秉烛夜谈… 　　莫珏跟随着领路的太监一路向着后宫的方向而去, 正疑惑间，那名小太监率先开口了： 　　“莫大人, 皇上让您先在东宫小憩一番，待下朝后再来与您商量要事。” 　　莫珏点了点头, 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也便跟着这小太监向前走去。如今夏季主政, 在这宫中，他想还没有谁会这般不长眼的在这个节骨点上加害他这个有功之臣。 　　到了东宫后，那名小太监将莫珏领至花园内的凉亭里便躬身退下了。 　　莫珏抬头打量了番, 这个地方就是当初他初次来东宫时与夏季见面的地方。此时正逢早春, 各色花儿正娇羞的开始伸展细腰, 却又害羞极了，将自己的美包裹成了一个美丽的花苞, 等待着自己的意中人，为那人展现自己的美。 　　淡淡的花香混合在一起，却并不难闻, 组合成了一种奇异的香味，好闻又沁人心脾。 　　“小珏。”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竟也过去多时了。怪只怪眼前的景色太美，险些让他失了神。 　　“臣…” 　　“小珏！”夏季及时的止住了他的动作，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些。是对他如此疏远称呼的不满。 　　“夏季。”在对方的注视下，莫珏不得不改了口。 　　夏季这才满意的点头。 　　“在江南，你受苦了。”待小太监端来茶点，夏季亲手倒了一杯放在对面少年的身前。 　　莫珏摇了摇头，“真正受苦的，是江南的百姓。” 　　两人这才就江南从始至终的情况一一细说开来。 　　但最后，莫珏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单来，递给对面的夏季。 　　“这是我从梁山书房里搜查出来了。”他的表情严肃。 　　夏季接过，心中划过万千心思，但还是连停顿也没有的翻了开来。 　　第一页是一个密字，接着往后翻，是密密麻麻的人名，且在每一个人名后，都有银两或者其他之类的一些数量记载。继续往后翻，其中牵扯的官员之多，范围之广，让即使有了心里准备的夏季都忍不住骇然。 　　而且，其中赫然有‘四大家族’牵扯其中。真是他的好臣子啊，这‘以旧（米）换新（米）’的主意，正是薛家为首的。用千万百姓的命来牟取暴利，真是好算计。 　　“小珏，谢谢你。”粗略看完了整个的名单，夏季抬头看向对面的莫珏，道谢。他刚登基，四大家族虽已是大厦将倾，但在朝堂上的势力仍是不小。对于将要施展新政的他是一股不小的阻力。而这份名单，对于他接下来的动作，其助力可想而知。 　　莫珏摇了摇头，他原本就打算报复贾家。只是越到后来，发现这‘四大家族’里的水实在是太黑了。所以，若能一并铲除，也是为国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 　　随后，夏季将这份名单收了起来。等日暮黄昏时，莫珏才刚回到自己的府邸，圣旨就慢一步的下到了府中。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翰林院官员莫珏……功不可没，特擢升为天子执笔。即日起至养心殿当差，钦此！” 　　耐心的听完圣旨内容，莫珏随即双手接过。小六悄悄的塞了一个荷包给宣旨的太监首领手中，对方随即颠了颠，心中估算了番，便带着众人满意的离去了。 　　天子执笔？莫珏对于这个‘新官位’有些疑惑，他还从未听说过。不过，也不待他疑惑多久，很快，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文武百官了。 　　何为天子执笔？从字面上的意思一看，就知定是天子近臣，而执笔二字又是何意？坊间传来的消息是，代替天子草拟召书，批示奏折，总之，执笔可以代替天子做一切的事情，若是被赋予了这样的权利的话。 　　听到这个解释的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不就如同副君了吗？能想象得到这‘执笔’的权利到底有多大。而莫珏的身价，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涨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有些心思活络的官员，或者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官员，都悄悄打起了小九九。 　　若是…他们也岂不是皇亲国戚了？嘶，这个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然而，这一切真的有他们想的那么顺利吗？ 　　这个坊间传闻莫珏自然也有听说，第二日，一到养心殿，莫珏便直接的问出了口。 　　“怎么，小珏你不喜欢吗？”夏季停下手中的笔，笑着问道。他也不知自己出于何种心思，或许是明白少年不慕权势，或许是想要试探，总之，他想要一切都来与少年共享。 　　“会惹来麻烦。”莫珏皱眉道。他仿佛已经想象到往后的日子了，各种各样的巴结试探，他实在是疲于应对。 　　“噗嗤”夏季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他就知道会这样。 　　“不去理会那些人就行了，你只要待在我的身边。”他突然伸手握住了一旁少年的手，他不否认自己这样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更多的时间来和少年单独相处。 　　莫珏心一动，正想开口说着什么，就在这是，敲门声响起了。 　　“皇上，四王爷求见。”太监总管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夏季眉头一皱，这个老四，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宣！”却也是不得不见。 　　莫珏退至一旁。 　　夏戎一进门，先是请了安。随即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了不远处的少年身上，而莫珏，也好似有所感一样，回望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交织着，仿佛周围的空气都热了起来。 　　而注意到这一幕的夏季心中一沉，闪过万千猜忌，但无论是哪种，对他来说都不是好的。况且，老四的身份自己和自己的关系又让他不能轻易的… 　　———— 　　贾政在书房内走来走去，脑中不断闪过今日早朝时皇上身边不远处坐着的身影，那个位置实在是太耀眼太注目了。距离那个权利的至高点也，太近了。让无数人也心痒极了。 　　虽然在之后的早朝中，几位老臣都极力反对‘执笔’的设立。但皇上却是铁了心，说什么都不愿撤销，即使老臣们以死相逼都没有用。 　　这件事依他看来，恐怕也是不了了之了。而在这之后，将真正的有一位‘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重臣存在。 　　那么他贾家，又应该顺应时事的做着什么才能永保荣华富贵呢？ 　　 　　☆、第60章 第 60 章 　　“小珏，尝尝这个。”夏戎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了身旁少年的碗里, 语气柔和, 整个刚毅的脸部仿佛都软化了下来。真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而坐在莫珏另一旁的夏季，心中惊讶的同时, 也危机感越来越重。身旁两人的眉来眼去，莫珏对夏戎明显不同于其他人的态度。都让他感觉到不妙。 　　为庆祝莫珏升为‘执笔’, 于是一行三人打算为他庆祝一番。当然, 本是夏季想于莫珏独处一番，只是没想到兄弟两想到一块去了。最后便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三人行。 　　夏季心中几欲呕血。 　　待莫珏不在只剩两兄弟时，夏季才冷冷开口道： 　　“老四, 你这是何意？” 　　“嗤”夏戎讽刺的笑了声，“何意？如你所见, 我已经和小珏在一切了, 小珏也接受我了。所以，你往后莫要再纠缠他，他是我的。”说到最后一句话, 夏戎直直的盯着夏季, 眼中警告意味十足。别以为他不知道, 那什么‘执笔’的设立只是一个幌子罢了，还不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的？”夏季挑了挑眉, 强忍住滔天的怒意。“若真如你所说，与小珏二人两情相悦。那么今日我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听了这话，夏戎握住酒杯的手一紧。确实, 夏季说的没错，是他趁人之危，利用少年不懂情爱为何物这点，想要比其他人更快一步的走进少年的心中。这样做虽然有些卑鄙，但他并不后悔。只要能与少年在一起，只要他们能长相厮守。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做什么。 　　“那又如何？小珏如今还小，但总归，我与你们是不同的。”想通了一切夏戎毫不客气的反击了回去。 　　“你确实比我快了一步，但心悦于小珏的，可不止你我二人。” 　　两人越是争论，气氛就越是冷硬。 　　“你到底想如何，皇位都已经让给你了。连我心爱的人都要抢吗？”夏戎声声泣血，眼中红丝闪现。 　　“皇位？呵，只要我想要又何须你来让？所以，他也是一样，我会自己去争取。”夏季大笑道，两人之间刀光剑影，互不相让。 　　“你们在说什么？”突然少年清脆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小珏？”两人异口同声。 　　“没什么，怎么去了这么久？快来坐下，菜都要凉了。”还是夏季率先反应过来，开口道。 　　“嗯。”莫珏也不在意，随着他的话径直走到两人中间坐了下来。 　　那么，这么长的时间，莫珏到底去哪儿了？ 　　就在三人愉快的（？）用着餐时，突然有下人来报，说是贾府的贾政贾大人求见。听到这个消息的莫珏玩味一笑，贾政？他来干什么？心中瞬间划过千万道思绪。但还是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了。随即便离席走了出去，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走到外间，只见一个身穿玄色衣袍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下手喝着茶。见莫珏出来，便连忙起身迎了过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下官拜见莫大人。”微微弯着腰，行礼道。贾政的官职并不大，尤其对于刚刚升职不久的莫珏来说，他的官职更低了。再加上心中打的的小九九，自然显得更加谦卑。 　　“贾大人客气了。”莫珏虚扶了一把，淡淡道。 　　贾政见对方的态度并不热情，眼珠一转。便又道： 　　“下官此次前来，是恭贺莫大人荣升‘执笔’的。”说完便在怀中摸了摸，拿出了一个墨色的盒子，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一看便知并非凡品。随即递给了莫珏。 　　他也不客气，口中道着谢，手上却不停的把盒子给打开了来。 　　里面是一块通透碧绿的玉，朱红色的绳子牵挂着，入手是一片温凉，手感极佳。 　　莫珏随即感叹了一句：“真是一块好玉啊，这般贵重的礼物，在下着实不敢收，贾大人快快拿回去吧！”作势便将盒子盖好，递了回去。他认为自己如今和贾政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好到这种地步，无缘无故来送礼，不，也不算无缘无故。总之对方安的必不是什么好心就是了。想起往事，这贾政的这副嘴脸，更是让他恶心无比。 　　“使不得使不得。”贾政焦急的开口道，都有些手忙脚乱了。这是他特意从库房中寻出来的，若是不收，那这东西还有何意义？而自己接下来的话，也不好开口了。 　　“这，好吧！”一顿推搡下，我觉得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这时才开口请贾政坐下，让下人上茶。而贾政的心中也才松了口气。 　　“寒舍简陋，只委屈贾大人了。”抿了口茶，莫珏对贾政道。 　　“莫大人言重了。” 　　两人家常聊了几句，贾政才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 　　“不知莫大人家中是否有妻妾？”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要知道，坊间有传闻，不知有多少世家大族，在上首少年刚刚高中状元时，便抛出了橄榄枝，家中有适龄女子的意欲与其联姻。但都被拒了，而如今不可与往日同日而语，这心中有想法的人恐怕更是多了。他在家中思索了几日后，仍是觉得唯有姻亲，才是最牢靠的。君不见他们四大家族，不就是这样的吗？即使如今有了大厦将倾之势，但只要他们抱作一团，皇上就是想动他们也要掂量几下。不过这样也并非长久之计，所以他打算拉拢些朝中的新贵，这样大家有了利益共同体，才会相互帮助，他贾家也才能在朝堂上伫立不倒。 　　“并无。”莫珏摇了摇头，心中大约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冷笑不已。这贾政虽说窝囊，但小心思也不少。 　　“那不知莫大人是否有娶妻的打算？”随即又开口道。他家中除了自己的女儿和侄女外，还刚来了一位外甥女，这样一来，与莫珏适龄的就有三位了。若是在不行，旁氏中也有很多女子。总之就算是去做妾，也要和如今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年拉上一点关系。 　　“不知贾大人这话是何意？”莫珏挑了挑眉。表情与平常无二。 　　贾政仔细观察了莫珏的表情，见对方似乎并没有生气，这才心中一喜。这说明，对于自己说的话，对面年纪不大的少年，也有些意动。 　　随即连忙开口道：“是这样的，下官家中有几位正当二八的女儿侄女，不知莫大人…是否有空见上一见？若能凑成一段美好姻缘，这也是我贾家的荣幸。” 　　“哦，不知贾大人说的是府中哪几位姑娘？”莫珏颇有兴趣的开口道。 　　“迎春，探春，还有一位外甥女儿黛玉。刚从江南来京的。”贾政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府中适龄女子的闺名，毫不避讳和隐瞒。一点也不觉得在莫珏这个外男面前有什么不对。 　　莫珏心中冷笑，还真是给点蝇头小利，就毫不犹豫的往上爬。心中虽鄙夷表面上却不露分毫，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只是如今在下，并不想娶正妻。恐怕要辜负了贾大人的一片美意了。” 　　不想娶正妻？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太明显了。不想娶正妻，但是纳妾的话，还是可以的？他能这样理解吗？贾政在心中暗道。虽说在最开始，想着就算是做妾，也要攀些关系。但若真让他贾家的女子去给别人做妾，还不得让不知情的人戳心窝骂？说他贾家为了权势，连卖女儿都愿意？即使说的是事实，这年头当官的，为了利益，谁不是在卖女儿呢？不然又缘何养她们这么大？ 　　但世家大族往往就是这样，即使做着最龌龊的事，但又想要最好的名声，最容忍不了的就是败坏家族名声的人。 　　所以这一刻，贾政犹豫了。若是正室，他是千般肯，万般愿的。可偏偏是做妾，若说等，谁知道莫珏什么时候娶妻？男子等得起，女子可是万万等不得的。 　　“这，不辜负不辜负。”连忙摆了摆手，脸色确实不好看。他想他还得回去与家中的老祖宗商量一番，再来做这个决定。 　　于是之后，两人又草草聊了几句。贾政便告辞离去了。看着那越走越快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竟敢打他的主意，看谁最后倒霉。明知皇上要对四大家族动手了，还要将些无辜的人拖下水。为求自己心安，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 　　贾政回到贾府后，坐立难安，在书房内走来走去。脑中不断回响着莫珏说过的话，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找其他人，只是现在朝堂中的人，心里跟明镜似的。理都没人搭理他，也只剩莫珏，这个如今还肯见他的人。要说其他三大家族，也都是自身难保了。薛家已大不如从前，生意都被江南的莫家给盖了过去。如今住在他们贾家的那对母女，他也早已派自家夫人去打探过了。也只有她那个女儿，薛宝钗还有些用处。而王家，自从新帝登基以来，在朝堂上也是频受打压。和他的待遇差不多，四处碰壁，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史家更不用说了，也都差不多。 　　还有一个让他们心生惶恐的事，临近镇上的孤狼山，不知什么时候让人给端了。如今做些事都有些畏手畏脚，让他们无从下手。虽说坊间传闻，是四王爷带人去的。但先帝在时，却从未说起过此事。人死就死了，就怕他们自己落了些把柄，若是落在了有心人的手中，满门抄斩不是不可能。毕竟劫杀朝廷命官，或者与其相关的人员，犯得可是众怒。 　　唉，总之，急需一个大靠山，来稳住目前的局面。而他贾政挑中的，就是莫珏。 　　 　　☆、第61章 第 61 章 　　忙忙碌碌，这几日过去后。莫珏便去了傅家拜访, 傅太傅没有再回宣城了, 所以加上傅以君、傅以执几人，又是一醉方休。 　　第二日, 傅以君又约莫珏前去游湖。在船头吹着冷风，莫珏才方觉头脑清醒了很多。 　　“小珏, 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我？”傅以君委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听见这话, 莫珏暗自低笑了几声。不知为何，让他想到了某种动物, 委屈巴巴可怜巴巴的。 　　“想了，你呢？”莫珏得实话实说, 他确实有想过傅以君，不止想过他还想过很多很多的人。 　　“真的吗？”他眼睛突然一亮, 仿佛里面藏着光。心中是说不出的喜悦。 　　“当然是真的啊！”莫珏注视着他的眼睛道。 　　傅以君喜悦难以自抑, 正想说些什么。在这个时候，却突然传来了呼喊声。 　　“那边的是否是傅公子？”声音动听极了。 　　两人转过头去，只见在不远的船上, 站着一位红袍少年。面如玉冠, 唇如朱砂。 　　莫珏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以他绝佳的视力，早已认出来人了。贾宝玉。 　　而傅以君却是皱起了眉头, 等船稍稍靠近时，也知那喊声是从何而来的了。 　　“贾公子不知有何要事？”言语间疏远极了。傅以君的声音也是冷冷的。 　　贾宝玉咬了咬唇，眼带委屈的看向他, 好似不知傅以君为何要如此冷漠的对待他。而视线转向一旁的莫珏，却是难掩愤恨。为什么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那人身旁？而自己遭受的却是如此待遇？他不甘。 　　在最开始，贾政是让他接近莫珏的。却在几次偶遇后，却不由自主的被他身旁的人吸引。莫珏视他如无物，而另一位公子对她却温文有礼。好吧，那是在他看来。其实傅以君只是出于基本的礼貌罢了。没想到却被这样的误会，若是被他知道了贾宝玉心中的所想，还不得气得呕血？ 　　因为在南国，龙阳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贾宝玉对于自己，既然喜欢男人，在纠结了一段时间后，也就坦然接受了。确实，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他，更喜欢的是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子。所以在那之后，即使又常常‘偶遇’莫珏，心却是都放在了另一人身上。 　　“宝玉能与傅公子一同游湖吗？”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眼中却含着水光。 　　傅以君脸色难看，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转向了莫珏。 　　莫珏奇怪的回视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看我干什么？ 　　傅以君这才干巴巴的又转过了头来，“这，并非在下一人在游湖。所以恐有不便，还望贾公子见谅。”意思是委婉的拒绝了。 　　贾宝玉却好似听不懂般，接着转向莫珏开口道：“莫公子，我能和你们一起游湖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两双眼睛，四只眼睛都盯着他。傅以君只是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答应他，而贾宝玉的心声，自然与他相反。 　　“好啊，当然可以。”在万众瞩目中，他吐出了这样一句话。莫珏微微笑着。他和傅以君的关系虽然不错，但贾宝玉看起来和他的关系也不浅。所以，即使看出了贾宝玉看向他的眼神中难掩愤恨。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心中还想着，他真是善解人意。为了傅以君委屈了自己，事后一定让他多多补偿些他。 　　于是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而在此次的游湖中，傅以君全程面无表情。贾宝玉一直在缠着他说话。而莫珏，这是在一旁看热闹。 　　于是就这样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这次游湖。 　　莫珏和贾宝玉的心情是不错的，而傅以君就没那么美妙了。原本设想的美好的二人空间，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人闯入，换做是谁的心情都不会很美妙。 　　贾宝玉回到府中后，嘴角都是带着笑的。回到自己的房内，还没落座，就有下人前来传话了。 　　“二爷，老爷让您去一趟书房。” 　　听着这话，贾宝玉下意识的眉头一皱。他不用想就知道为的是何事，天天让他去和那个讨人厌的莫珏拉拢关系，真是惹人厌。但即使心中这般想，贾宝玉也是万万不敢反抗贾政的。 　　“我知道了，待会就去。”打发了前来传话的下人，换了一身常服，便往贾政的书房走去。 　　“孩儿拜见爹爹。”恭敬的行礼道。受的教训多了，他也学会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自家父亲喜欢这样懂礼数的人，他自然要做个懂礼数的人。只是私下里，他仍是那个纨绔不堪的贾宝玉。 　　“起来吧，交代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贾宝玉心中厌烦，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开口回答道：“爹爹放心，孩儿已经与莫大人相交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将家中的姐姐们引荐于他。” 　　“那就好，在莫大人面前，收起你的纨绔任性。勿要让他厌了你。”表情严肃话语严厉，在贾宝玉面前，他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 　　“是，孩儿知道了。” 　　“嗯，那你下去吧！” 　　等到彻底退出了贾政的视线，贾宝玉才沉下了脸。越是让他去讨好莫珏，他就越是厌恶。什么以家族为重，这些通通的都只是借口。父亲只想自己爬得越高，却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他贾家堂堂的二爷，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儿，哪有他去讨好别人的？ 　　不雅的向地上吐了口唾液，转身彻底离开了贾政的院子。 　　———— 　　莫珏在京城的这段日子，着实感到无趣。每日下职后，不是与这个游湖，就属于那个喝酒。虽都是熟悉友好的人，但时日久了。还是令他感到无聊。 　　贾家的事情也一直都在吊着，不知夏季何时动手。怕坏了他的计划，自己也只好忍着。这段日子他发现，不止是贾家，其他三大家族，甚至更多的权贵。都在不断的试探拉拢他。想来也是，这阵子夏季的手段实在是太雷厉风行了。在处置了几个大贪官后，朝堂上，几乎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本就不干净的人。所以都急于找一个能在圣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来打探消息，而这个人选，莫珏是再合适不过了。所以人人都想与他攀上关系，弄到最后，他最近都不想出门了。 　　“夏季，你何时动手？”又一次莫珏开口问道。 　　“怎么等不及了？”夏季抬头笑着反问。 　　“确实等不及了，你都不知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少年嘟了嘟嘴，显得可爱又调皮。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很快就动手了。”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在最开始，夏季试着和少年偶尔做一些亲密的动作，发现对方并没有反感后，便更加得寸进尺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小珏身上偶尔留下的吻痕，是老四向他在示威。当然，他也不可能就这样示弱。 　　“那你快点，”好似想到了什么，又接着开口道：“不然，你将我外派吧！”到了其他地方，天高皇帝远，他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的极了。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棒极了，看向夏季的眼神也是越加的炙热。 　　“不行！”却是一口否定，没有丝毫犹豫和回转的余地。好不容易等来他的少年归来，怎么可能又再次让他远去呢？他看得出来，少年对他们的感情也仅仅只是友情罢了。若是这次放他离去，谁知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对他的感情？或者永远不回来或者，又有其他人的趁虚而入。无论是哪种设想，他都无法接受。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夏季想让莫珏看清楚他眼中的坚决。当然，他成功的将这种情绪传达了出去。 　　莫珏最终转开了头，这个话题就此别过，不再提起。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着，这日夏季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将王家贪污腐败的证据，以及其手下人以权欺人，还有江南‘以旧换新’的事情，狠狠的劈头盖面的骂了下去。随即迅速的将其革职查办，派兵前往王家看守。王氏党羽一个也没有放过，夏季雷霆手段再一次体现了出来。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求饶，都是瑟瑟发抖。生怕波及到了自己。也在心中暗自庆幸，幸亏当初抵住了诱惑，没有接受王家的拉拢和好处，不然今日掉的可不止乌纱帽，还有身家性命了。 　　这件事起的作用，还有杀鸡儆猴。四大家族第一个被查办的，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又该轮到其他了呢？贾政回到府后，坐立难安寝食难安，辗转反侧间，想到的仍是莫珏。好似着了迷般，无比确定那人就是他家的救星，只要他肯出手，他肯出手…想到这里，又急急忙忙的找来了贾宝玉。 　　言语间的急切和逼迫，让贾宝玉冷汗直流。他根本没有去与莫珏拉拢关系，不说这段日子，对方根本没有出门。就说以往，遇见了，他也只是去和傅以君搭话。将莫珏撂在了一旁。若这个时候求上门去，原本就不太熟络，怎么可能出手帮贾家，这样岂不是自取其辱吗？无奈之下，贾宝玉只得实话实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贾政气得发抖。 　　“就算没有他，我想傅公子一定会帮我们的。”贾宝玉倔着开口道。 　　“傅公子？”贾政冷笑着开口道，在这不孝子的叙述中，他早已明白那个傅公子是谁了。傅家的第三子，傅以君。此时他恨不得打醒这个逆子，傅家是谁？出了名的忠君党。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会帮他们呢？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 　　“滚，你给我滚出去！”贾政暴怒道。 　　待贾宝玉落荒而逃，贾政才慢慢的平息怒火。 　　此时能救他贾家的，就只有莫珏了。 　　莫珏，莫珏，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突然一股熟悉涌上心头。 　　莫、珏，这个名字… 　　 　　☆、第62章 第 62 章 　　朝廷中接二连三的人被罢官免职，其余人更是人人自危, 如同惊弓之鸟。每日的早朝都好似上刑场般, 怕有去无回，所以更是有些官员, 早早的立好遗嘱交代了妻儿。当然这样做的人，都是些心虚, 身家不干净的, 或许曾受过四大家族好处的。 　　每日都是盼着数着，终于在拿王家杀鸡儆猴之后, 第二个就已到了薛家。薛家人大部分都在行商，但为了方便事宜, 还是选了几个族中有天赋的人，送其到了朝中。所以在夏季, 将他们利用职权, 为薛家谋福利的证据，或者利用权势打压对手的证据，狠狠的摔在朝堂之上时。众人都明白, 这薛家家恐怕是完了。四大家族里第二个被拿来开刀的, 其后果虽然没有王家所犯下的事情严重, 但必不会轻就是了。 　　说起王家，只要是在朝中为官的, 都锒铛入狱，等候秋后问斩。女人们则是发卖为奴，连嫁出去的王家女儿们, 也都遭到了夫家的嫌弃或者休弃。生怕被牵连了。其惨状在百姓间唏嘘流传许久。 　　———— 　　“姐姐，姐姐怎么办？你一定要救救我啊！”薛姨妈哭着跑进了王氏的院子，身后跟着泪在眼眶中打转的薛宝钗。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王氏皱着眉，将薛姨妈拉了进来，两人坐在炕上。 　　薛姨妈确是一时不能自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奈，王氏只得转头询问后一步进来的薛宝钗。 　　“宝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薛宝钗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平复了些心情后，才平静的开口道： 　　“刚刚在朝中为官的堂兄，差人送来消息，说是皇上大发雷霆，要严查薛家。母亲想到前不久王家的下场，所以才如此悲泣。” 　　薛姨妈和王氏都是王家出来的女儿，自然对娘家的消息格外关注。在出了那样的事情后，心中也是不好受。王家倒了，也就说明她们的娘家倒了，在府中的地位自是会受到些影响。但她们已是出嫁多年，儿女们也不小了。所以，除了会听几句风凉话之外，也并不会有其他什么。 　　好比这几日，她与侄女王熙凤，都不敢常在老太君面前露脸，怕被训斥。 　　只是，如今薛家恐怕要完了。这不得不让王氏联想到，下一个，是不是就是贾家了呢？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慌乱来，也顾不得安慰眼前的薛姨妈。敷衍了几句后，便急忙往贾政的书房走去。她想去求个心安。 　　看着王氏匆匆忙忙离去的身影，薛宝钗坐在谢姨妈旁，拥住了她的肩膀，悲凉的开口道：“娘亲，是不是我们薛家真的完了？” 　　“宝钗，我可怜的女儿！”听见这话，薛姨妈回头一把抱住了薛宝钗。母女两人抱头痛哭，哭这悲惨的命运，哭这世道的不公。 　　“老爷，您在吗？”王氏小心翼翼的在书房外敲了敲门。如今早已下朝，却不见贾政的身影，想来也只有在书房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了低沉的男声。 　　王氏推开门，走了进去。 　　昏暗的书房内，只隐约看见桌旁站了个身影。正低着头在查看些什么。 　　“老爷，别太累着了。要仔细着自己的身子。”王氏轻巧的走到桌旁，想要劝贾政坐下休息。却在低头一瞥间，看清楚了桌上的东西。心一跳，随即沉了下去。 　　桌上是一幅画，画中女子温婉美丽，正抬头看着不远处树上的花。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岁月静好。 　　“你，认识画中的女子吗？”贾政突然开口道。 　　“不，不认识。妾身怎么会认识呢？从未见过画中的这位女子。”王氏强按住心中的不安，镇定的开口道。 　　“是吗？你真的不认识？”贾政突然抬头，直直盯着王氏的眼睛，好似要将她看穿般。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王氏僵硬的笑着，心中猜测，莫不是当年的事被发现了？但那又如何，她与老爷几十年的夫妻。还比不上一个狐媚子吗？ 　　“三年前，你亲手断送了他们母子二人的性命。不知你是如何心安理得的，到如今还面不改色。”贾政言语间是浓浓的厌恶和嫌弃。 　　这般重的话，刺激的王氏倒抽了一口气。贾政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无论她弄死了他多少妾氏。而如今却翻出旧账来训斥她。莫不是见王家出了事，便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老爷，你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来污蔑妾身？”她眼眶含泪，说不出的委屈和楚楚可怜。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贾政冷冷的开口道。仿佛在看一个笑话，一点也不相信王氏的辩解。 　　哭诉了几句后，王氏见贾政没有丝毫软化的态度。才收住了眼泪。 　　“没错，确实是我动的手。”她开口承认道。事到如今，她也不怕贾政对她怎么样。干脆坦诚的承认。 　　“你这毒妇，蛇蝎心肠。我贾政有多少子嗣都是败在你的手上！”贾政气得高高抬起了手，目露凶光。 　　“怎么，你还想打我？为了我的宝玉，做什么我都不后悔。这些年，若不是我为你处理，我娘家为你遮掩，你都不知被弹劾多少次了。如今见王家倒了，就想过河拆桥撇清干系了？你休想！”王氏嘶声尖叫。 　　“你，你…”贾政气的说不出话来。本是想询问她当年的具体事宜，好与自己查到的一些事对比一下。没想到却变成了眼前的这般情景。 　　贾政大喘了几口气，一时书房内安静无比，两人都没有说话。 　　冷静了几分钟后，王氏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王家倒了，她唯一的靠山就只有贾家。若是因此触怒了贾政，将她休弃。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意识到这点，王氏才害怕了起来。 　　“老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刚刚是急昏了头，怕老爷因此厌弃了妾身，所以才说那些混账话。妾身这样做，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的宝玉啊！”柔柔的带着哭腔的开口道，言语间是满满的乞求。 　　此时回过气来的贾政，听见这话，心里才好受了些。 　　“夫人，我问你当年的事也是有缘由的啊！”贾政也缓了语气，开口道。 　　“老爷？” 　　“你也知，皇上已经拿我们四大家族开刀了。王家、薛家，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们贾家了。所以我不得不想办法啊！”贾政叹了口气。 　　“老爷，妾身也正是想问这事。就在刚刚，妾身那妹妹找到了妾身，问是否有办法救救他们薛家。”王氏走到贾政的身后，乖巧的帮他捶起了肩。 　　“哼，我们贾家都自身难保了，哪有闲工夫去管他们啊！”贾政冷笑一声，“更何况是皇上亲下的旨意，在这个时候谁敢去冒这个头，这不是想让我们贾家更遭皇上的厌恶吗？” 　　“那老爷，您说的保住贾家的办法是什么？”王氏适时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贾政向着桌上的画示意了一番，王氏不解。 　　“她的儿子，当年大难不死。一番奇遇后，如今已当上了皇上的‘执笔’。” 　　“皇上的‘执笔’？”王氏的动作一顿，拔高了声音惊呼道。这一职位的设立，不仅在朝堂，在民间也引起了一番轰动。王氏自是有所耳闻的。 　　“没错，就是他。”贾政点了点头。 　　“这，所以老爷您说的办法就是…” 　　“对，就是他，也只有他才能救我们贾家。所以，你知道我为何质问于你了吧？”贾政转头看向身后的王氏。 　　“是，老爷。是妾身太愚钝了。”王氏识趣的低头认错。 　　“只是，他知道自己是贾家人吗？” 　　“这不难，待我明日去见他。那时他也不小了，定是有记忆的。只是这段日子恐怕要委屈夫人了。”他拍了拍放在肩上的手。 　　“不，不委屈。只要妾身能帮得上老爷的忙，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绝无怨言。” 　　“好夫人。” 　　两人说清楚后，又就当年的事对峙了一番。贾政心中基本认定莫珏就是自己当年的那个儿子。顿时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般松了口气，只要他是贾家人，就定不会放任贾家不管。只要到时候有对方的从旁助力，他相信贾家定会无事，往后恐怕还会更上一层楼。想到这里，对于其他三大家族的下场，他倒有点幸灾乐祸了。仿佛看到了不久的将来，他贾家的一言堂。 　　而此时的莫珏，全然不知再过不久，麻烦就要找上门来了。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动作，甚至非常乐见于这种情况。 　　如今的他，正在品尝着宫中御厨新做出来的糕点。而夏季，正在不远的地方，一边批着奏折，一边偶尔抬头看向他。 　　“小珏，味道怎么样？”等少年停住了手边的动作，下地才开口笑着询问道。 　　莫珏点了点头，脸颊两旁鼓鼓的，看起来像只偷吃了的小仓鼠。可爱极了，让人手痒痒的，想去捏一捏。 　　“那就好，既然喜欢。等会就让御厨去你的府中，住上些时日，再回宫里来。”夏季笑着道。这并非玩笑话，在这之前，已经有几位御厨都相继去了莫珏的府中。等莫珏厌了他们的手艺，才回到宫中。这也致使，皇宫里大量向外寻找着手艺极好的厨子。让很多民间的高手，都涌现了出来。 　　莫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对于对方这般随意的模样，夏季是开心极了，就喜欢他的少年，不将他当做外人。这样，他也才一步步攻进他的心。 　　想到这里，夏季笑了出来，出自内心的，真切的愉悦的笑。 　　 　　☆、第63章 第 63 章 　　刚下朝不久，就有下人来报, 说是贾府的贾大人求见。 　　莫珏挑了挑眉, 又来干嘛？难不成又是来推销他家女儿的？心中不由恶意的想。在这个敏感时期，四大家族中, 两个已经倒台了。所有人都看着猜测着下一个将是谁，是史家还是贾家？所以, 所有人都离这两大家族远远的。生怕到时候被牵连了。 　　“让他进来吧！”莫珏抬了抬下巴, 显得孤傲极了。 　　贾政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却是和上一次的精神模样大不相同。反而有种春风得意的味道？莫珏有些讽刺的一笑。 　　“贾大人, 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莫珏也不跟他客气。 　　“呵呵”他笑了两声，自己径直在莫珏的下首坐下。莫珏见状, 不由得挑了挑眉。这是将他这里当成他贾家了不成？ 　　“莫大人。贾某来此确实是要事。”贾政笑得见牙不见眼，自称也从上次的下官变成了现在的贾某, 丝毫不见谦卑和拘谨。 　　“哦, 是何要事啊？”莫珏也顺着他问了句。 　　“是关于大人您的。” 　　“我？” 　　“对，是您。”肯定的点了点头。 　　“在下是有什么事值得贾大人您来特一问候的？”言语间已有些不耐烦了。 　　但贾政就好似听不见一样，自顾自的开着口：“是关于大人您的身世, 为何从未见您谈论起过高堂呢？” 　　莫珏眉头一皱, 心中已经知道贾政前来是所为何事了。虽不知对方是怎样察觉的, 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相较于几年之前，他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变。所以若只要贾政留心，是定会认出他来的。但可笑的是，多次见面, 到如今对方才猜出他的身份。恐怕也是狗急跳墙了，福临心至，才认出他来。所以如今就急急忙忙赶来认亲，想要他保贾家逃过这一劫。 　　想到这里，莫珏不由在心中冷笑。不愧姓贾，果然够假。 　　“在下双亲早已在多年前就已逝去了，不知贾大人为何提起这个？”他的表情有些难看，充斥着对贾政的不满。若是往常，见了这个表情，贾政定会诚惶诚恐。可如今，确是不同了。 　　听了这话，贾政心中有些不满。双亲早已在多年前就去世？他贾政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这不是在咒他吗？ 　　“恐怕莫大人有些误会，难道您丝毫不记得当年之事了吗？”他干脆直截了当。 　　“当年之事，什么当年之事？”莫珏故作疑惑的开口。 　　“您的父亲还在人世。”贾政憋着一口气，用一个外人的语气，告诉自己的儿子，他还活着。 　　“贾大人，莫要在开这种玩笑了。”莫珏表情严肃，显然是不信。 　　“我说的可是实话，难道你就丝毫不记得，当年你与你母亲在别院的生活了吗？”贾政气急的开口道。 　　莫珏表情沉了下来，“休要胡说！贾大人，还是请回吧！”随即便开口下逐客令。好似被人戳中了痛处，急于掩盖。 　　很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丁，将贾政给轰了出去。不管他是如何的叫喊，都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等到人彻底消失不见，莫珏才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这贾政，自以为聪明，现如今看他要怎么做。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番期盼。 　　贾政被人粗鲁的推了出去，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他显得狼狈不堪。慢慢站起，回想起莫珏方才的模样，看来自己猜的没有错。只是对方的态度，显然是想要和他贾家划清界限。呵，既然是他贾家的人，就休想撇清干系。 　　想到这里，便自得自满的回去了。得想个办法，让对方主动的来帮他贾家渡过难关。 　　那一日后，贾政便没有再来。而莫珏，也去和夏季打了个招呼。让他稍后些再处理贾家，让对方蹦达几天。当然，夏季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流传着一个传闻，当今的圣上“执笔”，莫珏莫大人，是四大家族贾家二老爷，贾政的庶子。且这个传闻愈演愈烈，没有丝毫停息的状态。 　　而当听到这个传闻的莫珏，表情变得玩味起来。那时的他，正在和夏季夏戎两兄弟，在酒楼把酒言欢。而其他两人，表情也微妙了起来。 　　他们竟然与莫珏相交，自是调查过他的。却是什么也没有查到，在宣城的突然出现，虽然持有当地的户籍，却是没有一个人见过他，好似凭空出现的般。而如今却出现了这样的传闻，实在让他们心情不爽。这贾家是该有多愚蠢，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难道是想要让莫珏，出于舆论的压力，出手帮他们渡过难关吗？ 　　“怎么，你们信了？”莫珏突然将视线转向两人，见两人表情莫测，不由开口道。 　　两人均是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他们怎么可能会信？ 　　莫珏突然一笑，“若我说这传闻是真的呢？” 　　“真的？！”迅速的对视了一眼。 　　“小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表情严肃。眼神中却满满都是对他的担忧与关怀。 　　“啊，也没什么大事…”接着便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其中自是略过了莫家的事。只道贾政的无情，与王氏的狠毒。 　　当听到少年被无情的推下山崖，两人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将那王氏，不，是将整个贾家都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只是，那贾政并非我的亲生父亲。虽不知何缘由。”最后他道。 　　对于这话，夏季两兄弟自是相信的。毕竟少年医术超群，这一点还是难不倒他。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夏季开口道。 　　“不急，看谁先沉不住气。”莫珏道。 　　所以，往后的几日，不管这传闻是如何的闹得满城风雨。他都巍然不动，每日按时的去养心殿，下朝后就回到家中，不出门半步。就算有人想求见，也都被拒之门外。 　　当然，对于傅家人的关怀。他还是欣然接受的。又将对夏季两兄弟的说辞，再次复述给了他们。无不是对贾家的谴责与怒火。只是都被莫珏拦了下来，告诉他们，想要自己亲手来为母报仇。这才劝住了他们的动作。 　　这几日，贾家确实都不好过。本以为莫珏很快就会找上门来，谁知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人。难道这一招不行？贾家众人不由在心中各自猜测着。没错，贾政已经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府内的其他人。无一不是喜极而泣的，觉得他们贾家已经逃过这一劫了。而唯一与众人不同的是，贾宝玉却是难堪极了。为什么，为什么自从那个人的出现？就要将他身边的一切都抢走。抢走了他的心上人，现在又要来抢他的家人。甚至连母亲，平日里都念叨着他的名字。这一切，都不得不让他恨啊！ 　　“政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贾老太君看向站在下方的儿子，着急的开口问道。 　　就在不久之前，皇上已经抄了史家，那么下一个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所以，她也才这般急切。 　　“母亲莫急，在等几日，想必那不孝子就会来了。”他如今对莫珏的称呼，跟当初相比，早已是一个天一个地了。好似真把自己当成了莫珏的父亲。 　　“我怎能不急啊！我贾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定是要认祖归宗的。怪只怪家门不幸，让你娶了王氏那毒妇！”贾老太君使劲的敲了敲手中的拐杖，言语间都是对那王氏的不满。 　　这几日，只要是莫珏一日不来。王氏的日子就一日不好过。不管走到哪里，迎接她的都是满满的指责。 　　“是，往后孩儿一定对那王氏严加管教。”母子两人都明白，对王氏的指责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毕竟是贾宝玉的母亲，即使眼前需要莫珏的帮助，但只要渡过难关，他们马上就会翻脸不认人。 　　第二日一早，贾政又再次前往了莫家。砰砰的敲了一阵门后，却是无人理会。便气急了，脱口大骂： 　　“你这不孝子，竟敢将生身父亲拒之门外。也不怕遭天谴吗？”言语间满满的都是指责，越到后面骂的越难听。声音之大，将过路的百姓，和附近府邸的官员都引了过来。围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看热闹的圈。那个传闻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所以众人一看，嘿，难道这就是那贾政？皇上‘执笔’莫大人的亲生父亲？当然这是过路百姓们的想法。而官员们自是都认识他的，不由在心里嘀咕着，这贾家真是好运，看来不仅能逃过这一劫，恐怕往后还要更上一层楼了。仿佛对于莫珏，会不会出手救贾家。已是毫无疑问的答案。在他们的认知里，既是贾家人，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族灭亡呢？ 　　等贾政骂够了，紧闭的大门才吱嘎一声从里面开启。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只见从里缓缓走出了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素色衣袍。即使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眼神偶尔的一瞥，都让人不寒而栗，气场十足。众人心中都不由冒出了一个想法：不愧是天子‘执笔’，果然不是吾等常人能比拟的。 　　“谁人在门外喧嚣？”轻飘飘的扫过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众人，最后才看向贾政。 　　一时竟没有人开口说话，方才骂的欢得贾政，此时竟有了退缩之意。但想到其他三大家族的惨状，又鼓足了勇气，迫使自己向前走了一步，道： 　　“你生身父亲在此，为何不速速前来迎接？”大声的呵斥，好似这样，他的底气才能更足些。 　　“呵，生身父亲？”莫珏不由冷笑一声，“贾大人莫不是昏了头？在下的双亲，早已在多年前就已逝去。如今又何来的生身父亲？” 　　“逆子，休得不认！”随即，贾政将他们母子二人，当年在别院的生活，抖了个一清二楚。 　　而其他围观的人，越听越觉得像这回事。但心里也是唾弃贾政的，不过这当官的，又有几个是不偷腥的呢？ 　　贾政聪明的将王氏谋害母子二人那段隐了去，若是莫珏心生不满反驳了回去，那就证明，他就是他贾政的儿子。 　　说完后，随即洋洋得意的看向上方的莫珏。 　　莫珏先是对着四周拱了拱手，随即才开口道，声音清脆清晰，语意坚决：“在下年方十七，本是宣城人士。从小便与父母二人相依为命，谁知在十二岁那年，双亲便突发急症，相继离世。只剩小儿孤苦一人，幸后遇一老者，将年幼的我收为徒儿，授我为人处事，授我名著经典。十六岁出师，恰逢科举，在下有幸，先皇点我为状元。于是便立志报国，为民谋福。谁知今日，却遭此事，冒我逝世生父，厚颜无耻。此卑鄙之人，着实可恨！”随即目光化为实质，射向一旁目瞪口呆的贾政。 　　双方各执一词，四周百姓议论纷纷。 　　“你，你…”贾政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你母亲名为莫怜…”还想说什么，却又猛然被少年打断。 　　“贾大人看来是得了痴心症，已经糊涂了。在下与贾大人并无任何关系，只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在下还是要劝告贾大人一句的：娶妻当娶贤，你也不怕自己断子绝孙，倾家荡产？” 　　“你，你这话又是何意？”贾政气得险些呕血。 　　“何意？想来贾大人还不知道吧？你那正妻，早就变卖了你金陵的祖田。谋害庶子，你有多少子嗣是毁在他手中的，恐怕自己都记不清了吧？”这些都是他早早派人查清楚了的，此时也正好派上了用场。 　　变卖祖田，谋害庶子，无论哪一样，都足以令女方被休，或者沉塘浸猪笼了。四周的议论更是甚嚣尘上，纷纷说着这王氏，果真狠毒，这贾政也是瞎了眼。 　　各种各样的话语，源源不断的流进了贾政的耳中。让他气得脸都青了，变卖祖田，他确实不知。但后一点，他心中还是有数的。同样，他也将嫡子与庶子分得一清二楚。再加上王氏娘家势大，所以只要不过分，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去。 　　而如今，被外人一字不漏的抖了出来，甚至可以说是公布于天下了。这让生来爱面子的贾政，恨不得此时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也升起了对王氏的怨恨。 　　“你，你休要胡说！”他大声呵斥道。 　　“我有没有胡说，只要贾大人回去一查便知事情的真相了。”与贾政相反，莫珏显得要淡定多了。 　　于是，贾政的这次莫家之行。非但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还弄得一身灰头土脸的逃了回去。至于他说的是莫珏生身父亲的话，众人也只当成了一个笑话。相对于坦坦荡荡的莫珏，贾政实在是没有一点可信之处。 　　而他走的这步棋，也着实愚蠢。想要以硬碰硬，最后弄得自己满身是伤。还让贾家成了京城里的一个笑话。即使不被抄家，也是没脸继续在京城里呆下去了。 　　 　　☆、第64章 第 64 章 　　贾政的阴谋落空后，回家一片鸡飞狗跳之不用说。贾老太君气得差点逼贾政将王氏休掉, 最后却是在贾宝玉的哭求中不了了之。而其他人也没什么看热闹的心思了, 他们更加在意的是贾家的未来，他们个人的命运。正当贾政准备在想法子对付莫珏时, 圣旨就已经下了下来。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们，直截了当的抄了家。至于罪名, 更是一条条的数也数不清。 　　但夏季也存了仁慈, 林黛玉之流的寄存在贾府的人，也都放他们返回乡里, 不追究罪名。这在百姓中也成为了一种美谈，让夏季这个新皇在民间的声望又上了一层楼。 　　贾府中在朝为官的, 罪名严重的，都收押后等待秋后问斩。而其他男人女人, 都是贬为官奴, 永世不得入朝为官。其党羽也是一个没有放过。 　　朝堂上一片腥风血雨过后，也总算回归了平静。铲除了四大家族，就空出来了许多官位, 而在这个时候, 夏季就大举提拔新人。其中不乏寒门出身的, 这一举动，让民间的很多寒门学子看到了希望。更是成为了他们入朝为官的动力。 　　而时间也走过了春季来到了夏季, 知了在窗外的大树上声声的叫着。而在这其中，莫珏去了一次牢房，见了贾政一面。 　　当被质问为何不救贾家时？莫珏凉薄的笑了出来。 　　“你还真以为我是你儿子？”莫珏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你…”好似明白了什么般, 贾政颤着手指着他。 　　“当年我们母子俩在别苑过的是什么生活，你不清楚吗？”他道。 　　贾政瞪大了双眼，对方一直以来都否认，让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错了。而如今莫珏的一番话，证明一直以来他的猜想都是对的。 　　“我和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莫珏说，眼中的无情，仿佛要化为利剑。 　　这番话，让贾政心中翻江倒海。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这是什么意思？思绪不觉的慢慢飘远，当年女子冷淡的态度，以及孩子不能姓贾的对方的无所谓。细枝末节中，都体现着那个女人根本不爱她。而那时的他，也只是贪恋对方的美貌罢了。所以下意识的将一切都忽略。如今再细细打量莫珏的面容，同样的俊美无双，却是和他们贾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像。直到此时，心中才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对方会见死不救，恐怕是巴不得他们贾家灭亡。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想清楚一切，仿佛苍老了十岁。贾政疲惫的开口道。 　　“从始至终都知道。”他说。 　　一时之间，竟相对无言。莫珏转身离去了，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所有的恩怨，在这一刻都已烟消云散。 　　一切都了结后，莫珏去祭拜了他的母亲。他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说是去祭拜，也只是衣冠冢罢了。带了一束她生前最爱的花，放在她的坟前。倒了两杯酒。莫珏细细抚摸着坟上的字，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娘亲，你安心吧！”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唤这个可怜的女人。 　　“我会好好的活下去，连你的份一起。”他说，话语中带着坚决。 　　将浊酒洒在地上，愿下一辈子，这个女人能投一个好胎，遇到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有一对可爱的儿女，幸福的过完一生。 　　做完这一切，莫珏起身，准备离去。却发现不远处慢慢走来了一个人影。莫珏皱起了眉头，停住脚步。 　　等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熟人。曾在江南，有过几面之缘的。莫御的父亲，也是这具身体的生父，莫青岭。 　　“莫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莫珏开口道。 　　“小珏，你…”却是不知如何开口，眼中千万缕情绪。处理完江南的一切事以后，他就急急忙忙的进京来了。等他到达京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各种各样的传闻，他自是都听说了。心中对这个小儿子担忧的同时，也更加的愧疚。 　　“怎么了，莫叔？莫御哥哥来了吗？”他往他的身后张望，在江南，因为他经常出入莫家。所以早已换了称呼。而他临走之前，莫御与他的约定，他却是从未忘记了。 　　“你哥哥在客栈。”他说。“孩子今日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面少年的脸色。 　　“什么事？”其实他心中已经大约猜测到了，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们两人又是这样的关系。 　　“我们慢慢说吧！”他叹了口气。 　　莫青岭慢慢的走近，来到坟前。注视着墓上的名字，良久。 　　“其实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他缓缓开口道，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莫珏没有说话，对方或许也不指望他能说些什么。也只是自顾自的诉说的，他与他母亲的过往。一个男人，两个女人的爱恨纠葛。最后他才缓缓转过头来，看向莫珏道：“孩子，你能原谅我吗？能给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吗？”言语间是小心翼翼与祈求。 　　莫珏抬起眼眸与他对视，心中复杂无比。但他敢肯定，这个可怜的男人和他那苦命的母亲，是真心相爱着彼此的。只是两人已是阴阳两隔。 　　在莫青岭的眼中，只见少年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点了点头。瞬间让他有些热泪盈眶，心中又是悲，又是喜。一把抱住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小儿子。无语凝咽。 　　余生，请让我好好弥补你。我的孩子。 　　很快，莫珏又多了一个关心疼爱他的人。随后两人又去了，莫氏的客栈，也是他们父子两个脚的地方。 　　只是莫御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想要靠近，又想远离。这让莫珏皱紧了眉头，心中猜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想要询问，对方很快就躲开了他。纠结了一番后，莫珏也只得让他顺其自然了。或许等对方想通了，就会告诉他。全然没想到，对方一切的纠结痛苦，也都是因为他。 　　莫御每日都生活在纠结与矛盾中，想要爱不敢爱。或许终有一日，等他想通了，等待他的将是一片碧海蓝天。 　　而夏季也进入了繁忙期，他想要做一代明君，开创一番盛世伟业。自是要励精图治的。莫珏在与他报备了一声后，便不再每日去养心殿了。说是‘执笔’，其实也没他什么事。夏季也不强求他，只要求他每隔几日来一次就行。或者偶尔陪他吃一顿饭，游一次御花园。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已经接任吏部尚书的傅以君，也是忙得每日都不见人影。本以为能有机会与莫珏两人好好相处了，却每次又被这样那样的事情拖住了脚步。 　　而真正闲的，也就只有夏戎了。于是在京城的时候，两人每日不是去爬山，就是去游湖。或去寻巷间的美酒，或去访文人雅客。也只有他，真正实现了与少年的日日相守。在往后的日子里，两人又去了边塞。又出了海。他为他的少年，去寻访这世间的珍馐美味。 　　夏季也不是没有想将他召回去，只是那时他早已情根深种，无论世间的何事何物，权势财富。都比不上那人的回眸一笑。 　　而莫珏，他或许不懂情爱，但他明白，身旁自始至终都守着他的男子。或许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他愿意以心换心，与他不离不弃。 　　正文完 　　 　　☆、第65章 番外 　　送走了来给他庆祝生辰的众人后，莫珏转身回到了屋内。入眼就是某人低头狂喝闷酒的模样, 无声的轻笑了几声。走上前, 在夏戎身旁落座。 　　以往爱缠着他的男人，此时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怎么了？”莫珏凑近, 抵着他的额头。 　　却是没有任何的回音，此时男人赌气的模样, 彻底让他笑出了声。又向前进了一步, 贴近了对方的唇，轻舔了一番, 唇齿相依间，男人才道：“那些人还真是不死心！”声音有些恨恨。 　　他与少年早不知过了多少个岁月了, 也早已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为什么到了如今，他的情敌还是那般多？甚至还有不断增长的趋势。 　　“你知道的, 我爱的是你。”莫珏咬了咬他唇, 道。 　　“那就再次证明给我看！”他突然将少年打横抱起，向屋内走去。 　　粗暴的撞击，让他有些承受不来。断断续续的求饶道：“慢, 慢点, 太快了…受不了了…” 　　“快说, 你最爱的是我！”身上的男人红了眼，不但没有轻, 甚至更加的快了。 　　“我，我最爱的是你！莫，莫珏…最爱……夏戎！”终是忍受不住, 开口认输。眼角沁出了，晶莹的水光。 　　终于身上的人动作一顿，当莫珏以为自己能喘一口气时，迎接他的，却是比方才更加猛烈的撞击和力道。 　　“混，混蛋！”少年喘着气，大骂了一声。 　　今夜，月色甚好。只想与你，共赴云雨。